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意识到不对后,立马将人抱了起来,给她一摸脉,向来稳重的脸面微微一变。 不仅是普通的春,药。 更是……媚药。 竟是……噬心丸? 再将她湿漉漉的衣袖一揭开,赫然只见雪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齐齐突显了出来。 密室内。 室内简陋,凿有通往府邸外的通道。 里头陈设简单,光线昏暗,不过设了一张矮榻,一张书桌,并一墙书架。 此刻柳莺莺躺在矮榻上,一动不动。 人已经高烧昏迷过去了。 极热,极寒,冰,火,两,重,天的双重刺激令她的虚脱的身子无法承受,继而短暂的昏迷了过去。 然而便是昏迷过去了,依然在不断呻,吟,不断颤栗,浑身滚烫,生不如死。 沈琅背对着立在书架旁,沉着脸,背着手,久久沉默不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春,药没能及时缓解,导致人发烧了。 而噬心丸—— 噬心丸曾乃西域秘药,曾传入皇宫,又从宫中流入到宫外,后被禁止,乃大俞禁药。 服药者不能断,乃媚药之巅,吃了会折寿,要一直吃到死,因耗干精血,最终死相惨烈,将会七窍流血而死,终身服药者活不过三十。 若断,必须化解,而化解的唯一方式则是与人结合,半年内若没有化解,心脏血管无法承受,恐将心脉俱断,最终爆体而亡。 身后之人,恐已断药半年有余。 沈琅闭着眼,一动不动,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缓缓睁开了眼,终是慢慢转身,远远朝着矮榻上的人看了去。 直到不知看了多久,终是背着手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 取针,施针,放血。 而后,清冷的目光投放到了那片娇躯上。 因身上被潭水浸湿,湿漉漉的衣裳紧贴在身躯上。 将姣好的身躯显露得一览无余。 从妖媚撼美的脸,到纤细如玉的脖颈,到饱满的丰盈,再到盈盈一握的腰际。 沈琅清冷的目光只以某种极为缓慢的速度一寸一寸游移着,端详着。 只见玲珑妖冶,媚骨天成。 这样绝色的容颜。 这样姣好的身姿。 若没了,有些可惜。 沈琅定定看着,片刻后。 素衣勾带被他一指勾下,随即一点一点缓缓剥落。 引入眼帘的是两卧半卧的雪山,颤颤巍巍,颠颠晃晃。 白雪皑皑,令人恍眼。 令人有片刻的雪盲。 雪盲者,是指人长时间在雪地逗留,长时间目睹这片雪色,使得眼睛有片刻的眩晕,甚至眼盲。 眼下,却不过一眼,竟令人瞬间头晕目眩,令人双眼顷刻间失了焦点,一瞬间眼睛短暂失明。 那是一瞬间看到了世间最极致的美景所致,美到双眼都被灼烧了。 只见雪山汹涌澎拜,波澜壮阔,气势磅礴。 一点点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帘。 画面美不胜收。 宛若这世间最美的存在。 他的目光微微一顿。 只定定看着。 直到慢慢眯起了眼。 眼底染起一片幽暗深邃。 不多时,缓缓提掌覆盖了上去。 他慢慢闭上了眼。 等到睁开眼时。 指尖一顿。 缓缓而下。 一颗细小的红色药丸,被他缓缓推入了……嘴里。
第064章 唇齿干涩, 难以入药,难以喂药。 几乎……寸步难行。 他稍稍使力,撬开了她的唇齿, 却未料, 方一用力,便见她眉间紧蹙, 继而面露痛苦, 再而直接呜咽出声:“疼……” 哪怕昏迷过去了,身体却能本能的给出最直观的反应。 他的手指微微一顿,片刻后, 放轻了力道,轻抚她的薄唇, 待一松懈,毫不犹豫, 直接将药推入。 药丸极为苦涩, 她整个身子瞬间弓起,浑身抖动, 颤栗, “苦”得一把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她一紧张,浑身绷紧,张嘴便毫不犹豫朝着他的手指直接狠咬了去。 锋利的牙齿,口口似刀, 宛若将他寸寸绞断。 饱满的的唇, 片片似蜜, 瞬间将他根根紧裹着。 手指快要被她给直接给一口咬断了。 沈琅清冷的凤眸里寒光渐渐凌厉,渐渐锐利, 却微微眯着眼,依然毫不留情直接深入到底,药丸被直接推入腹中最深处。 却在将要收回时,只见入易,难出。 她死死咬着他的手指,仿佛与他不死不休,口腹中仿佛有千口万口齿轮,口口将他紧裹,将他紧咬,他竟片刻动弹不得。 再一转脸,又见榻上之人宛若正在经历火烹油煎之刑,她潮红的脸面渐渐胀成了紫红色,她细腻白皙,骨肉均亭的雪色肌肤下,一根根青筋渐渐爆了出来。 如玉的锁骨下,筋脉胀起。 浑身痉挛。 宛若正在经受着腰斩,甚至凌迟处死之刑,疼到快要断气,苦不堪言。 沈琅到底有些心软。 又见她疼得侧躺起,疼得双臂紧紧箍紧了他的胳膊,长长的指甲直接掐进了他的皮肉里。 而两座巍峨雪山紧压在他的手臂上。 沈琅微眯起了眼。 