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妃眸中冷光乍现,在这宫里,再如何高洁的人,都由不得你不去争,不去夺,否则最後的下场唯有屍骨无存。 陛下留宿江月宫,经卫衣之事後,庄嫔似乎也老实了不少,摄政王有意打压卢国公府,连身处内宫的她都被家人喝令低调了。 庄嫔极尽手腕,小心的讨好着陛下,收敛起所有的张扬跋扈,让自己变得娴雅宜人,可惜有桐嫔珠玉在前,收效甚微,她不敢再令陛下对自己反感下去。 庄嫔的父亲是老卢国公爷的次子,明明志高才疏,没什麽,被祖父骂做中庸无能,却总觉自己是怀才不遇。 而她终生碌碌无为的父亲,终於做了一次正确的决定,让她进宫伺候太後娘娘,而後顺理成章的进了宫,成为了陛下的第一位妃子。 前段时日,下面流言蜚语,说陛下要娶溧阳郡主为後,再加之大批新人进宫,桐嫔得宠,越发的让她心中慌张失措。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不论是名利还是恩宠,都需要自己去追逐,而不是等待着陛下的垂帘。 陛下终於算是来了,不枉她苦心孤诣准备了那麽久。 左淩轩没有说其余,而是高高在上的,率先发问道:“庄嫔,你可想明白为何会被冷落?” 她咬了咬唇,决定放下身段,曲意婉转,生出几分温婉风致,楚楚可怜道: “臣妾明白,臣妾之所以针对桐嫔妹妹,只是紧张被人夺走了陛下的宠爱,陛下是臣妾的唯一,还望陛下垂怜臣妾一片真心……”她说的情真意切,泪盈美目,字字入心入骨。 此时的左淩轩,尚且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可他同时也是在这皇宫中长大的,也享受着别人的仰慕,尤其是被人这般哀怜爱慕的仰望着。 世家女子都讲究的是含蓄,自然没有人敢这样大胆热烈的表达对帝王的爱慕,左淩轩果然被打动,伸出手扶起了她,温言道:“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寡人与你自然不会无情。” 庄嫔微微低下头做羞怯状,又含笑迎上左淩轩的目光,热切而真挚,素手握住陛下的手掌,柔情蜜意的唤了一声:“陛下。” 这娇声软语听得左淩轩心中一颤,慢慢的火热起来,比起桐嫔的含蓄内敛,其实庄嫔的火热也不遑多让。 左淩轩蓦然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渐热,落在庄嫔起伏有致的身姿上,嗓音喑哑道:“爱妃平身……” “谢陛下。”庄嫔心中得意,暗道附小做低,算不得什麽。 江月宫这一夜被翻红浪,巫山云雨,而宁润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外头伺候着,他面无表情的,心里盘算着,这回能有多少东西进荷包里。 “宁公公也辛苦了。”桔梗脸上带着殷切的笑,拿了一包银钱,不经意间塞给了宁润。 宁润细掂量了下,感觉不少,果然不愧是江月宫的庄嫔娘娘,暗自点了点头。 “多谢公公。”如今,庄嫔也晓得讨好陛下身边的人了,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宁润混迹後宫,自然是识情识趣的,既然人家上赶着给你送银子,也不能不接,不接可不就是傻子了麽。 “好说,都是杂家应该的。”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情罢了,宁润和他师父学得一样狡猾,这都是禄公公的功劳,宁润只是三言两语便得了这份人情。 桐嫔,溧阳郡主,这两个人始终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如太後所言,在这後宫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里是红粉胭脂的战场,靠的是心算谋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是不可避免的,杀人不见血,纵然你是天姿国色,没有心计,也是任人摧残的提线傀儡。 清晨帝王已经离去,桔梗站在门外,眸光微暗,不知在想什麽。 她已经离开女医馆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有回去过,师父大概是恼她的,不知道,繁缕栀子她们是怎麽想的呢。 小宫女从後面过来,叫了一声桔梗:“桔梗姐姐,你怎麽在这里?” “没事,在等娘娘有没有什麽需要伺候的。”桔梗转过头,脸色淡然,眉眼秀丽,通身俨然已经是掌事宫女的气派。 等人离开了,她袖中的素手握紧了拳头,泛起青白之色,狠狠咬着下唇。 这条路从走上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了,而她,绝不能像繁缕那样,遇事只能坐以待毙。 讨好庄嫔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桔梗放下了一切的自尊,去谄媚奉承庄嫔娘娘。 她知道,她知道急不得,这种事需要一步步的来,终有一日,她所做的一切都会得到回报。 “桔梗,娘娘叫你进去。” 桔梗理了理衣裙,低眉进入了寝宫中,庄嫔一夜恩宠,越发娇媚可人,坐在妆台前,眉心处花钿精致,肤白细腻。 庄嫔正拈着一支金步摇对镜自照,施施然道:“桔梗,你说的果然不错,讨好陛下总归是没错的,虽然不符本宫的性子。” 