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弼虽有意外,却还是交待:“后面见了皇后太子等人,就假装不知那些事,只当是你真心喜欢这夫婿便好——” 说到此,王弼又看一眼秦阙,忍不住道:“就是你这眼光……” “我眼光怎么了,我眼光好得很!”羡容觉得人是她看上的,质疑秦阙就是质疑她的眼光,再说她的男人,除了她自己能欺负,别人都没权力欺负。 王弼便不说了,摇手道:“行行行,你喜欢就行,回去吧,他既容易招祸,以后将他看好点。” 曾氏出来,将一大袋油纸装的糖葫芦给她。 羡容便一边拿着糖葫芦,一边带着秦阙出去了,走出屋外,将油纸打开,发现果然一半糖葫芦和京城的长一样,一半不同,是那种霜糖的,羡容觉得新鲜,自己拿了一只,递了一只给秦阙。 秦阙在脑中天人交战了一番,明白此时不接,又会被视为有意对抗,便乖乖将那只糖葫芦接了。 羡容率先吃了一个,惊叹好吃,连忙让他也吃。 他便吃了一个。 羡容问:“好吃吗?” 秦阙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忍耐半晌,点点头。 羡容高兴起来,数着袋里的糖葫芦道:“这有一二三四……十只,回去我再给你……四只吧,你留着慢慢吃。” 秦阙不回话,重重咬下一口糖葫芦。 羡容见他乖巧,刚才被他气的心情便好了许多,和他解释道:“其实呢,我说不带你去秋山围猎是有原因的,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吧,当今圣上,虽说是圣上,但做的事儿却一点也没有圣上的样子,他最宠幸的是卫国公董修,也就是说……他最喜欢的竟然不是年轻貌美的皇后和妃子,而是一个男人。他这样,他儿子又能好到哪儿去?万一太子也看上你了呢?” 秦阙的脸色很难看,半晌,他咽下口中的糖葫芦,硬声回道:“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那可说不定,总之就这样定了,你那天就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带野味回来给你。”羡容一锤钉音。 秦阙眉目一冷,不再说话。 梁武心中担忧着去秋山围场的事,见两人自侯夫人那里回来,远远他便瞧过去,要看两人的情况。 他们越走越近,梁武率先就看到主子的神色异常平静。 那其实是一种危险的表情,因为主子平静时脸色偏冷,生人勿近,而危险时却反而会平静一些。 可偏偏,主子手上又拿着一只糖葫芦。 这就很……诡异……好像主子从一个杀神变成了个变态杀神。 因为主子说今日之内别再让他看见自己,所以梁武早早就从凌风院前闪开,然而主子却提前叫住他:“阿六,站住。” 梁武站住了,低头立在原地。 羡容自他身前经过,没管他,进去了,秦阙留在了门口,没跟过去。 羡容在前边回头道:“我把糖葫芦拿进去了,你没了过来拿。”说着就继续进去了。 秦阙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些,待她离开,他到墙根下的一棵枫树下,待梁武过来,和他道:“吩咐下去,查清秋山围猎守卫情况,围猎当日安排人进去。” 梁武疑惑:“殿下的意思是……潜入围场去行动?不再……” 他看看院内方向,担忧道:“如今只剩不到五天,要安排下去并不简单,而且有太子在,必定是守卫森严,就算行动成功,也极难逃脱。” 依譁 “这不用你管,只须将我送进去就好。” “殿下是要亲自……”梁武立刻道:“殿下自然不能冒此巨险,还是派属下去行动。” 潜入进去刺杀,与光明正大进去可完全不是一回事,稍有差池便要断送性命。 秦阙的语气不容质疑:“不必说了,你们不认识那人。” 梁武知道无转圜余地,只能作罢,听令道:“是。” 随即又问:“那事成之后,殿下还回侯府么?” 秦阙想起手中的糖葫芦,将其重重扔在地上,厌弃道:“自然不回。” “那郡主若四处搜查殿下行踪……” “上次的鹤顶红不是还有么?上次一念之差,误判了形势,白白蹉跎了两日。”秦阙说起来,一脸不甘心。 他难以想象自己竟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到头来竟是被那女人戏耍了一番,若是当日让她喝下那合卺酒,便没有这两日的憋屈。 梁武斩钉截铁道:“是,属下稍后就传令下去!” 虽然凭他仅有的判断力,始终还是觉得只是和羡容郡主说说好话,哄一哄,就能以郡马爷身份进围场,比凭他们自己的方法进去便捷一百倍,但殿下既如此安排,想必自有其道理。
第11章 坤宁宫内,太子秦治将京中之事禀告于小翟后,这其中发生的最大一件事,便是羡容郡主捉婿成婚一事。 小翟后听完,面色愠怒,瞪向秦治道:“废物!你为太子,竟能任由一个小姑娘如此嚣张任性,坏了我们所有计划!” 秦治出身卑微,能做太子,完全是因为认了小翟后为母亲,名正言顺,又有翟氏势力支持才能从几位皇子中胜出。此时见母亲生气,心中一颤,立刻低头道:“母后息怒,儿臣有派人去杀那书生,但不知为何,刺客进去后就再无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儿臣怀疑是她被人发现了,王家婚事又办得急,所以…… “儿臣一时……没想好阻拦的办法,便按兵未动。” 小翟后一听,凝神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对,竟似乎凭空消失,对于此事,儿臣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秦治道。 