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佟玎一事,全部结束。 冬末初春,尸首已经不好长时间放置,选了上好的棺,高伯派了心腹,即刻带着刘傅宁回衡州。 裴致让人为刘傅宁填了许多东西,外加给外祖母带的补品锦缎等等,刘府的人有些跟着刘傅平宿在行馆,有些随着刘傅宁住在裴府,知道裴府起先出了裴致中毒的事,后来又被封为太子妃,在这当口刘傅平闹出醉酒流连平康坊的事,自然也不再多留,待刘傅宁这个唯一的郎君更为小心起来。 “时移势易,人心难测,不要太在意。” 二月下旬,长安入春,天气已经不再寒冷。阳光正好时,裴致在长安外为刘傅宁送行。 “表姐。”刘傅宁不舍地看着她,“我走了。” “山高水长,总会再见。” 她今日穿的是淡粉色的衣裙,脸色已经好上许多,站在风中如轻羽,他想伸手够一够,却怕惊扰了她。 他真的很喜欢她,在衡州便是如此,因着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何为惊艳。 “好。我一定会再来长安的。” 他翻身上马,马鞭一扬,瘦削却挺拔的少年郎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娘子,咱们回去吧。” 济兰扶着她上了马车,将手炉放在她掌心,却被裴致握住了双手。 “济兰姐姐。”裴致唤她。 过了年,济兰已经二十七岁,再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里,她的一切都奉献在了照顾裴致的身上。 马车缓慢往长安城中驶去,裴致垂着眼睛笑着说:“再有些日子,我便要嫁给他了。往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济兰一惊,忙道:“自然是该跟着娘子的。” 裴致摇摇头,“不是,不是照顾我,是你自己想做些什么吗?你已经照顾了我这么多年,后半生不用也这样的。如果你想嫁人,我让高伯认了你做女儿,再为你择一门好的亲事;如果你愿意留在府上,那便和高伯一起照顾着我阿翁;再如果你想要自由,我为你买一个很大很大的铺子,让你自己立门户,做生意;总之,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跟我说便是。” 济兰笑出来,认真地回答:“好啊。” 裴致也不催她,一双眼睛明亮的眨呀眨,可爱极了,济兰想了想,笑着说:“奴婢对嫁人一直没什么心思,若是不跟着娘子进宫,奴婢想盘个铺子下来,做些小生意,往后几十年,安稳度日便好了。” “真好。”裴致歪头看她,忍不住夸奖:“你这么谨慎细心,又通文识字,一定能做好生意的。” 裴致将这事告诉了高伯,因着济兰的特殊,高伯也将此事放在了心上,裴府一贯宽待下人,任着济兰在长安坊中挑选铺面。 离着二月二十八越来越近,宫中女官成日地往裴府奔,裴致幼时跟着离了宫的女官学过几年规矩,因此端起太子妃的风华威仪不算难。 真进了宫,便不能同朋友们一道,裴致敢在休沐日换了男装贴了假胡子见了一趟林言同。 结果林寺丞在任上这半年做的太好,吏部评绩拿了上上的好结果。裴致看他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的样子,一猜便知道要升官。结果一问,说听李知竢的意思,有意将他提拔到大理寺正的位置,官阶从从六品上升到了从五品下。 结果林言同还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试探着问裴致,不会是因为她的关系吧? 这话一说出口,被裴致真拿着黑玉茶杯敲了敲脑袋,“你可是前三甲的进士,若不是当年受了家里的连累,保不齐一开始就在长安了。再说,我哪有那么大的本领,还敢干涉朝政。” 林言同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笑着说:“你都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还没本领?往后除了陛下和长公主,这天底下的人,可都得给你行礼了。” “不跟你玩了,走了。” 裴致抬腿就要跑,被林言同叫回来:“进宫可就吃不着我们家厨子的酪浆了,赶紧的吧,太子妃娘娘。” 插科打诨了一会儿,裴致在林家混完一顿午食,没忘记和姚溪元的约定,到茶楼小聚。 姚溪元先是关切地问了她的近况,又嘱咐她许多调养的事,用上茶没一会儿,一个气势汹汹的小郎君便冲进了包厢。 崔倬委屈巴巴地看着姚溪元,声音里满是难过,“阿元,你不喜欢我也就算了,怎么还跑来和别的郎君相会!” 忘了摘胡子的裴致被茶呛了一下,外头的伙计为难的看着这里,裴致挥挥手,让人尽数退了出去。 姚溪元脸骤然一红,又好笑又生气地道:“你又让人跟着我了是不是?哪有你这样的?” “我不是让人跟踪你,我是担心你自己在外面不舒服没人照顾你!”崔倬接着委屈巴巴,指着裴致道:“你,就是你,你哪家的,敢跟小爷来抢人?” 裴致放下杯子,抬手便拿起姚溪元袖口里的帕子擦拭着手上的水,似笑非笑,装作风流小郎君似的,低着嗓子说:“你又是哪家的?我和姚家娘子相识许久,怎么不知道你这号人?” “你!”崔倬气急,看裴致手里拿着姚溪元的绣帕,更是两眼冒火,本来打算撸起袖子动手,结果真对上裴致的眼睛,崔倬一顿。 紧接着他“啊”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裴致,“你是裴……太子妃?” 