桔梗向她进言,要讨好陛下定要投其所好,陛下喜欢温婉娴静,那娘娘就学一学那桐嫔的姿态,却也不用处处与她相同。 桐嫔是骨子里的温柔,又带着读书人的书香气,总比庄嫔显得有味道,所以庄嫔必须要有自己的特别之处,那就是热烈坦然。 桔梗微微一笑,低头道:“娘娘日後可以与桐嫔反而立之,这皇宫里,不需要有两个桐嫔。” 庄嫔满意的点点头,桔梗不算很美,又乖巧懂事,能够给她出谋划策,庄嫔很喜欢她,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不怕她赢不过桐嫔。 卫衣从大牢里出来,外面已经是明月高悬,满天繁星,闷了一天的污浊气息,还是外面舒服,他从来审问犯人都有严刑拷打,身上不小心染了血迹。 卫衣想,这可是清流忠臣的热血,咂了咂嘴,不是轻易能看得到的。 他抬起头,喃喃的道:“这星星,真有那麽好看吗?” 他早已忘了,还能仰起头的日子,习惯了在达官贵人面前的卑躬屈膝。 撩起垂下的绿萝帘,繁缕的影子投在窗子上,纤细单薄,没有那麽多的勾人,在妆台前梳理着散下的长发,只是感觉很安心。 正巧碰上小欢子出来起夜,看见督主大人站在窗下,先是唬了一跳,而後眼睛一转,踮着脚跑过去,小声问道:“大人,要小的通禀一声吗?” “不用了,你下去吧。”
第27章 融洽 庄嫔再得盛宠的消息, 很快就传了出去, 太後娘娘的赏赐翌日就下来了, 江月宫一日比一日热闹起来, 有人来奉承庄嫔娘娘, 也有人转投了翠羽宫那位, 或者明哲保身, 隔岸观火皆有之。 而前朝,皇帝陛下不知怎麽就开始宠信一个名为萧均宁的人,越发的张扬起来, 萧均宁此人也十分高傲,言辞犀利,多与朝臣不和。 後宫妃嫔的斗争如火如荼, 而前朝也同样风云诡谲, 但这些都不曾影响到繁缕,她这样的随波逐流, 不在乎是是非非, 无所谓富贵如何。 她只是这偌大的皇宫中一颗微不可见的尘埃, 因为是西厂督主新婚妻子的缘故, 也曾被人多方窥探。 卫衣那一夜站在窗外, 想叫繁缕一起出来看月亮, 反反复复的思虑了几遍,又自觉的矫情了,心觉自己可笑, 站了一会, 自己一个人便回去了。 独留小欢子站在院子里,傻愣愣的发呆,挠了挠头,又打了个哈欠,疑惑不解,难不成刚才都是自己在做梦,怎麽好像看见督主深情款款的,在夫人窗外注视良久。 原来冷心冷性的督主也这样小心的喜欢夫人,小欢子顿时觉得自己发现了天大秘密,小心肝一颤一颤的,激动的连哈欠都没有了。 哎呦喂,那岂不是日後只要一心一意的讨好夫人,夫人看起来很好讨好啊,以後的日子一定很好过。 他要更加殷勤的侍奉夫人才对,对,要怀着饱满的热情。 至於繁缕对督主如何看待的,就不在小欢子的考虑范畴内了,繁缕嫁了督主,就注定是督主的人,他喜欢或者是不喜欢,都是他的事情。 只要督主高兴的,喜欢的,他们西厂的人就一定也同样跟着高兴,敬畏。 小欢子满心满意的都是怎麽守护好这个秘密,督主一定不希望别人知道,他要闭紧了嘴。 这一夜,也是小欢子看到美好未来的一夜。 翌日,繁缕看见小欢子的时候,心想,一夜醒来,小欢子怎麽一副春心荡漾的德行。 今天一早端着水盆看着她,脸上笑嘻嘻的,恨不得开出一朵大红花来。怎麽看怎麽有问题,她问道:“小欢子,你怎麽了?” 小欢子睁着两只带着黑黑眼圈的眼睛,围着夫人团团转,听见繁缕问话,立刻一脸昂扬道:“啊,小的没事,就是昨夜没睡好。”可不是,激动得他都睡不着了。 “我看你没有休息好,若是失眠我来给你开个方子。”繁缕看着他两只像是被人揍过的眼睛,着实是有些担忧道。 “不不,不劳烦夫人,小的没有失眠,就是睡得晚了。”繁缕点点头信了,小欢子一看越发觉得这个夫人好,不仅心地好,而且又会医术,真真再好不过。 他挠了挠头,故作老实道:“那个,说起这个,小的记得前几天督主睡得也不是很好,夫人要不要为督主看看?” “啊,是吗?”繁缕怔了怔,有点勉强的勾唇笑了笑,她哪有胆子去卫衣面前,难道直愣愣来一句,我看你身体不好,不如开个方子来吃吃。 小欢子热切的望着繁缕,希望督主和夫人关系越来越好,夫人和督主关系越好,他自然就越跟着越好。 繁缕自然没有如小欢子的意,上去嘘寒问暖,不过是趁与卫衣说话的时候,仔细的看了两眼,卫衣面色青白,眼下微暗,的确看起来休息的不是很好。 卫衣与她彼此日渐熟悉起来,大抵是同她说话会轻松一些,卫衣偶尔也会在她面前如常人般,抱怨一二。 但抱怨的内容却非同寻常,在繁缕听来,简直是令人毛骨悚然。 譬如晌午用饭的时候,他手中勺子舀了一口百合清粥,眉眼微颦,口中轻语道:“没想到这个人这麽弱,才挖了一块骨头去,就昏迷不醒了,这下什麽都问不出来了。” 言罢,又不快的摇了摇头,什麽东西都没问出来,人先不行了,还要给他延医请药,简直就是赔了本的买卖。 手中筷子微颤,这些繁缕不敢苟同,当然,卫衣也不曾想过要她来附和自己,这样最好了,即使再不好听的话,繁缕也不会传出去。 “督主嚐嚐这个,佐粥味道很好。”繁缕轻咬了咬唇,扯出笑来推了一碟腌笋丝给卫衣。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即使那些人与她毫无关系,可偶尔有一两个名字,是繁缕曾经听人说过的青天大老爷。 她无权干涉,不如不去听,听了也平白替他们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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