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举动,倒是跟十五出奇的相似。一想到这个没心肝的,年初一方才露出的一点笑模样,又没了。 冬日冷得很,杜传斌隔了车帘子,也看不到年初一的神色,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又把两只手往袖子里缩了缩,还在絮絮叨叨:“没想到玉泉镇跟咱们镇子离得那么近,这一路赶过来,我瞧着这地上的雪竟是化得差不多,等到了镇子,也不用担心下来走路摔个大跟头了……” 是啊,那晚雪夜,莫离可不就是在她面前摔了个大跟头,然后十五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才离开的。 以为出了门来,就能敞开一些,谁知道越想越糟心。年初一蔫蔫的,抓了一把蜜饯放嘴里,也尝不出个甜味儿来,索性全都分了给老王跟杜传斌去吃。 杜传斌毕竟是个孩童,得了蜜饯自是喜笑颜开,正想谢过年初一,斜眼便看到山头站了几个劲装打扮的汉子,个个虎背熊腰,瞧着不像是好人。 杜传斌手里的蜜饯都给吓掉了,那老王不明就里,还在一边埋怨:“这傻猢狲,你不吃那也不能糟践了啊,多好的蜜……” 后面那个字还没说完,蓦地身旁一阵风过,车帘子动了一下,再一看,车里面的年初一人不见了…… 杜传斌眼尖,指着前方便嚷起来:“他们把大小姐给劫持走了!” 这下轮到老王手里的蜜饯掉地了,娘哎,好不容易雪天接个活,这还让他碰上了山贼! 那还了得,赶紧去报官! …… 年初一被人扛着一路狂奔,她心思电转,想了很多。 年家这种小门小户,山贼是瞧不上的,将她掳走能得几个钱? 而且这一路看车的痕迹,错综复杂,想来并非只有她们出行,那山贼就更不可能放着肥羊不去宰,来打她的主意了。 莫非是仇杀?她爹年老三胆小怕事,也没听说得罪谁啊。死对头叶家借着那次的事情,也捞了不少油水,两家虽然处于敌对,但是一直也是明面上叫嚣,不曾暗地里使绊子,是叶家的可能性不大。 年初一想的头都要裂开了,蓦地抓他的人忽然站定不走了。 年初一满腹狐疑,回转身子来看,就对上了一双滔天怒意的眼睛。 “放开她!”熟悉的声音响起,手里的剑并未出鞘,却让人觉得好似有寒芒一现的错觉。 “总算是把您给等来了,看来年家大小姐还真是够分量啊。”领头的壮汉冷笑道。 “够不够分量,我说了算,不要逼我出手。”区区几个小贼,年十五还没有放在眼里。 “上!”领头的人一挥手,霎时山后又跳出来十来个人。 年十五好看的嘴角扯起来,这才对,这才是那个刘大人该有的行事风格。 一行人便天昏地暗的斗了起来,年初一伏在领头的人肩上,因为打斗,晃得她身子都要散架,看的更是提心吊胆。 虽然竹林那次也见识过年十五的功夫,但是这次明显要比上次多了几倍的人…… 她在看到年十五出现的时候,整颗心先是满心欢喜的,远远地瞧着好似瘦了不少,也不知道他这几日是如何挨过来的。再然后才冷静下来,因为她亲耳听到领头的人在说,他们是在等着十五,看来是在这条路上守株待兔很久了。 所以十五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他的不告而别,也跟那个秘密有关么? 正想着,年初一突然觉得身子一轻,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是被人丢到了地上,摔了个大马叉。好在她穿得厚,竟也没觉得疼。 “我们走……”那些人明显不是年十五的对手,没一会就丢盔弃甲的跑了。 年初一撑着身子站起来,还没站稳就又倒下了。那边年十五赶紧奔了过来瞧。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满眼都是关切,藏都藏不住。 “就是……”年初一本来想说就是腿麻了,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我不好的很,浑身都不舒服……” 年十五吓了一跳,蹲下身来帮她检查,一边道:“不曾见哪里受伤啊。” 年初一把他的手拨拉开,憋了几日的怨气总算是找到了发泄口:“受伤了,就是受伤了,是那种看不见的伤。有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也是,并未有卖身契放着,左右都是自由身,还不是随意的去逍遥快活!哪里还能记得往日的半点情分!” 她也就是说的气话,明明心里装着担心,但不知道怎的,这会子矫情劲儿上来了,越说越觉得憋屈。 “年姑娘真是错怪十五哥哥了。”年十五还没开口,倒是有人抢了先。 那声音好听的紧,听得人心神摇曳,年初一抬头就看到年十五身边站了一个紫衫女子,跟自己年纪相仿,虽是荆钗布裙,可天生自带的那股子贵气展露无遗。 “这位是……”好小子,跟他认识这么久,怎么没听说过他还有个妹妹?年初一这会腿也不麻了,腾地一下站起身。 “我是月阑珊,年姑娘好。”月阑珊落落大方,笑盈盈的看着年初一。 年初一轻扯了一下嘴角,应了一声算是回礼,又听她道:“兄长可是为年姑娘操碎了心,秦班主便是兄长帮他解了围,不然纵使他巧舌如簧,如何能逃得了楚溪苑的钳制?那老刘头也是兄长派人去请的,兄长记性好,先前只是听别人说过老刘头是个赶尸人便记下了,没想到误打误撞的竟然真是从南义城过来的。” 年十五面色平静,月阑珊悄悄打量了他一眼,凑到年初一跟前来,“所以年姑娘要说兄长记不得往日情分,我是第一个要为兄长鸣不平的。” 原来暗中帮忙的人是他……年初一心下震动,看着年十五不出声了。 