小翟后在椅子上沉思一会儿:“难道,被王登发现,秘密将人处置了?” “极有可能如此。”秦治说着,隔一会儿道:“母后,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否再出手除了那书生,让王家知道利害?” 小翟后冷哼一声瞪向他:“你有脑子吗?是觉得自己很能耐?一次失败,王家人秘密处理了,假装没这事发生,你再去一次,是生怕王家人不记恨是不是?那一家子武夫莽起来,你这太子坐得也没那么安稳!” 秦治深深低下头去:“是,儿臣知错,全凭母后决断。” 小翟后道:“王家的事,就放着,他们仓促招婿,自是不愿与我们撕破脸皮,我们也便当作没有这事,此时与他们结怨,高兴的只是你那两位好兄弟。” “是。”秦治道。 …… 凌风院这两日很安静,因为京中最大的白云寺这两日为准提菩萨办诞辰,开庙会,各种热闹数不胜数,这对羡容来说就同过年一般,哪儿热闹往哪儿凑,她都不乐意着家。 但秦阙不爱出门,她也嫌他碍事,就由着他了,反正这两日他也安静得很,并没有一点因为不能去秋山围场而不高兴的样子,看着似乎是个脾气大、却又怂得快的人。 秦阙在侯府静等着下属的消息,闲来无事,想着马上要走了,就顺势去探了探王弼的书房。 查了一通,没见到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可见这王弼要么是真干干净净,要么是还有其它暗室。 秦阙不愿费那大劲去探究,回来时看着天色还早,又折去了王登书房。 王登这个武夫的书房比王弼更干净,桌上摆着唯一的几封文书,看着字竟写得狂劲有力,非常好看,他正觉得做老子的比女儿毕竟还是好一些,再看到一封私人书信,才发现刚才是高看他了。 这书信才是他真正的笔迹,之前那文书显然是府上的执笔先生代写。如果说王羡容写的是狗扒屎,这王登写的便是鸡刨粪,简直是天生的父女。 秦阙扔了信,又去查看抽屉。 抽屉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倒意外看到了一本烫金帖子,打开一看,是薛柯和王羡容的八字批文。 羡容是她的封号,也是她的本名,因为王家与太后都认为她当得起这两个字,所以直接用这两个字当了她的封号。 批文上说,薛柯与王羡容天作之合,佳偶天成,将来必定白头到老,儿孙满堂,最关键的是,薛柯八字旺妻,两人成婚后,王羡容必定紫气东来,大富大贵。 秦阙不由扯了扯嘴角,通篇有百来字,竟没一个字说对。 薛柯是个短命鬼,这大师是一点没算出来。 真正的薛柯,也是真正的寒门举子,此人上京赴考,却在路上遇到仙人跳,一时不慎,被谋财害命,他碰巧遇到,就顶替了这身份。 就这样的命,还能算出旺妻,已有郡主封号的王羡容,还能紫气东来,大富大贵,怎么?她是要去做皇帝么? 饶是秦阙情绪极其稳定,笑点极高,此时都险些被逗笑。 将这帖子也扔下,实在没什么好看的,秦阙意兴阑珊从王登的院子出去,回凌风院。 行到后院,途经一处翠竹掩映的石桌旁,只听“哎哟”一声,一阵娇俏的女声传来。 他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一个年轻女子,似摔倒在路上,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腿,神色哀婉。 那女子生得柳眉大眼,却是妩媚异常,眉眼明明蹙着,却还带着几分情思,让秦阙来评价,就是天生做风尘女子的料。 只是随她一起摔下的还有一副拐,又因她摔在地上,裙子洒落一旁,露出了一截腿,能看出裤管底下竟绑着夹板和绷带。 秦阙没想到王家竟真有个断了腿的女人。 所以这女人的腿是被打断的?她就是王弼那个要和护卫私奔的小妾? 有些意外,但这不足以让秦阙驻足,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结果走了几步才发现,王家这院子修得实在太潦草,前面竟是死路。 他只得折返回来往旁边走,那正是那女子摔坐的那条路。 走到那女子身旁,正欲过去,女子伸出手来拉住他衣摆,柔弱道:“公子,扶我一把好么?” 秦阙低头看向她,他有些疑惑这女子是要做什么。 如果她连出门走几步都要拄拐,容易摔跤,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走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她因伸手拉他,露出了一截胳膊,那胳膊上刺有一只黑色猫头鹰。 在大齐,刺青只盛行于武夫中,女子刺青,一般是万不得已下为了遮疤,她也是要遮疤? 再说要遮疤也是绣牡丹,绣芍药,绣一只猫头鹰是为了捉老鼠么? 但他与回鹘交战多年,对回鹘也有许多了解,据他所知,回鹘某个部落的女子便爱在胳膊上做一个猫头鹰的刺青,她们那部落喜欢这种鸟。 如果王家后院里,真的混进了一个回鹘女子,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伸出手,将她拉起来。 女子驻了拐,仍是皱眉,然后道:“公子,能扶我去那石桌旁吗?” 秦阙沉默着将她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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