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柳莺莺的那一刻,品月的脸色略白了一下,却也不过胆怯了一下,骤然想起如今她早已不在西院当差了,压根不用将她放在眼里,故而心虚了片刻,便见品月很快缓过神来,直接将柳莺莺无视着,立马堆着笑脸朝着沈月澶,宓雅儿二人迎了上去道:“大姑娘,表姑娘,您二位是来瞧姚姑娘的罢,姚姑娘正好刚醒了,二位快快有请。” 说罢,便极尽谄媚的招呼二人去往隔壁东院。 不料,沈月澶却扫了品月一眼,皱了皱眉道:“我记得你是莺儿妹妹院子里的,你何时去了玉兰那里。” 品月脸上凝固了一下,继而继续堆着笑道,“大姑娘记性可真好,奴婢从前确实是在柳姑娘跟前伺候的,不过自姚姑娘受伤后,身边缺了人手,于是奴婢便去了隔壁帮衬着。” 沈月澶道:“那莺儿这边岂不是缺了人?” 说话间,目光盯在品月脸上,眯着眼看了片刻,直到看得品月鼻尖渐渐冒汗了,这才将视线落在了一旁锁秋脸上。 锁秋立马回道:“如今柳姑娘院里,就只有奴婢一人伺候着。” 话一落,沈月澶顿时勃然大怒道:“混账。” 这一声呵斥,吓得品月立马就地跪了下来,沈月澶死死盯着品月的身影冷笑一声道:“我沈家的门风就是被你们这些捧高踩低的势利眼给败坏的,她姚姑娘是咱们沈家的救命恩人,难道莺儿就不是了么?我跟表姐的命可都是莺儿救的,我敬重她都来不及,竟不想被你们这些宵小之徒给背地里作践,简直找死。” 沈月澶想起近来探望姚玉兰时,她屋子里头可谓人头攒动,热闹不已,然而到了这西院,却见连一个下等丫鬟竟都敢骑在柳莺莺头上撒野,可见往日究竟是有多嚣张了,这一经对比才见整个西院多么荒凉和清冷。 顿时胸口阵阵起伏了起来。 品月被沈月澶这么一阵呵斥,顿时吓得脸色一白,浑身一阵哆嗦着,不住磕头求饶道:“大姑娘饶命,大姑娘饶命,奴婢……奴婢罪该万死!” “哼,你是该死。” 沈月澶冷冷呵斥着,一抬眼,便见柳莺莺已来到了跟前,沈月澶将柳莺莺的手一拉道:“莺儿,你说,这般背信弃主的狗奴才该怎么罚才好?” 又道:“我要将她赶出沈家,不过到底是你跟前伺候的,你来作主罢!” 沈月澶有意为柳莺莺讨回公道着。 话一落,却见品月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柳莺莺,而后将嘴一咬,竟对她莫名有些愤恨。 柳莺莺淡淡扫了品月一眼,看着她眼中那抹莫名其妙的恨意,却神色淡淡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既不想在我这伺候,我也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她既想去姚姑娘那儿,便让她去罢,我没有断人前程的道理和习惯。” 柳莺莺压根没有将品月放在眼里,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到。 沈月澶闻言却拍了怕柳莺莺的手道:“莺儿,你太心软善良了。” 又道:“别怕得罪人,我沈月澶得罪个婢女还是得罪得起的。” 话一落,却对上柳莺莺摇头淡笑的神色,沈月澶骤然意会过来,她并不是怕得罪人,而是她是压根没有将这样的人,这样的事瞧在眼里。 这个念头在沈月澶脑海中一闪而过时,沈月澶一时拉了拉柳莺莺的手,将她的手攥紧了几分,越发对她亲厚了起来,不多时,只居高临下的冲着品月道:“莺儿既放了你一马,还不快在我眼前消失,还杵在这儿碍眼作甚?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沈月澶气势森严道。 品月闻言,立马一溜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狼狈的退下了,然而狼狈的脸面下,却一度将牙咬得紧紧的,牙缝间俨然快要磨出了血来。 这一场闹剧终结后,这时,宓雅儿上前冲着柳莺莺道:“府里多少藏着些捧高踩低之人,柳妹妹这儿若是缺了人手,回头我再跟祖母禀一声,让她再指几个伶俐的过来,妹妹莫要因这事扰了心情。” 柳莺莺笑着道:“无妨,这处幽静惯了,人多我还不大习惯。” 柳莺莺淡淡笑着说着。 宓雅儿便也笑了笑,道:“如此便好。” 说着,朝着隔壁东院看了一眼,冲着柳莺莺相邀道:“我们正要去探望玉兰,柳妹妹可要一道进去坐坐?” 柳莺莺闻言顺着宓雅儿的视线朝着隔壁看了一眼,道:“也好,回府好几日了,我还一直没去探望姚姑娘的。” 说着,便欣然前往。 在听到柳莺莺称呼“姚姑娘”三字时,宓雅儿显然侧眼看了她一眼。 在这之前,她记得她与姚玉兰关系亲厚,时常以姐妹相称。
