“师父。”青黛叫了一声许含笑。 “怎麽了?” 青黛看了一眼收拾碗筷的师姐,突然说:“师姐长得真好看啊。” 许含笑不明所以,同样看了一眼繁缕,只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道:“是呀,我们青黛以後也会很好看。” 青黛垂首默然不语,秀气平淡的眉眼,像是还没长开的一朵素白小花,身上的淡青色宫装边缘上是许含笑亲手绣的兰花,清秀可爱。 “青黛,来。”青黛乖乖走过去,站在师父面前,许含笑拉着她的双手,语重心长地道:“师父满打满算,还有不到两年就要离宫了,时间不够长。 师父打算离开前,如果紫苏没有收徒就把你托付给她。如果她也已经收了徒弟,剩下的,只能由你师姐来教你。” 青黛点点头,低垂着头,抿着唇沉闷不语,但这些话本也不完全是给她听的,繁缕沉声应道:“师父,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青黛的。” 这位小师妹不大亲近自己也没关系,这宫里怕的是孤独一个人,但也不必和每个人关系都那麽好。 “师父自然是放心你的。”繁缕办事还是很稳妥的。 繁缕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睡梦香甜,房间的窗子开着,後面有几棵新栽的果树,绿意盈盈,清风穿林而过,清凉舒缓。
第12章 风波 栀子手里揽着竹篮子, 她本想来找繁缕, 可听说她睡着了, 回头就碰见青黛了, 她昨天也听到了些微的动静, 可并不知道准确是怎麽回事。 “栀子姐姐。” “青黛啊。”栀子手里竹篮里装着胭脂红深浅不一的茶花, 面上笑眯眯的。 青黛仰头问:“栀子姐姐是来找师姐的吗?” “是呀。”栀子想着让青黛带一下话, 看她矮矮的小个子,摸了摸她的发顶道:“呃,算了, 我自己和她亲自说吧,这要我们一起商量。” 说着,拈了一朵粉白色茶花笑嘻嘻的别在了青黛的黑发上, 青黛抿了抿唇, 摸着头上的粉茶花,点了点头回房间去了。 栀子从篮子里挑一朵开得最大最好的, 抬手别在了繁缕的房门上, 散发出清幽的香味。 繁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还是第一次白天睡到这时候, 浑身舒坦, 打开房门只见窗格上别着一朵摘下来许久的红茶花, 浓艳馥郁。 “哈,谁别在这里的花,可真香啊。” 繁缕放在鼻尖嗅了一下, 转眸一想就想到了, 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栀子还能有谁。 栀子的房间就在她隔壁,再往栀子房间那边去,就是桔梗的屋子。 “栀子,你找我来的?”繁缕拢了拢头发就过来了,栀子的房间里有淡淡的花香,她喜欢这味道,每个时节折些当季的花放在房间的桌子上的花瓶里。 被繁缕等人戏称为辣手摧花,栀子拉着她进屋,後院的窗子打开着,习习凉风穿屋而过,让繁缕坐下,进内室拿出一罐茶叶来,招呼道: “繁缕,你坐你坐,你爱喝茉莉花茶对吧,我这里正好还有师父给的,对了,你爱吃山楂糕不,我给你拿点,酸甜可口,可好吃了。” 栀子笑嘻嘻的给她倒茶拿糕点,繁缕何时看见她这样殷勤过,必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定是“不安好心”。 想及此,繁缕忙忙起身按住她的手,警惕道:“等等,栀子你先别忙活了,我就坐一会,有什麽话你就直说吧!” 末了,又添了一句:“你别是闯了什麽祸吧?”一双眼睛狐疑的在栀子身上扫过。 “哎呀,你想哪去了,我怎麽会是那样的人?” 栀子气鼓鼓的挑了挑眉,对她的想法不满道。 的确,栀子除了初进宫时有些鲁莽,现在已经完全褪去了那股浮躁,是现在院里安稳的大师姐,震慑下面的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们颇有一手。 “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哪次来你屋里也没见你这麽献殷勤过,说吧,有何事相求?”繁缕坐了下来,接过栀子递给她的茶水。 栀子放下手中的茶壶,单刀直入道:“繁缕,今年医女的考核,不如咱们三个一起考吧?” 繁缕喝了一口茶水,问道:“啊,为什麽呀?” 她明年再考也不迟,桔梗更不用说了。 栀子从後面按着她的肩膀,循循善诱道:“哎呀,我不是一个人去害怕吗,再说了,你们为什麽能早考,而非要再提心吊胆的等一年呢。” “桔梗同意了,她跟得上吗?” 繁缕有些犹豫,她自己倒是不怕,只是担心桔梗,别看桔梗这丫头总是温吞如水的,可骨子里却是好胜的,自尊心极重。 栀子知道繁缕最好说服了,最後才来和她商量的,胸有成竹道:“嗯,我早和她说过了,桔梗已经答应了,她说若是不过,就当是练手了。” “既然赶上了,那就试试吧,我一会回去和师父说。” 繁缕没有多加思虑,在这宫里想太多没有用,谁知明天还怎麽样,栀子她们觉得她这样想太过消沉,繁缕却觉得事先有最坏的打算,也不是完全无用的。 “繁缕,咱们一起考。” 繁缕对栀子这种没由来的自信笑了笑,应道: “好啊!” 晚上的时候,师父说:“外院的那位受伤的大人已经走了。” “哦,那就好。”繁缕松了一口气,这个人留在女医馆可不是什麽好事。 “师父,我和栀子她们说过了,今年的医女考核我们三个一起去。” “嗯,也好,你们三个这段时日就不要理会其他的了,抓紧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里,繁缕三人闭门读书,要不就是满园子的找人把脉,望闻问切,整个女医馆都快被这些医徒折腾疯了。 