定定看着。 少顷,只单手将榻上之人轻轻搂起,揽入怀中。 随即,嘴角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 只放轻了力道。 慢慢闭眼。 缓缓而行。 粗粝的指腹亦是面面带刺,所到之处,根根见血,令人痛不欲生。 不多时,只见怀中之人浑身颤抖。 喉咙中不时溢出声声呜咽。 声音嘶哑颤动。 却又娇吟婉转,胜过黄鹂。 沈琅一低头看去时,只见雪山颠颠,晃晃颠颠。 雪山之巅上的那抹美景,令人再度看去时,依然再度雪盲。 他一时闭上了眼,随即缓缓低头。 吮了去。 下一刻,怀中之人浑身颠荡。 一个乱颤间—— 整个世界从翻江倒海慢慢变得风平浪静。 潮水渐渐退下。 整个世界恢复了平静。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沈琅缓缓转身,背对着榻上之人,从怀中摸出了一块帕子。 随即,将手举起。 只见指上的血迹,血迹斑斑,鲜红刺眼,令他有片刻恍惚。 沈琅定定看着,良久良久,抿着嘴一言不发,用帕子将几根指尖上的鲜血一根一根擦拭了干净。 春,药,已解。 入夜。 宴席已散,忙碌了一整日的沈家终于在阵阵喧嚣热闹中渐渐恢复了宁静。 万物寂寥,夜渐渐深黑。 除了西院的厨房还在忙碌,余下各个院子里皆已落了灯。 锁秋也从北苑赶了回来,回到沁芳院歇息,她回时已晚,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柳姑娘那儿禀告一声,却见回时整个沁芳院已然落了灯,所到之处一片漆黑,锁秋微微一愣,想着许是今日宴会忙碌,人都累了,故而早早歇下了,明儿个一早再去给柳姑娘问好吧。 她进屋匆匆洗漱一番,便落了灯。 在她落灯的下一刻,西院主卧亮了。 一抹异香从西院飘散开来,笼罩在整个庭院间。 一颗夜明珠投掷在屋内,照亮了整个简陋的卧房。 不多时,沈琅缓缓推门而入,抬脚探入的那一刻,一道身影斜歪倒下,倒到了沈琅脚边,沈琅垂眸看去,一名守在门口的婢女缓缓倒下。 他越过婢女往里走,清冷的视线朝着屋内扫视一圈,随即直接大步走到床榻边,将怀中之人缓缓放入床榻之上。 松手之时,却见两条雪臂依然紧紧箍着他的肩头一直不肯松手。 一路上,怀中之人还在不断地颤抖,浑身依然滚烫。 春,药虽解。 噬心之毒,却尤在。 积压的整整三年的媚,药,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的解除? 那是媚,药之最。 因浑身只裹了一身白袍,那双雪臂,还有那双如玉的玉腿显露在外,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如同雾里看花般,竟比未着,寸缕更要撩人。 沈琅却毫不留情地将那双雪臂从肩头扯落。 正要转身离去之际,不想,方才被他撂下的藕臂忽而一下子又再度缠上了他的腰身,沈琅冷眸一抬,片刻后,偏头看去,竟已……苏醒? 话说,柳莺莺整个人好似溺在了水中,还是溺在了滚烫的开水沸水中。 她整个人在滚烫的沸水中浮浮沉沉。 下一刻,又被人撂在了寒冷刺骨的冰水中。 寒水与沸水的冷热交替中,她只觉得体内的血管一下子被冻住,体内的血液全部齐齐停止了流动,一下子血管又被某种沸腾之水撕裂开来,里头血液一瞬间全部流干了。 她整个人已到了地狱门前,直到一抹陌生的,凶猛的情潮将她从鬼门关里给彻底拉了回来。 不同于冰与火的两,重之天,那是一股全然陌生的,凶猛的,汹涌的,甚至是某种凶残的,甚至是横暴的情潮,直接植入了她的体内,令她骨脉断裂,头皮震破,灵魂散灭—— 然而那样令人极致痛苦的情潮,却又仿佛是解她苦难的唯一良药。 有那么一瞬间,她神魂激荡,灵魂仿佛渐渐得了其中的乐趣,然而当她迷迷糊糊将要得到救赎的那一刻,那样痛苦的乐趣就那样嘎然而止了,就那样生生骤然停止了,就像是美味佳肴,方才闻到了个味,那吞噬心魂的良药瞬间消散了一干二净。 不吃则以,可若一经尝了这滋味,还如何能断得了。 她又被重新打回了地狱口,她继续在沸水寒水中交替煎熬,直到模模糊糊间,那抹熟悉的滋味再度传了来。 柳莺莺在浑浑噩噩中,一把用力的抱住了他。 “别走……” “别走……” 她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腰身,几乎是凭着本能的意识用尽全身的力气抓紧抱住这唯一的良药。 春,药已解,高烧不断的柳莺莺渐渐醒了过来。 然而比不曾得到过解药的煎熬,这种解到一半的痛苦甚至比不知情,欲为何物时,更为磨人。 她尝到了些许滋味。 尝到了一半,竟觉得比不曾尝过之时,更加百爪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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