第136章 东院跟西院的布局一模一样, 区别在于,一个在东侧,一个在西侧。 柳莺莺与姚玉兰毗邻而居, 自是去过东院的, 姚玉兰在沈家住了多年,屋子里的陈设摆件比柳莺莺这儿更要丰富许多。 而经过此事之后, 再一踏入时便又见大变不少。 地毯换了, 换了更为细软的羊皮地毯,屋子里的摆设更多了,多了许多名贵华丽的摆件, 连桌子上的茶具竟都换了,换成了一套定窑白釉莲纹的精美茶具, 不过才几日功夫,整个东院已焕然一新, 竟已有几分飞上枝头的气派和底气了。 人还没入大房, 竟得如此造化,可见将来摇身一变成为大房主子后, 只有更大的富贵在等着, 难怪这么多人前仆后继的往上扑,这分明是肉眼可见的富贵和奢华啊。 一行人脚步未停,直径入了里侧卧房,便见姚玉兰竟还卧病在床,躺在床榻上正在吃药。 屋子里满是刺鼻的药味。 见到宓雅儿一行到来, 姚玉兰立马便要挣扎下榻, 却见宓雅儿几步迎了上去, 将人重新摁在了床榻上,道:“你起来作甚?伤筋动骨一百日, 女子本就身子娇弱,你只管躺着休养便是。” 姚玉兰顿时有些不大好意思道:“这样未免太过失礼了。” 又道:“都快一个月了,伤口其实已愈合得差不多了,表姑娘这样惯着我,回头我该养出一身懒骨头来了。” 姚玉兰一脸难为情道。 顿了顿,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旁人受了伤定然会大瘦一场,哪像我,反倒是长胖了不好,表姑娘日日三顿补品往我这送,我都快要胖成猪猡了。” 姚玉兰一脸无奈又感激着说着。 宓雅儿却忍俊不禁道:“哪有人说自己是猪猡的。” 说话间,忽而认认真真的盯着姚玉兰看着,良久良久,道:“什么表姑娘不表姑娘的,说了,往后咱们姐妹相称便是。” 说着,只忽而将手伸过去,轻轻撩开姚玉兰刘海朝着眉上的伤口查看了一眼。 姚玉兰从前不曾留刘海,是此番受了伤后这才将额前的头发剪短了,遮住了那一道蜿蜒而下的伤痕。 时过一月,伤口已经愈合了,却依然留下了一道浅粉色的痕迹,将近两指长的痕迹,加上缝合的痕迹,只见从额中央一路蜿蜒到眉尾眼角的位置,像是一条扭曲蜿蜒的蜈蚣。 姚玉兰虽算不上绝色,却也娴淑秀美,端庄大方,然而因这道伤,到底毁了这无双容颜。 “送过来的药都搽了么?” “虽淡了些,到底是要留疤了。” 宓雅儿有些内疚的说着。 姚玉兰却笑着将刘海朝着额前一扒拉,故作轻松道:“留不留疤的不打紧,这不,头帘一盖疤可不就没了。” 姚玉兰一脸轻松自在的说着,好似毫不在意。 宓雅儿却越发内疚了,不多时,只细细致致的替姚玉兰将额前的散发一根根梳理好了,末了,拉着姚玉兰的手一脸正色道:“妹妹,我这条命就是你救的,你因我受伤毁容,放心,日后你的人生由我负责。” 说罢,只见宓雅儿沉吟片刻,又道:“这几日府中的传闻不知你听说了没,我跟大表哥的亲事已定,成婚当日我想将你一并纳入大房,日后咱们姐妹二人一同服侍大表哥。” 说到这里,宓雅儿语气一顿,又道:“这件事我之前没有率先征得你的意见便草率的为你做了主,央求了祖母的同意,今日我还是想要私底下探求一下你的意见,你可愿意?” 宓雅儿微微笑着看着宓雅儿,一脸温和的问着。 话一落,只见姚玉兰神色顿时一怔,她自是早已听闻了外头的传闻,这两日整个东院伺候的下人一个个高兴得没影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恨不得放炮仗才好。 然而,姚玉兰只闻得传闻却没有得到确切的认定,一颗心便一直七上八下的,几乎没有安宁过。 直到眼下,心脏骤然砰砰砰剧烈跳动了起来,面上却表露出一脸震惊万分的神色,而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只拧着帕子轻轻捂在心口,道:“我……我这个样子,怎攀得上大公子?” 说完瞬间反应过来,忙冲着宓雅儿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没有责怪埋怨的意思,你别介意,我只是……我只是——” 宓雅儿一片慌乱又紧张,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宓雅儿忙朝着她手背上拍了怕,道:“你不必解释,我省的。” 又道:“这道伤疤多少坏了你的姻缘,我自该赔你一桩姻缘才是,只要你别介意是给人做妾,不要嫌弃我沈家门楣就好。” 宓雅儿一脸自谦的打趣着。 姚玉兰立马道:“我……我怎会嫌弃沈家,怎……怎敢……怎敢嫌弃大公子。” 宓雅儿见她语气松软,便立马笑着道:“那你可愿意?可愿意日后与我姐妹相伴一生?” 大抵是宓雅儿的目光太过温和坚定,良久良久,只见姚玉兰终是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支支吾吾道:“我……我愿意。” 话一落,立马一把紧紧拉着宓雅儿的手发誓道:“日后兰儿定以表姑娘马首是瞻。” 姐妹二人惺惺相惜的紧紧抱作一团,周遭伺候的下人见状也一个个无比动容了起来。 这时,搂着姚玉兰的宓雅儿忽而抬起头来朝着柳莺莺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眼,让柳莺莺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像是在无声的宣告,宣告某种胜利般? 柳莺莺神色一愣。 宓雅儿为何这样看着她? 难道宓雅儿此举并非为了报恩?那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阻拦她入大房? 不知为何,在这灵光一闪间,柳莺莺心中冒出这样一个邪恶的念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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