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林温温抬眼看他。 虽她折腾了一宿,没有洗漱,头发也凌乱,可这双眼睛实在勾人,小厮恍惚了一瞬,赶紧垂下眼道,“自然是真的,小的怎敢骗娘子呢。” “那就好。”林温温终于露出笑容。 小厮害怕顾诚因的人追过来,一路便朝上京的方向疾驰,林温温晃得难受,也只能咬牙坚持,几次忍不住直接将头探出窗外去吐,甚至摇得眼发黑,马车的速度也丝毫不减。 林温温身上没有银钱,小厮的也不算多,两人只能寻那最次的客栈稍作休息,待缓过劲儿,便继续赶路。 回去的一路上,小厮也断断续续与她说清了缘由。 毕竟是林海身边的小厮,一开口便给林海带了几分美化的色彩,他所讲述的林海,聪明绝顶,一眼就认出那吃面茧的女子十分眼熟。 捡到她的夜明珠后,便开始心中存疑,几次三番前往凌云院试探,逼那翡翠交出了林温温惯用的花露,随后在关试那日,又主动去寻顾诚因说话。 “那顾诚因许是觉察出来,竟用了劣质的香囊想混淆视听,可咱们大郎君多聪明啊,立即就差小的日日守在顾府门外,小的也不是那般好糊弄的jsg,很快就觉察出了异样!” 小厮说得飞色舞,却不肯细说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异样,实际上他在顾府外徘徊的那段时间,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现,好几次都告诉林海,林三娘不可能在顾府,林海却不知为何,还是要他继续守着。 直到顾诚因被下旨南派,他跟着马车来到城外,目送马车渐行渐远,他终是松了口气,以为日后不必再瞎忙活时,却看到已经远成一个点的那辆马车,忽然停在了那边。 小厮没有理会,转身要折返回去,却是走了几步后,又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便又朝马车的方向跑去。 他好不容易赶到时,顾诚因已经坐回马车,然车夫抽马鞭的瞬间,猫在暗处的他看见车帘一动,一个纤细的手露了出来。 虽未看到人脸,但那只手一看便来自娇养的娘子,肯定不会是顾诚因的。 小厮守了顾府这般久,深知顾诚因府中的女子大都是干粗活的,他身侧根本没有亲近的女子,那么漂亮娇柔的小手,会是谁的? “小的当即便猜出来了!” 小厮原是想炫耀,林温温却蹙了眉头,忽然插话,“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告诉我兄长呢?” 小厮顿了一下道:“小的来不及啊,而且……抓人抓赃,没有亲眼看到是三娘子,咱也不敢随便乱说啊,好歹人家顾诚因现在也是吃皇粮的人。” 林温温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又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马车里的人是我的?” 小厮眼神闪过一丝不自然,“就、就是昨夜,小的昨夜才知道。” 林温温“哦”了一声,片刻后,又道:“那你现在和我兄长说了么?” “那是自然啊,娘子被救出来的那晚,就已经送了消息的。”小厮道。 林温温再次蹙眉,“我随顾诚因离京已有半月,车速不及咱们快,如今咱们回去也走了七八日,应该快到了吧?” 小厮点头。 林温温问他,“那为何不见林家派人来迎我呢?” 按理来说,差个人快马加鞭先送些银子过来,让她吃住好一些,应该不成问题啊。 小厮语塞,摸了下鼻子,片刻后才又开口:“谁人都知,三娘子已经病故……小的人微言轻,但凭几句话,恐怕很难令人信服啊。” “也是。”林温温叹了口气,“只有等我真正回去了,他们兴许才会相信吧。” 小厮连忙应和,“就是这个理!” 可未等小厮松口气,林温温又蹙眉问他,“你不是说还有一人在守着珍珠的马车吗?” “啊,对!”小厮干笑两声,“那是奴才的兄长,同奴才一起做事的,奴才前两日就和三娘子说了啊!” “是么?”林温温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她左思右想,又不知到底错在了何处。 总之,不管怎么说,如今她已经得救,且还是被她当初狠狠责骂过的兄长派人救出来的。 林温温在心底暗暗对老天道,她要收回从前对林海的误解,这世上没有比林海还好的兄长了,哪怕日后他还是如从前那样训斥她,她也会笑着一一应下,绝不还口了。 马车又行两日,终是快至上京,可小厮却没有将她直接送进城,而是将她带到城郊的一处院子。 院子里干净整洁,还有一个婢女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到林温温,她恭敬上前,又是给她烧水,又是给她温饭。 林温温觉得这婢女也十分眼熟,想了半晌才记起,这人也是林海院里的。 婢女看见她时,还摸了眼泪,这让觉得有些异样的林温温,心里多少放松一些。 小厮也与她道,说此处是林海特意帮她提前打理好的,让她先安心在此处休息,一切都等林海来了再详谈。 林温温这一路走了十日,连衣裳都没有换,在那破旧的客栈里也只能简单擦洗,她自己都嫌弃身上的味道,便也没有顾虑那么多,赶紧就随婢女去水房好好洗漱了一番,又换了干净的衣裳,吃了可口的菜肴,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晌午。 林温温浑身像是散架一样,在床榻上躺了许久都没有起身换衣。 直到那婢女跑进来告诉她,林海已经到了,就在正堂候着她,林温温这才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连忙换好衣裳,发髻都没有细梳,只随意挽了起来,就提着裙摆朝外跑。 