而卢国公府不知走了什麽霉运,卢国公门下学生官员因舞弊案被揭露出来,御史台的折子不要钱一样,雪花似得一遝遝往摄政王的书案上送,导致摄政王雷霆大怒之下,当堂将折子摔在了卢国公皱巴巴的老脸上。 随即雷厉风行一连查出数起命案和贪污受贿,卢国公一派门生非死即伤,抄家撤职,剩下没有受到牵连的也收敛了平日里的张狂嘴脸,小心翼翼的夹起尾巴做人,不敢再兴风作浪。 自此,卢国公府元气大伤,龟缩一隅休养生息,摄政王却也没有步步紧逼,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也不宜再生风波。 宁润跟在陛下身边上朝,对於朝堂之上的情况一目了然,下朝之後,宁润趁着皇帝陛下不要人伺候的功夫来到西厂。 见了督主,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卫衣,道:“这是摄政王身边的宋大人临走前,命小的转交给督主的。” 卫督主接过来一看,顿时心中明了,不明原因的笑了笑,对宁润吩咐道:“你回去告诉那人,就说本座明白了。” “是。” 在宁润看来,自家师父虽然从不上朝,但却可以一只手就搅弄风云,把控局势,没有比师父再厉害的了。 “对了,告诉那位,就说选秀之事本座自有断定,不必担心卢老狗,他再干伸手,本座就剁了他的爪子。” 宁润不明白,为何师父时而与摄政王势不两立,时而又合二为一,他不甚明白,明明前一阵子双方恨不得置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懂,就问了出来,师父说:“这世上,尤其是朝廷,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有的只是皇权至上。” 最後几个字,卫衣说的风轻云淡,没有丝毫的戾气。 朝堂上的风波穿过後宫层层厚重宫墙,到了繁缕的耳边,只剩下轻飘飘的几句话而已,茶余饭後的谈资闲话,对这里是没什麽影响的。 对於繁缕他们,这些事听着远在天边,可事实也算是近在眼前。 选秀伊始,外面就不断传来各种小道消息,不过是哪家小姐有望成为妃嫔,根本无需皇帝喜好如何,直接由太後与摄政王决定,这时候,身份与家世成为了她们的筹码。 这一年的夏日,烈日炎炎,明黄色的圣旨分别送到了各家官员的府邸上,至此,宫里多了十几位位份不等的贵人,没有皇後。 在此之前,皇帝身边已有一位庄嫔,似出身卢国公府,即是陛下母族的表妹。 年纪小小,却在後宫之中颇有跋扈之名,只因背後有卢国公府和太後娘娘撑腰,几年前冷宫跑出去的废妃,就是冲撞了这位庄嫔娘娘。 繁缕同林怀偶尔能见面,林怀每次给半夏带吃的都不忘给她带一份,也从他口中听说了关於外面的事。 两人能聊到一块去的,也不过是宫闱中这点事,林怀常常在外面走动,对外面局势变化知道的比她还清楚许多。 林怀道:“这国母的位子,大抵是留给几位侯爵望族千金的,不过听说,多半是定下了容华长公主之女,溧阳郡主了。” 繁缕听说过这名字,捧在腮认真道:“我知道溧阳郡主,她常常进宫来,今年应该十四还是十五岁来的。不过听说溧阳郡主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封君祖母逝世,所以才没有册封吗?” 林怀笑了笑,耐心的解释道:“是也不是,一来溧阳郡主要守孝一年,老封君生前颇得敬重,必然不可立即就册封;二来,郡主年纪终究还有些小,性情未定,势必还是要多看一些时日。” 这个繁缕明白,册封嫔妃与皇後不同,皇後与陛下才是真正的夫妻,未来母仪天下的国母,要德容兼备,心怀天下,断然不可草率。 溧阳郡主风评一向不错,皇族血统的女孩子,大部分也都是花容玉貌的,出身尊贵,与皇帝陛下又是表亲之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没有什麽人再比她更合适了。 “听半夏说你要去参加医女的考核了?”半夏有时候像个碎嘴的小鸡,叽叽喳喳什麽都和林怀说。 繁缕点点头,如今她已经算是十拿九稳了,再巩固巩固就好,林怀不善言辞,只好说:“那你就好好努力吧,二十五岁,其实也不算太远。” 繁缕其实很多事还不清楚,但在宫里,能长远考虑的都是有前途的贵人,至於她们这样的宫人,走一步算一步。 “日後你若是出宫了,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林怀看着她已经褪去了孩子的稚气,少女容光,言行举止也比往前从容许多,真正有了大宫女的样子。 繁缕说不准什麽时候就要他帮忙了,便不客气的应下来:“林大哥这话繁缕记下了,不过日後的事,日後再说吧。” 繁缕想过出宫这件事,可出了宫的宫女是要遣返原籍的,江陵这个地方,她自然是想念的。 至於爹爹,她也想念的,娘亲的忌日不知道爹爹有没有记得去祭拜除草,家里後院那棵海棠树应该挺粗的了。 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如今也应该有三四岁了吧,她离开的时候,年轻的继母才生下弟弟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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