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秦乐窈也不受挫,她继续用指腹轻轻揉搓着,“有的商量吗?” 赫连煜舒适地轻笑了一声, 捉着她的手指,往唇边亲了一下,“你藏在屋子里这么些天不嫌闷得慌?” “不闷。”秦乐窈一口否决,而后又解释道:“闷也没办法, 特殊时期啊, 比关大牢抄家杀头好得多吧。” 她说得坦诚, 赫连煜拿手揉了把她脑后柔软的发,“我这一趟少说也是两三个月,你还是跟在我身边更安全些。” “这么长时间?”秦乐窈有些意外, 她以为即便算上办事的时间,至多也不过一个多月左右。 赫连煜手里绕着她的头发把玩着,那发丝细腻, 摸起来像上好的绸缎,绕在指间却并不像想象中的柔软服帖, 带着些许韧性,发尖扫在掌心有些痒, “嗯,虞陵之后还要绕道端州,快则两月,慢的话半年也有可能。” 听到端州两个字,秦乐窈确实有些许心动了。 从前她是忙于生意没时间抽身,现在反正也是关在无乩馆里闲着,若是能借机跟着赫连煜回去一趟,也未尝不可。 秦乐窈也确实担心赫连煜不在京中没了威慑力,那大理寺若是想些阴招出来把她绑了先斩后奏,也是个大隐患。 “如此,全凭小王爷安排。” 简单的交涉结束了,赫连煜很是满意,又再轻揉了下她的脑袋,“睡吧。” 夜晚深邃且漫长,秦乐窈的胳膊被他揽着,原以为这一夜被这么限制着,怎么着也该是安然度过了。 结果次日清晨醒来时候,却是发现自己眼前瞧着的竟是一只修长带着薄茧的手。 秦乐窈定定地盯着看了好一会才意识过来,那是赫连煜的手。 ——她半夜竟是自己滚岔了方向,已经整个人横躺过来了,脑袋正对着男人的胯骨,侧着身子蜷成一团。 她竟是没有直接在睡梦中滚下床去。 秦乐窈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赫连煜是睡着还是醒着,见他还安然闭着眼,她松了一口气,慢慢动作着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这床榻上铺着软垫,她手脚并用膝行上前,忽地被床头震响的金铃给吓了一跳。 那是一种类似于传唤铃的东西,应当是逆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内室里清脆悦耳,由外面的小厮用来在固定的时间呼唤主人家起床。 秦乐窈立刻原地卧倒装睡。 她一动不动地闭着眼,赫连煜睁着一双淡漠无神的湛蓝色眸子睨着她,因为还没能顺利爬回自己身边,情急之下躺下的动作又过于随意,看起来像是被人杀了。 真睡没睡相,连装睡也没个睡相。 秦乐窈凝神听着动静,她耳朵好,能听见骰盅里清脆细微的响动,自然也是能听清赫连煜那轻微叹出的一口气,显然他是已经醒了。 男人坐起身来,拿起床头的杯子,仰头灌下了半杯凉水醒神,忽然问她:“你这毛病持续有多久了?” 这屋子里太安静了,就他们两个人,周围还绕了那么层层叠叠的纱幔,他不可能是在跟鬼讲话。 秦乐窈慢吞吞睁开了眼,颇有几分心虚仰头瞧着他:“……也不算毛病吧,就是睡觉不怎么老实,其实应该不算少见,就跟小孩踢被子什么的差不多。” “你这只是叫不老实?”赫连煜险些被她气笑了,扬起一边的眉宇,下巴指着那皱巴巴的床单让她自己看,“你半夜做梦在练功么。” 秦乐窈无言以对,唇角勉强笑了了一下,小声道:“我都说了我睡觉动静大,你自己非要我过来。” “什么?”赫连煜朝她皱起眉,秦乐窈摇头:“没什么,我说其实下回不睡一个床上就好了,我从小都这样,我爹说从前到了四五岁的时候还经常把我哥哥蹬下床。” 赫连煜不想跟她掰扯谁把谁蹬下床,径自摇动了传唤铃,唤侍女端水进来伺候洗漱。 侍女将纱幔撩起来扣在床角,显然时辰还很早,能看见纸窗外面尚且蒙蒙亮的天光,还不足以照明,得辅助点上几盏油灯。 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尽,无乩馆的偏门前种了一大片苍翠的竹林,时辰尚早,鸟雀都还没有苏醒,天色呈现出一片阴郁的灰紫色。 马车缓缓从朱雀大街的后街行驶出去,前头没坠无乩馆和王府的官旗,看起来只像是一架稀松平常的富贵人家的车架。 赫连煜没睡好,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秦乐窈悄悄撩起帘子一角往外看,只见这马车绕了三条街后才慢慢从偏僻的甜水巷出城,她才真正意义上明白赫连煜昨晚说的‘微服私访’不是说说而已。 不多时,男人睁开了眼,秦乐窈见他醒了,这才开口问道:“小王爷,能问个问题吗?” 赫连煜扫眼看向她,“你问。” “你想微服私访,衣服行头好解决,口音倒也是能想办法圆过去,”秦乐窈的视线落向了他的眼珠子,面色委婉道:“可你这一双蓝眼睛,实在是有些明显了吧。” 整个上京城中,便只有赫连小王爷有这么一双海水般湛蓝的眼珠子,连他父亲威北王赫连岐,都是更贴近中原人的乌蓝色。 赫连煜还以为她想问什么,闻言轻笑一声,翻过杯子来倒了杯茶,“我这眼睛只是在上京里少见,放在北境十三都里,异域特征更明显的比比皆是。虞陵靠近北境,虽然贫苦些,但到底处在官道的必经之路上,来往的异族人不会少。” 秦乐窈心想原来如此,点头哦了一声。 车马行进了一整日,在黄昏时分抵达了京郊的一处小镇,镇上多得是外来贸易的生意人,住不起寸土寸金的上京城,便在离官道不远处的白河镇落了脚。 近日天气已有回暖,但京外郊区的傍晚仍是寒风阵阵。 