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拎着手中的酒坛,晃了晃道:“可惜某人没这口福了。” 说话间,沈烨只摇着扇子告辞了。 然而,走了几步,忽见沈烨不知复又想起了什么,忽而见他背着手,淡淡停了下来,一时半转身看向吴庸道:“对了,吴庸,府里新来了一位柳姑娘你可认识?” 沈烨锋利的双眼一顿不顿的落在吴庸脸上,笑眯眯的问着。 吴庸道:“二公子问这作甚。” 沈烨定定的看着吴庸,片刻后,方挑眉道:“看来……认得。” 说着,又笑了笑,眯着眼,道:“我大哥呢,也认得么?” 吴庸顿时抿着嘴,一脸警惕的看着沈烨,沈烨蓦地又笑了,道:“看来……也认得。” 吴庸心头一跳,不知这位又在打什么主意,正戒备间,只见沈烨笑眯眯道:“你跟大哥说一声,就说我也看上了,不过做弟弟的多少该孝敬着当哥哥的,大哥若想分一杯羹,我不介意让给大哥,若大哥无意的话,那弟弟可就要下手了。” “你让他给我个答复!” 沈烨说完,摆摆手潇洒去了。 留下吴庸抿嘴立在原地。 什么叫“也”?
第068章 一晃四五日过去了。 四月十五, 是沈老夫人的寿辰。 因上回清河郡主寿宴上晚到而引发了一桩小小的官司,故而四月十五这日,天还没亮, 柳莺莺便特特早起了。 方一走动间, 不想只见步履略微顿了顿,柳莺莺眉间瞬间轻蹙了蹙。 没想到时至今日了, 竟依然还略有些疼涩。 桃夭见状, 立马道:“姑娘,还……还不舒坦么?”顿了顿,又有些担忧道:“那今日老夫人的寿宴——” 说话间, 又朝着柳莺莺脖颈处看了看。 只见那里的斑斑点点,分明还清晰可见。 这若是被人瞧见的话—— 柳莺莺闻言, 搀着桃夭走到了梳妆台前,缓缓抬眼, 朝着铜镜里看去, 便见身上的痕迹亦还未曾全部消退,身子内的倒是无人窥探得了, 可脖颈处的痕迹却分明还一目了然, 这几日用了药虽淡了,却也分明清晰可见。 看了片刻,只冲着桃夭道:“得去。” 说着,想了想,只抿了抿唇, 道:“将那瓶药拿来罢, 一会儿再上点儿。” 若是旁人的寿辰, 柳莺莺托病不去倒也无关紧要,可这老夫人的寿辰她不去便是失礼了。 她是倚仗着沈老夫人的势前来沈家投靠的, 这场寿宴不去不可。 只是,没想到时至今日,竟依然还有些疼痛,躺着倒是相安无事,没想到下榻走起来时便觉得依然蹭得厉害。 旁的倒还好,柳莺莺主要有些担心一会儿行动间不知会不会露了馅,会不会被人瞧出来。 要知道,当年在万花楼时,哪些姑娘夜里迎过客,哪些姑娘夜里清冷,次日一早,不用问,大多都瞧得出来。 沈家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们许是瞧不出来,柳莺莺唯恐年长些的,一眼便能瞧出来。 不由有些头疼。 柳莺莺这是第一次,虽一早便知道初次会有些疼涩,却万万想不到,她这一连过了七八日了,竟还有些……不适。 总归还是太娇了。 她的身子其实她是知道的,敏感又娇弱。 一来,本就身子娇,她一身皮肉,自有记忆以来,一直细腻无骨,吹弹可破,随意揉捏碰撞一下,便是一道殷红的印子来。 这二来么,是那三年来,用无数桶药浴和那一颗颗噬心丸给泡出来,给喂出来的。 不然,寻常人十五之姿如何能撑起这般妖冶魂断之姿来。 秦妈妈说,要为她养出一副万里挑一的尤物身段来,要让天底下所有的男人们见之忘魂。 而柳莺莺却心知肚明,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白得的好事,若有这样的好物,岂不会成为世间女子争夺的珍宝,那噬心丸后来沦为禁药,定然是有着相应的副作用的。 虽然柳莺莺不知副作用是什么,不过无外乎短寿,或者停药后的容颜消逝这两种可能。 这也是她当初为何愿意来沈家搏个出路的最大原因之一。 若注定有朝一日她活不久,或者容颜消逝得厉害,何不趁着还有寿命,还有容颜之时,为自己短暂的一生搏番天地,顺带着为柳家搏个出路呢? 话说很快桃夭便将药取了来,洗漱一番后,柳莺莺又再度上了药,虽不大想用这瓶药,却不得不承认,这药确实效果极佳,身上的痕迹淡得很快,只是,每每想起这瓶药的主人,终归有些膈应。 想起这瓶药主人,这才想起一连着好几日过去了,柳莺莺身子都不利索,便还一直未曾盘算如今的处境的。 她此番失身了,失身给了沈家大房的大公子沈琅,这是事实无疑,所以,现今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选。 一是,彻底赖上对方,逼迫对方娶她。 只是,沈家大房嫡子嫡孙,百年门阀世家的继承人,有可能会娶她一个区区七品县令之女么? 便是那沈琅松口,沈家长辈会同意么? 那位清河郡主看着就不像是个好相与的人,何况,如今,还多了个宓雅儿。 若说一开始被逼到急眼之时,柳莺莺确实勾引过那沈琅不假,可待了解到大房的形势和那沈大公子的性情后,其实柳莺莺早已淡了心思的。 若非此番药效复发,恰好将两人扯到一起的话,柳莺莺才懒得在那样的人身上多花半点心思来。 