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度恨透了。 那一刻,他当真恨不得将那条纤细的脖子给一把掐断了,一了百了。 可是,看着那深深的指痕,以及昨夜流淌着的那些眼泪。 却又分明……有悔! 只觉得自己不知在何时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一团迷雾中,沈琅甚至有种莫名的预感,怕是……再也走不出来了。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股无法掌控的感觉。 这样想着,一时,小心翼翼凑过去,从袖袍间摸出了白巾朝着脸上的泪痕轻手轻脚的擦拭了去,在对方睡得并不踏实,眉间轻轻蹙起,沈琅立马定住了身子,一动不敢动一下,生怕惊醒了床榻上之人,一直待她平缓下来,眉眼松开,这才继续以指腹裹住白巾轻轻擦拭了上去。 又依法将唇上,颈部的伤痕上了药。 照往昔,将剩余的药瓶放在了她的床头。 这才惊觉,他将她弄伤了好多回了。 多到,连上药的动作,他早已熟稔万分了。 这时,外头天已亮,沈琅粗粝的指腹在那饱满殷红的唇上轻轻摩挲了许久,终是缓缓起了身,大步离去。 锁秋起的早,刚将门打开时,便见庭院中一道玄衣身影从院中一闪而过,锁秋大惊,双眼一瞪,等到再一抬眼看去时,庭院中纷纷空空如也,好似不过是觉错一场。 锁秋心跳如打雷,久久平复不下来。
第107章 沈琅走后没多久, 柳莺莺便缓缓睁开了眼。 一时,抿起了嘴,随即毫无征兆的抓起床头的玉瓶便直接朝着床榻外猛地砸了去。 彼时, 锁秋正在正房外头徘徊, 正房大门合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并不见任何端倪, 以至于让锁秋不得不怀疑, 方才的那一幕不过是她的一场幻觉而已。 不然—— 玉清院的大公子怎会驾临他们这偏僻隐蔽的小小院子? 还是,在天刚亮的时候。 一个大胆却又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测自然而然在脑海中涌现了出来,简直荒唐, 又匪夷所思。 正惊魂未定间,这时, 砰地一声,一道清脆的声音骤然在耳旁响了起来, 像是什么利器砸在门窗上了, 连整扇雕花门都跟着轻轻震动了一下。 这突如其里的一幕吓得锁秋一愣,还以为自己这“偷偷摸摸”的行径被屋子里的人发觉了。 只是, 心虚之余, 不免有些惊讶了起来。 正屋里头这位一向好脾气,来了沈家整整两月了,锁秋从未见到这位发过任何脾气,就连品月镇日阴阳怪气,横眉冷眼, 也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着是个识大局之人, 这还是锁秋头一回看到这位……砸东西? 目光转了转,正若有所思之际, 这时—— “锁秋姐姐?” 桃夭提着银壶过来了,“今儿个起得这么早。” 锁秋立马收起方才的异色,看了眼桃夭,道:“姑娘好像醒了。” 桃夭诧异道:“姑娘今儿个也起这么早,难得。” 桃夭是个话少寡言之人,不过锁秋是寿安堂的三等婢女,自有一份体面,又加上来沁芳院这两个月来,是个温和体己的,桃夭多敬重她一些,难得打趣着。 锁秋看了看桃夭,确定她神色如常,无任何异色,便笑着道:“叫姑娘听见了,有你好果子吃。” 两人说话间,锁秋见天色大亮了,又见柳莺莺醒了,便去厨房拿吃食。 桃夭则提着银壶踏入了正房。 方一踏入正房,脚底差点一阵打滑,将脚一抬,便见脚下歪躺着一个小玉瓶,这样的玉瓶桃夭自然认得,当即,桃夭一脸诧异的将玉瓶从地上捡了起来,随即立马抬着眼朝着里侧床榻方向看了去。 方才锁秋姐姐说姑娘醒了,然而此刻屋子里头分明依然静悄悄的,桃夭看了看手中的瓶子,一时将银壶放在桌子上轻手轻脚的朝着床榻方向走了去。 隔着一道纱帘,床榻里侧静悄悄的,依稀能够看到一抹侧对着里侧躺着倩影,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然而不知是不是桃夭的错觉,鼻尖若有似无的萦绕着一抹淡淡的清香,混合着药香,正是玉瓶里的药泥的味道。 好端端的,姑娘用这药作甚? 又将这玉瓶扔得老远? 桃夭有些担心姑娘,犹豫良久,只缓缓撩开帷幔一缕,朝着里侧探了探,便见姑娘静静的躺在床榻上,背对着往里躺着,似乎还未醒来。 桃夭心下一松。 正要放下帘子,这时,视线一扫间,仿佛在姑娘的脖颈处窥探出了几分殷红的印迹。 桃夭顿时愣在原地。 大公子来过了? 这是桃夭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 …… “姑娘,外头雨大,当心着了凉,过了病气。” 话说,近来气温越来越闷热不堪,短暂的沉闷后,一颗炸雷在深夜响起,紧接着暴雨将至。 大雨缠绵一连下了小半个月,连这年的端午节也不如往日热闹,因下大雨,沈家的寒山寺之行不得不往后推延。 也因下大雨,柳莺莺正好省了借口,好几日没有踏出过院门半步。 这日,午膳后柳莺莺难得没有午歇,只推开窗户,坐在窗前,以手托腮,眺望着外头的大雨,身姿一动不动,已看了大半个时辰了。 虽已入夏,不过下雨的天气到底有些严寒。 柳莺莺没有穿鞋,光着脚。 自那晚过后,姑娘便一直意兴阑珊,也没怎么说话,懒得外出,连胃口也清减了几分。 