她推开厢房的门,看到正堂的门槛处端立的林海,林温温顿觉一股酸意直冲鼻根,眼睛也涨得难受,她直直扑进了林海怀中,呜咽着喊他,“兄长!呜呜呜……” 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打湿了林海的衣衫,他下意识抬手想要将她环住,却在手臂即将收紧的时候,猛然顿住。 他手掌慢慢握拳,缓缓落下,轻蠕几下并未出声的双唇,在片刻后,终是如往常一样,板着脸厉声开口:“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快随我进屋!” 从前听着就刺耳的训责,此刻仿若是最动听的声音,林温温没有垂眸委屈,反而朝林海傻傻地笑了起来。 林海又瞪了她一眼,林温温才赶紧抬袖抹泪,跟着他朝屋里走去。 屋中的四方红木卓上,放着刚做好的饭菜,四菜一汤,也都是林温温从前爱吃的那些。 她没想到兄长会这样细心,再一次又对从前对他的误解而产生愧疚,免不了又是一阵感动,正要抬袖抹泪,又听一旁落座的林海训道,“你没有帕子么,怎么这般粗俗?” 从前的林温温自然只用帕子拭泪,可这一路上,她贴身带的那条帕子,只三两日就脏得不成模样,早就被她扔了,后来这几日,她都是用袖子擦,或是直接用手背抹。 听到林海训责,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需要那样艰苦了。 一旁的婢女赶紧就递了干净的帕子给她。 看到她松散的发髻,林海意识到她方才没有洗漱,是直接冲出来的,便想让她先回去洗漱,再出来用膳,这是最基本的礼仪,怎么能忘。 可当他视线落在林温温身上时,他的话便哽在了喉中。 林温温曾经那乌黑发亮的一头墨发,如今晦暗干涩,还有些发毛。 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虽还白净,但一眼便能看出不如曾经细腻。 在看她拭泪时露出的一节手腕,细到几乎稍一用力就能折断时,林海的眸中也起了酸意,到底还是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长幼有序,按照家规,林海为兄,他不动筷子,林温温也不能动,他长出一口气,慢慢收回视线,提起筷子开始用膳。 林温温早就肚子饿了,见林海在夹菜,才连忙收起帕子,开始用膳。 用膳时林温温有好多话想问林海,但一想到他可能会责她不该在用膳时说话,便一直忍着,直到用完膳,她规规矩矩端坐着擦拭唇角,以茶清口。 等饭菜被撤下,屋中只剩他们二人时,林温温才开口问他,“兄长为何安排我住在这里,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 林海静静地呷了口茶,视线落在她身上,眸光有一瞬的恍惚,然很快,他便收敛神色,带着从前那般审视的神情,板着脸看向林温温,“他有没有碰过你?” 林海没有点名道姓,但两人都心知肚明,他在说的是谁。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林温温那期待又疑惑的眸光也跟着暗沉下来,周遭的气氛也在这一刻好似凝固般陷入沉寂。 许久后,林温温眼眸重新抬起,宽袖中被她掐红的手指,终也是跟着缓缓松开。 “没有。”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22 18:45:49~2023-10-23 16:2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杏仁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万全之策◎ 屋内再次静下, 林海锐利的目光继续审视着林温温。 数月未见,眼前的林温温除了方才第一眼见到他时,哭得泪如雨下, 这会儿的她似乎不再是林海认识的那个娇滴滴的林三娘了。 若在从前, 此刻的她定不敢与他对视,只会抿着唇瓣, 掐着指甲,垂眸望鞋尖,一副受委屈又不敢出声的模样。 而现在,她目光毫不躲闪,不仅回望着他,神情还极为淡定。 林海搁下手中茶盏, 眉心的褶皱又深了几分,“没有么?三娘, 你何时当着兄长的面, 学会扯谎了?” 顾诚因大费周章,将美到这个地步的人藏在身侧数月,连碰都不碰她? 林海不信。 林温温心如擂鼓,面上却出奇镇定,也不知为何, 之前与顾诚因在一起时, 每次对他扯谎, 她都会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可今日面对林海, 她心中万分警惕, 竟然意识到开口时不要扬起语调, 手指也要露出来,不能让林海看到她在掐手指。jsg 林温温镇定地端起一旁茶盏,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几片茶叶,小口抿着,缓缓抬眸道:“顾诚因掳走我的确非君子所谓,但我们之间是存了误会的,后来将误会说清,他便也一直未曾为难我,将我束在高楼里,也算是好生照料着。” “哦?”林海挑眉,冷声问她,“什么误会?” 林温温也没有过多去思忖,像是忽然开窍一样,将真话假话掺在了一起道:“不知兄长可曾记得,顾诚因在扶云堂听课时就坐在我身后,他时不时就会咳嗽,有次我染病便是因为他染了病气给我,我爹得知后,索性就帮顾城因将流景院旁的污井给填了,顾诚因因此心生感激,总想着要还恩。” 这件事林海记得,他眉眼微眯,“既是还恩,为何还要这般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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