关键是,一连六七日过去了,才刚给她破完身的罪魁祸首,竟没了半分音讯。 看着,就不像是个要负责的。 可是,难道就这样被人白白占了便宜么? 好罢,虽然,那日确实是她苦苦相求的。 对方若想抵赖,大可不认账,她半点法子也没有。 又或者,带着这一身伤痕,闹得整个沈家人尽皆知,求沈家长辈给她做主? 怕就怕,闹到最后,到头来给他沈琅闹得一个一妻一妾的完美结局来? 宓雅儿为妻,她为妾。 最终,他白白得了两个大美人。 那柳莺莺还不得怄死。 退一万步说,便是真要做妾,遇到宓雅儿这么一个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份有身份,要倚仗有倚仗的当家主母,无异于自寻死路,将来能有好日子过么。 柳莺莺没蠢到这个份上。 可是,如若沈琅不想负责,那么,她带着这副残壁之身,还能肖想何人? 那么,这就到了她将要选择的第二条路了。 其实,那日沈六公子跟她互诉心肠之时,柳莺莺心中高兴归高兴,却也心中清明,不能高兴得太早,因为,沈六公子的心意只能代表他自己,却不能代表整个四房以及整个沈家。 听说,沈六公子学问出色,是沈家的小神童,将来必有进益,这样的一个出类拔萃的有学之士,是将来整个四房的希望,所以,四房会轻而易举的同意将整个四房的希望扑在柳莺莺这棵歪脖子树上么? 所以,这门亲事,在还没开始之际,柳莺莺便已预感到了阻碍。 不过,现在有了沈琅这层关系,或许可以借用他沈家大公子的势助力她完成与沈六公子这门天赐的良缘来? 当然,无论哪条路,都急不来,恐得从长计议。 先走一步看一步罢。 不知是不是柳莺莺的错觉,经此一事后,身子虽疼,可柳莺莺莫名觉得精气神却分明更好了一些,以往媚药散去后,此后一连好几日她都精神恹恹,可这一回,修养几日后,竟觉得有种神清气爽、容光焕发的错觉。 尤其,上过药后,往那梳妆台前一坐时,待看到铜镜里头的脸时,连柳莺莺都险些吓了一大跳。 只见铜镜里的脸面明明脂粉未施,明明素面朝天,可一眼望去时,竟觉得光艳逼人,百媚丛生,只见那桃花眼略微上挑,眼里春水朦胧,含情凝睇,水汪汪的,一池春水直接要溢了出来,抬眸看人时,只觉得眼里长了对勾子似的,竟明晃晃的在勾入。 又见那脸,那唇,明明还是老样子,却又分明有什么不同了。 只觉得流光溢彩,满面逢春,竟媚得吓人。 连柳莺莺都生生吓了一大跳。 她只强压下心头的震撼。 良久良久,这才提起毛笔蘸了白色的涂料,在自己脖颈处缓缓作画,画了一朵玉兰花,玉兰花盛开所经之处将全部的浅粉印迹遮掩住了。 而柳莺莺雪肤白皙,与白色的玉兰融为一体,旁人轻易瞧不出来痕迹来。 为了掩人耳目,这日还特特将包裹在腰间的巾布撤了,又换了一身招眼的红珊瑚色裙袍,再上了妆,戴了金钗,将众人的视线全部吸引到了她的腰上和脸上来,继而淡化了脖颈处的存在。 只是,做完这一切时,那张脸已是浓艳得连柳莺莺都不敢多瞧了。 出来时,姚玉兰已在院门口远远候着她了。 出来时,锁秋和品月两个看到满面春光、容光焕发后的柳莺莺后,齐齐愣在了原地,久久忘了反应。 柳莺莺越过二人径直走向了姚玉兰,而这一路走出去时,目光越过庭院,庭院中的鹅卵石小径,再一路延伸到院门口时,柳莺莺很快闭了闭眼,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无法直视这一段路径。 等到睁开眼时,便见姚玉兰亦是立在远处怔怔地看着她,神色恍惚,竟久久说不出话来。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姚玉兰终于缓过神来,不由怔怔地看着柳莺莺,道:“妹妹几日不见,竟跟换了张脸似的,美得一度我都不敢认了。” 说着,又笑了笑,道:“方才远远一瞧,还以为是又新来了哪位妹妹了。” 姚玉兰强压下心底的震撼,如是打趣着说着。 说话间,视线落在了柳莺莺艳冠绝伦,瑰姿艳逸的脸上看了看,看了又看,只觉得这日的柳莺莺哪里分明不一样了,具体哪里却又有些说不出来。 顿了顿,又沿着她摇曳生姿、婀娜丰盈的身姿一路往下看,最终停在了那盈盈一握的小腰上,只见随着身姿姗姗而来,那细微扭动的小腰像条曼妙多姿的水蛇。 姚玉兰神色再顿。 她虽一直知道柳莺莺生得美艳逼人,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令她如此直观的震撼到过,那是一种震得人眼晕,震得人头皮发麻的美,有那么一瞬间,姚玉兰觉得连耳边的风声都停了。 一时,神色略有些复杂,原一直以为她虽美艳,最多不过跟表姑娘平分秋色,而与表姑娘相比,这种浮于表面的姿色终归是落了下乘,如今却觉得,美就是美,压根没有什么上乘下乘,若有,那一定是还不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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