秦乐窈虽然体寒怕冻,但只身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耐力还是相当好的,马车到客栈里不过数十尺的路程,便也没披大氅,直接下车快步走了进去。 赫连煜闲庭信步跟在后面,她自打住进无乩馆之后,穿的便都是女子装束了,但秦乐窈因着出身的关系,跑动起来却是没什么女子该有的矜贵姿态,那腰身在束封下显得不盈一握,生动极了。 赫连煜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个基本不怎么会约束自己欲.望的主,越看越是被勾得人心里发痒。 昨日那被打断了未能完成的欢愉,他已决定好要在今天晚上好好补偿回来。 秦乐窈不知道他的这些心思,刚一踏进厢房,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是直接被人一把抄了起来扛在了肩膀上。 “啊——”秦乐窈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她从未被人扛这么高过,晃荡的视线让人很没安全感,“小王爷?” 赫连煜将她扛进了里间,一脚将房门给带上,将人直接丢在了床上。 秦乐窈不是傻子,这番举动意味着什么她心知肚明,她双臂向后撑在床上往后挪了一点,方便自己抬头能看见赫连煜的眼睛,商量道:“小王爷……天还没黑呢,先用膳?” 男人居高临下睨视着她,一边脱了自己的外衫一边神色轻笑:“晚些,做完了再吃,下午在马车上用了那么些糕点,你不是还说撑得慌。” 秦乐窈的脚踝被他抓住,整个人轻易就被往前拽回了赫连煜身前,他动作迅速除了她的鞋袜扔下床,将人固定在了床榻上,大掌揉捻着她的后颈,“放松,昨天晚上被打断了,今儿个给你补上。” 秦乐窈的手腕被扣着,今日男人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放纵一番,压制性很强,她几乎是没有什么挣动的余地。 屋内的视线朦胧,秦乐窈躺在床上,看见他从脱下来的散乱衣物中,拎出了一条腰带来。 秦乐窈的视线跟着他的手往前走,然后她看见赫连煜将她的双腕给捆了起来。 “紧不紧?”赫连煜手指勾了下绷直的腰带,那玄色的绸缎紧束在光洁白皙的皮肉上,秦乐窈心里有点犯怵,先是摇头说不紧,而后勉强笑着询问道:“绑我做什么?” 赫连煜也说不明白自己这一行为的目的何在,只是刚才看见她那白晃晃的手腕时候,这个念头就这么无师自通地涌了上来,“我觉得这样更漂亮。” 他解开了最后一层肚兜的带子,让皮肤暴露在了空气中,俯身下去亲吻。 秦乐窈的脖颈被那辗转吮吻的脑袋逼得仰起,她表情稍稍有些不自然,被绑住的手腕动了一下,但赫连煜绑得很有水平,尽管只是腰带,也没法轻易挣脱掉。 一些记忆深处不愿被提及的画面翻涌出来,秦乐窈想要忍耐,但随着赫连煜的亲吻愈渐热烈,她逐渐开始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覆盖在身上的身影重叠起来,无论怎么咬痛舌尖,都无法克制心底涌上来的那股实质性的恶心感。 秦乐窈开始挣扎起来,赫连煜正在兴头上,起初并未在意她的扭动,但后来幅度越来越大叫人无法忽视,秦乐窈被绑住的双手强撑在男人胸膛上,赫连煜也终于是发觉了眼前女人状态的反常,奇怪问她:“你怎么了?” “解开我、解开。”秦乐窈嗓音不稳急切道。 赫连煜见她如此大反应排斥,觉得不太对劲,拉动绳结将她双手解开,将人的脑袋按进自己坚实的胸膛里安抚,“好了,没事了,放轻松,看清楚我是谁。” 秦乐窈很快就缓过神来了,伏在他身前深吸几口气,便抬起了头来,顺势翻身坐了上去。 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主动献吻去亲他,“我好了,小王爷。” “你等会。”赫连煜显然不是这般好糊弄,男人将她的脑袋拉开,“刚才是想起什么了?” 秦乐窈不是很想说,但是她坐在他身上,视线无可避免的对视着。 她率先垂下头去,“也没什么,就是小时候被这么绑过一回,可能记忆有点深刻吧,一下晃神了。” “小时候?”赫连煜蹙起了眉,他知道是有些没用的男人,无法在成年的女人身上找到存在感与满足感,会心生扭曲去欺负幼女。 从前在军营中,他就处置过这种渣滓。 秦乐窈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情绪,解释道:“也不算很小吧,十四五岁的时候。” 对于秦乐窈来说,赫连煜并不是一个能吐苦水诉衷肠的对象,他们之间的关系注定了她得迎合侍奉,她并不想过多提及自己从前的破烂事来影响赫连煜的情绪,万一他介意,反倒多生出些事端来。 于是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再挽起笑,掌心覆上男人的脖颈,主动吻了过去,“真没事,早就过去了,只是刚才一下没准备所以才晃神了,你要还想绑的话,现在可以了。” 赫连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捏着人的后颈往她唇瓣上啄吻了一下,又再将人搂进怀里,也没再动些什么手脚,只是一下下顺着她的脊背安抚着,“不着急,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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