其实月阑珊说的也是实情,年十五那日脑中迸发的记忆,将他整个人都快掩埋了,仿佛吸一口气都能让他痛不欲生。 他急急地去了集市,只想买匹快马,日夜兼程的赶去京城,当面揪住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问一问,是不是也跟莫一鸣一样,对他们心狠到可以冷眼旁观,甚至痛下杀手! 可等到了集市,他又冷静下来了,现如今凭他这一点绵薄之力,拖着发病就会失去记忆的身子,对付闫探花跟刘大人都是心力交瘁,如何能抵抗住宫里那些豺狼虎豹? 此事,即便他再恨再心有不甘,那也要从长计议。 只要他走错一步棋,那就是满盘皆输。更何况,他也确实放心不下年初一,不想年家的生意就此被搅黄了。 于是才有了后来的这些…… 正想的出神,那边月阑珊叫了起来。“呀!十五哥哥,你的手腕被划破啦!” 年十五低头去瞧,可不是,怕是又要昏睡上几日了。 …… 万籁俱寂,夜凉如水。 小院的铁窗漏进几缕月光,还有千树万树斑驳的倒影。 冬日的雪夜,照的天地万物格外的亮。年十五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年初一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撑着脑袋,在他床前打瞌睡。 年初一虽然性子野,但长相是随了年老三的,一张鹅脸蛋粉妆玉琢,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不说话也能唬住人,以为是个大家闺秀。 可惜端不住,这会便冒着鼻涕泡正在说梦话,年十五看了好笑,坐起身,抬手想揉一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却又不敢,怕她醒了对他发脾气。 一阵风过,吹得窗棂颤动。年初一吓了一跳,以为又有贼人闯入,身子一歪,就被吓醒了,正好倒在了年十五的身上。 年十五是想下床来把她挪上去的,夜里寒气太重,怕她冻着了。这边刚掀开被褥,先前还打瞌睡的人突然撞到了自己怀中。 还……还碰到了他那里……
第017章 声东击西(二) 年初一那会儿差点嫁给骆子尉,在出嫁之前陆敏君是给她做了功课的,她虽然羞的满面通红,但大体也看懂了一些,后来骆子尉悔婚,这事她便烂在肚子里了。 年十五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不畏寒,冬日里一向穿得极少,所以等年初一触到自己的那里时,两个人都吓得一哆嗦,瞬间将彼此的距离拉开了好远。 年十五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重新躲到被子里,一边暗戳戳的瞧着年初一,心道,她的手好冰! 年初一被他那阵滚烫给惊到了,同时先前看的那些画面如同皮影戏般一幕幕在脑海里上演,她一颗心在胸腔里咚咚跳的厉害,心道自己肯定是病了,怎么想的尽是这些歪心思…… 哪里还敢再去看年十五,闹了大红脸就跑掉了。 年十五以为她恼了,暗自抓了抓头发,怎么一觉醒来,自己成了这种坏胚子了,肯定是没睡醒,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嗯,他还要再睡它个三天三夜! 身子还没躺下去,就闻到了一阵香味,年十五逮着香气拼命的嗅了嗅,昏睡了几日,早已饿的饥肠辘辘了。 月阑珊笑盈盈的走过来,她的厨艺不比辛嫂子的差,会的花样也蛮多,本想给年十五炖点猪肝汤补补血,但想起上次他喝的时候皱起眉头,怕是也喝腻了,今儿便换了萝卜大骨汤,一样是对筋骨好。 月阑珊把汤碗在床头放下,笑着去打年十五,“十五哥哥,快别装睡了,我刚刚都瞧见你伸头啦!你之前不是说冬天手脚有点酸麻,我今天特地加了几片天麻哩!” 年十五听她这么一说,便笑嘻嘻的坐起来,接了汤碗,大口喝了起来。 月阑珊抿嘴乐道,“十五哥哥,你慢点喝,小心烫嘞!” 一口一个十五哥哥,叫的可真亲热,年初一端着一碟煎鸡蛋,远远的在一边看着。 月阑珊眼尖,诧异道:“呀!瞧我这记性,倒是忘了年姑娘了,我这就去再盛一碗来,年姑娘你等着啊!” 年初一甩甩手,道:“不必了,这可是给伤筋动骨的人大补的汤,我可无福消受,再说我自个做了宵夜,也饿不着……” 年十五套上外衣下了床,他实在好奇养尊处优的年大小姐,居然会亲自动手做吃的了?怕是明天是个好天气,太阳要晒破了头。 眼睛转啊转的往她手边瞅了瞅,看完神色莫名。 “你看什么看,当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年初一跺脚,端着那碟子既有鸡蛋又有蛋壳还煎焦了的不明物体转身就走。 她碰到了他的身子,出了门后,就被冷风吹醒了,她也曾听外边的婆娘说过,男的醒后有这个反应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就跟她们每个月来那个一样,并没有什么侵犯轻薄之意。所以她无须自添烦恼。 怕他醒来饿着,她便蹑手蹑脚去了厨房,可惜平日里没有下过厨,竟是连个鸡蛋都煎不好,右手还被热油溅到烫了一个泡。好不容易等出了锅,她就想来邀功,结果人家这边已经有人来送殷勤了。 色香味俱全,哪里是她能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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