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着黑亮的眸子,捉着这位金衣女郎的手腕不放,再度警惕地看了一圈身处之地,而后问:“这是何处?你是谁人?” 金衣女郎任她扯着自己的手腕,看了看他的脸,顺势就坐在扶炫暂时安置的坐榻边,开口道:“我是谁不重要,在哪也不重要。我且先问你,你可有钱还我的药钱?” 见她自来熟地坐他身侧,扶炫一把丢出她的手腕甚远,不耐道:“无人要你救我。” 女郎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了,便是:即使有钱,也不会给她这个主动救他的救命恩人。 她苦恼地皱了皱眉,“早知道真不救你了。” 见她当真是因无钱失落的模样,扶炫晃觉看出来两分扶萱的影子,心中躁郁不安的情绪散了几分,遂探究问:“你缺钱?” 他话落便想掌一巴掌自个的嘴。 她那头顶那般高调地插了好几只硕大金钗,岂是缺钱的模样? 果不其然,听他这般问,女郎眼神一亮,嚷嚷道:“谁还能嫌钱多!你叫什么?来自何处?快告诉我,方便我派人去取钱。” 扶炫嘴角一抽,故意道:“我身无分文,家中更是一贫如洗。” 女郎从自个腰间掏出一个玉佩,“既如此,这玉佩便作为你的诊金……” 她话语并未落下,扶炫便“刷”一声伸手,极为快速地从她手中夺过自个的玉佩,翻着上下两面,仔细查看。 见玉佩完整无缺,扶炫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他如此紧张,女郎发问:“这东西很重要?瞧起来成色一般啊,该不会是遗物之类的罢?” 扶炫目光一凶。 女郎惊讶道:“我真猜对啦?” 她实在话太多,太过于咋咋呼呼,扶炫没有兴致与其谈话,掀开堆聚在腿上的被子,想要离开。 女郎一把按住他的手,“你莫急,你可是中了毒,现下不宜走动,你就安心留在此处养伤罢。诊金的事,后头可以再谈。” 还惦记着诊金呢,扶炫嘲讽一笑。 他道:“我家在建康城,莫不成,你还要派人上门去取诊金?” 从室外星宿看来,他昏迷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不到,便是,人还在戈阳郡境内。 目前这地方看起来是个庄子,若是属于这女郎家的,即是表明,这女郎很可能是戈阳郡当地人。 既是当地人,怎可能派人,去那遥远的建康城,取一份微不足道的诊金?来回盘缠不够花的。 他好整以暇地等着女郎知难而退,哪知女郎双眸突亮,两掌一拍,口中惊喜道:“当真是这般巧么!我过几日便要进建康城的。” 扶炫一怔,而后呵呵假笑两声,“真巧,真巧。” 女郎未搭理他的那份勉强,热情发问:“你叫什么?” “……扶炫。” “我叫姜晓。” ** 不出意外的,谢六郎与扶女郎中秋高调相会的事,当夜便传遍了建康城。 毕竟,逛了个灯会就突地见证了一场求爱逸事,且还是发生在素来以冷漠出名的风华第一郎君身上,属实破了天荒。 更是意料之中的,谢湛甫一回到听风苑,脚步尚未踏进院门,院子里便传来了他那母亲威严的声音—— “这些个,这些个,还有这些,皆换。” 他就是不看也能猜出,借着替换他院中摆件,将那些不能发到他身上的气,给发到物件上一番。 有时,还要借故不慎,摔他几件藏品。 就是所谓的恨屋及乌。 只谢湛今日心情上佳,并不愿与他母亲当面对上。由她折腾罢了,总之也不缺那几件东西。 大半夜的,也不嫌累的慌。 他脚步一换,掉了个头,直往府外方向走。 石清手中的马尚未牵至马厩,这厢,刚在院门下了马车的公子又朝他走来,他骤然站定,开口问:“公子,是要出去歇息?” 谢湛“嗯”了声,快步走近,折扇一撩幔帐,弯腰进了马车。 “公子,那是去桂园还是鹤园?”石清跳到车辕上,朝背后人发问。 桂园和鹤园皆是谢湛名下别苑。 思及明日上值,桂园距大理寺最近,谢湛回道:“桂园罢。” ** 因宿在了桂园,次日上值谢湛便比往常到的早了一些。 可没料到,还有人比他更早。 甫一迈进办公那屋,便见已早到的上峰杨寺卿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不停地在屋内打着转。 谢湛一贯作风,不急不慢地发问:“杨寺卿,你这是怎的了?何事这般急?” 杨寺卿“哎呀”一声,“你可是来了啊!是你那岳丈出了点事。” 谢湛脑中“轰隆”一声,警铃大作,他压住心中狂乱的不安,正色问:“何事?” 杨寺卿皱眉道:“吃了不该吃的……” “中毒?”谢湛说着话,抬步便往外走。 杨寺卿跟上他的步子,说道:“是。昨日吃了你那准夫人带来的东西,夜里便有高热,要了几回水喝,今早狱吏查房时,发现……不省人事。” 谢湛往牢房走的脚步一顿,问道:“现在人在何处?” 按规定,若是尚未定罪的嫌犯重病,则需得被单独送到一间屋中,先行进行医治。 果不其然,听得谢湛发问,杨寺卿抬手一指隔壁,“在里面。” ※※※※※※※※※※※※※※※※※※※※ 作家的话 再次谢谢你们的票票!