最后两个字调子都变了,裴致没忍住笑了出来,恢复了平时清婉的声音,“是啊,十二郎,是我。” “哎呀,裴……太子妃娘娘,你怎么穿成这样出门啊?这误会闹的……我错了。” 他这样子真的可爱的不得了,姚溪元也没忍住,别过脸悄悄笑了,崔倬小心试探着走到姚溪元旁边,可怜见的说:“我真不是让人跟踪你的,我是担心你身体不好。” “好了。我知道了。”姚溪元温婉开口,“我和娘子难得聚一次,你还在这儿坐着吗?” “我这就走。”崔倬见她不气了,转瞬将脸笑开花,“既然今天赶巧,我想让娘娘给我做个见证。” “诶?”裴致打断崔倬,“小崔,我还不是呢,你要小心说话呀。” “再有几天就是了。”崔倬拿起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娘娘在上,我崔倬今天想请娘娘做个见证。阿元,第一次见面我就心悦你,反正见不到你就想,见到你了又不会说话,好像总让你不高兴,但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今天娘娘在这里,我想告诉你,我这人没什么大本事,但出身还不错,家中有几个长兄,不靠我支撑门楣,以后我应该能混个小官做做,你嫁给我,我就守着你过,一定让你高兴一辈子。” 连口气都不喘的说完这么一席话,崔倬喝茶拿出了喝酒的架势,姚溪元也被这忽如其来的表白心迹砸的一愣,待怔愣好一会儿,她也轻声道:“我会好好想的,下一次见面便给你答复。” “好!”崔倬露出一口白牙,“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娘娘,我告退啦。” 他当真高兴,出门的时候左脚还绊住了右脚,险些摔了,姚溪元嗔了一声“呆子”,见样貌风流的崔郎君红着脸跑开。 裴致一直撑着下巴看两人的神色,直到崔郎君走远了,她才抿着唇笑:“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姚溪元轻轻“嗯”了一声,“他真的很好。” ---- 宣布,下周开始就是我们全世界可爱的一对儿新婚生活啦!预计会有一百字十/八/禁内容,保佑j/j让柿子平安过审吧~
第86章 成婚 ===== 出嫁前两日晚,裴家夜宴,厅中唯有祖孙三代人。 阿翁往日里不是话多的人,这一日晚絮絮叨叨说起来话,格外让人生出舍不得的情绪,酒过三巡自己先醉了,裴致见阿翁脸颊两团红,便让高伯和婢子搀着人回房。 反倒是阿耶,往日里最爱说爱笑,今晚却安安静静的。 裴致知道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为阿耶斟过一杯酒后,温声唤了一声:“阿耶。” “啊……”裴良靖回过神来,笑笑:“不喝了,咱们去看看你阿娘吧。” 祠堂外是一条长廊,清凉幽静的风伴着父女二人,雕栏上是精致的族纹,这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直到迈进了祠堂。 祠堂里供奉着裴氏诸位先人,裴致和阿耶规规矩矩地跟着上香以后,听阿耶道:“元娘,咱们女儿就要嫁人了。” 裴致也温声说:“阿娘,我要嫁人啦。” “你阿娘还在那会儿,阿耶常常把你放在肩上,带着你去摘树上开得最好的花,你年纪小,手不会用力,乱摘一通,最后咱们父女俩满身的落花,你阿娘在旁边直抿着嘴笑。” 裴致没有任何关于这事的印象,但顺着阿耶的话,似乎看到了圆滚滚的小娃娃和一对恩爱夫妻的和谐场面。 裴良靖抬手抚了抚裴致的长发,“阿耶原本想着,我女儿这么好,留到二十岁也得有一排郎君抢破了头争着娶,没想到被太子殿下盯上了。” 她的伤感被阿耶一句话打散了许多,笑着说:“对不起啊阿耶,不管有没有一排郎君要抢破头娶我,我还是喜欢他一个。” “你阿娘当年最是端方守礼,生平最逾矩之事,就是牵着我的手到你外祖母面前,说了和你一样的话。” 裴致低着头笑,再抬头时看向阿娘的牌位,轻声说:“阿娘,您听到了,其实我和您也有很多像的地方是不是?” 裴良靖微微笑了,“殿下提亲那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般倒是让阿耶放心些。殿下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心思虽难测了些,但并不是好色与妄语之人,若非如此,阿耶总是要拼了一身的功勋去争上一争的。” “嗯。” 父女俩的身影并肩在烛影下,格外的安然。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规规矩矩地行完六礼,终于到了二月二十八迎亲的日子。 宜嫁娶,太子大婚,百姓同乐。 熬过了有些紧张的一夜,一早裴致便被济兰和宫中的女官们唤了起来。 这一日本就忙乱,裴致只用了简单的酪浆垫垫胃,便不再用吃食。 太子妃受册,尚仪局的女官拿着礼服为裴致换衣。白色纱质的中衣,裙裾纹以五彩翚翟纹,领口装饰了黼纹,蔽膝和下裳的颜色与绣纹同理,最后是金饰舄鞋。 “这婚服的式样啊,打从年前尚服局悄悄就备下了,奴婢们起初以为时间紧,最后和尚服局议过事才知道,一早就开始绣了。” 裴致微微笑,“这些日子辛苦女官了。” “娘娘客气。”尚仪局女官收紧了裴致腰间的带,勒出一条纤细的腰身。 描蛾眉,点绛唇,贴花钿,上妆便上了近一个时辰,长长的流苏发钗垂在肩头,裴致往常素净,这会儿比着大婚与太子妃的礼制扮上,当真算得上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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