旁人瞧不出来,可贴身伺候了柳莺莺好几个月的桃夭却是一眼看得出来。 那晚发生了什么,桃夭不敢过问。 踟蹰良久,终是寻了件薄披过去轻轻披在了柳莺莺身上,如是说着。 柳莺莺似在发呆,被桃夭惊扰,骤然回过神来,冲着桃夭淡淡笑了笑,道:“不冷,这样的天气正好。” 顿了顿,又很快再次将视线移到了窗外,看着远方,忽而冷不丁道:“不知娘亲是不是快要从山东启程了?” 柳莺莺低低说着。 声音很轻,像是在同桃夭闲话家常,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桃夭闻言朝着不由朝着柳莺莺脖颈处看了一眼。 那里的指痕虽瘆人,却也来得快去得快,不过三五日功夫,很快便消散了去,痕迹虽容易消散,可那晚的荒唐和阴影,却如何都挥之不去。 柳莺莺没想到那个姓沈的就是个疯子变态,她那日虽有刻意在他面前与旁人逢场作戏的意图,不过是气不过,不过是想要明晃晃的告诉他沈琅,天底下的男人多了去了,不缺他沈琅一个。 或许,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激将味道。 却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疯子竟半夜来到她的闺房,想要掐死她? 仅仅只是因为她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了几句? 他凭什么恼羞成怒,他凭什么气急败坏,简直可笑至极,她是他的私有物么?她柳莺莺要做什么,干他姓沈的何事?轮得到他来大发雷霆,义愤填膺么? 柳莺莺一度恨得咬牙切齿。 她只恨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只恨当时被掐昏了头,被……啃得大脑缺气,意识涣散,不然,她该利索的将枕头下的簪子摸出来直接扎上他的脖颈,与他同归于尽的! 柳莺莺气得要命。 她长这么大,就没有在哪个人面前,落过如此下乘。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招惹上这样的混蛋变态的,只是,谁能想象得到,外表清风霁月、丰神似仙的外表下,藏着这样一颗狠倔变态的心呢? 早知道,那日在月湖药发时,该将错就错,指不定现如今婚事早已落定了? 那姓沈的已毁过她一门亲事了,加上那晚的变态之举,不知是不是柳莺莺的错觉,总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她隐隐有些担心,便是再获姻缘,会不会再度惨遭那个变态横加阻拦。 简直有病。 他不负责便罢了,还一直坏她好事作甚。 因此事,柳莺莺一度有些憋闷无力,连带着一连歇了好几日心思,眼看着日子一日一日消逝,一度有些懒得动弹,懒得再费力。 直到眼睁睁的看着月圆之日再度到来。 本以为,已圆过房后,药效会慢慢减缓,可自十二三日开始,那股熟悉的燥热感竟再度涌上了心头,哪怕下雨天的阴凉潮湿竟如何都冲散不掉,柳莺莺心中便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直到十五这日雨停了,柳莺莺的痛苦和难受便越发强烈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已尝到了□□的缘故,一旦打开了那道门后,竟觉得她的意志力竟不如以前了,从前,再痛苦,再难受,柳莺莺都能咬着牙关挺过去的,若非那日意外中了春、药,双重药效的加持下,她实在抵抗不住,不然,依柳莺莺的毅力,怕也能再挺几个月。 虽然,每忍一回,将要脱上一层皮。 而这一回,浑身皮肉筋骨被千万只虫子在齐齐啃咬着,只觉得百抓挠心,苦痛难忍,尤其,心中似有一团热火,天还没全黑,柳莺莺便已浑身湿透,难受得连床榻两侧的帷幔都被她给一把撕扯了下来。 此时的玉清院,自入夜后,沈琅一直在书房抄写佛经,掌灯时分,吴庸来报道:“少主,大老爷有请。” 顿了顿,又道:“好像是京城来了信。” 沈琅闻言,提笔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便见他抬眼扫了眼外头的天色,嘴角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方淡淡道:“今日无暇。” 说完,半晌,又淡淡道:“说我明日一早过去。” 吴庸立马称是,然而片刻后,又狐疑的看了沈琅一眼。 今日没空? 可依他看,今日公子一整日分明皆是空闲的。 因为,今日公子自早起便一直在抄写经书,已抄写了上百页了。 难道经书大得过京城那边的事? 吴庸心中嘀咕着,却丝毫不敢显露出来,立马道:“那属下这便去打发了老爷院里的小厮去。” 吴庸说完便往外走了去,却见这时,沈琅忽而在身后再度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吴庸脚步一顿。 这一下,心中的狐疑越发强烈了起来。 若没记错的话,这是今日少主第十一回 问过他的时辰了。 这会儿才刚天黑,掌灯时分,戌时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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