第131章 第 23 2章 将计就计 扶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个被传唤至大理寺,竟是因涉嫌谋害自己的父亲。 当他与扶昀随大理寺官差到达衙门大堂时,更令她揪心的并非是她与扶昀这平白无故来的嫌疑无法洗刷,而是自个的父亲当下生死不明。 大堂之上,因要避嫌,案件主审之人就不是谢湛而是杨寺卿,谢湛只得坐在上首一旁,静听旁观。 扶萱抬眸对上谢湛,见他剑眉紧蹙,神色不似轻松,便知父亲情况不佳。 她心中的担忧只增不减,眼眶红透,脸色愈加煞白。泪水憋在眼中憋不住,金豆子便一粒一粒地从下巴上无声砸下。 俨然是尽数砸在了心尖上,谢湛眉头锁地愈深了些。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久仰大名的扶女郎,堂上的杨滔不禁多看了几眼,心中暗自感概了一番:当真是妩媚多姿,怪不得谢少卿一改往常漠然置之的态度,今日竟是开口来旁听审讯。 他就说嘛,谢少卿再如何清冷,那也还是个人。 是人,便有七情六欲。 这般模样的女郎若还软不了郎君的心,那这人心恐怕是铁不是肉了。 见上峰静默半晌一言不发,谢湛薄凉的唇角微启,催促道:“杨寺卿,既是疑犯已到堂,不若速问速决。” 听得谢湛言语,他这才收了思绪,抓起界方一拍桌案,开始了正式盘问。 自然了,本就是陷害栽赃,扶萱和扶昀的叙述自然并无不妥。 二人当日带来牢狱的桂花酒与月饼,并非独独为扶以言做出的一份,这酒和饼,扶家每一位皆有品尝。为了佐证,桂花酒的酒坛与做月饼的材料,也全数被带上了公堂查验。 律法上,素来便是秉承“无罪推定原则”,即,一个人若未被证实及判决有罪,在法堂上应该先被假定为无罪。 在扶以言被毒害之事上,并无证据证明扶萱和扶昀出手陷害,故而,拷问一番后,当作了无罪释放。 兄妹二人这才得了自由,去大理寺的厢房中,对其父进行探望。 ** 扶以言的中毒是发生在大理寺狱中,而此地,本应是全大梁最为安全的地方。 事情一出,便不止是蹊跷,而是可怕了。 这意味着,有人已经将手伸到了大理寺来。 为了查实真相,扶萱和扶昀离堂之后,按律,大理寺上下所有人皆进行了互查。作为大理寺一员,谢湛自然也免不了被旁人审问一番。 待他终于脱身,扶萱早在他办公那屋门口等了半晌。 见他前来,扶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急急上前迎了两步。 “莫急,随我来。”见她双目通红,谢湛率先开口。 他未带扶萱进自个办公那处,而是将她领入了会客那屋。 房门阖上,素来在公事上严谨到苛刻的谢少卿直接开口道:“昨日不该带东西前来。” 他的语气清冷中似有责怪,扶萱惊了惊,疑惑问:“为何不可以?昨日可是中秋啊。” 她又补充:“而且狱吏也放了行。” 谢湛静静看她,等她自个想通,并未言语。 不负所望,扶萱想通后,突地睁大双眸,有些不确定问:“你、你的意思,你没提前打过招呼?” 谢湛摇头。 本就因自个阿父奄奄一息,扶萱心有惧怕,此刻,再知是因自己的一时疏忽才被人利用,满心只剩懊悔。 她塌下肩,垂首无力道:“我该有警觉的。去豫州前我日日来送药,狱吏皆未答应,偏是昨日,什么都没问便允我提物进去了,我本以为是你先前已有招呼。我也没问你。你说的对,我不该……” 见她自责不堪,谢湛近身一步,伸手捉住她的下巴,打断她:“萱萱,听我说完。” 扶萱被打断,深吸了几口气,抬眸看他,待他继续。 谢湛微微抬起她的下巴,直直看她眼睛,缓缓道:“令尊中的毒是鸩毒,若非今早杨寺卿偶然早到,传了医,恐怕是凶多吉少。现下,事已至此,不妨将计就计。” 扶萱急切问:“如何将计就计?” 谢湛继续道:“有人欲取令尊性命,现下,他在此处,已然遭遇不测一回,即使医治好,再送回狱中,对方亦不会罢手。故而,他不可再在此处留下去。” 他的语气沉稳有力,不疾不徐,每说出一个字,便教人多信他一分。 对于此刻六神无主的扶萱而言,简直有着字字珠玑的意义。 她专注地看着那双清冷的墨眸,想从内里获得解救父亲的力量,将被人再次推向深渊的扶家,往岸上竭力拉回。 谢湛见她乖巧又专注地看他,心间颤了颤。 她的下巴还在他手里,回忆起昨日亲吻亦是这般姿势,温软甜蜜的感受爬了上来,谢湛放在她下巴上手指的力道,便默默紧了一些。 有些东西,容易引人上瘾。 他的话语停了下来,目光在她的唇上流连忘返,扶萱自然有所察觉。 这样的暗示,她多少懂些。 既是要她给些东西才能告诉她办法,她又不讨厌如此,为何拒绝? 故而,在谢湛注目中,扶萱微微踮脚,学着昨夜他衔住她的样子,覆盖住了他的薄唇。 这般识趣。 谢湛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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