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错了,薛柯做不到,秦阙却能做到。 就在他要按下开关时,那胜出的面具人却并未将刀划向羡容脖子,而是抵在她脖颈上,整个人站在了她身后。 “别动,要死我们一起死!”那人道。 另一名持软剑的面具人仍然站在一旁,不住观察着两方局势,不知该怎么办。 按照不伤这两人的任务目标,他应该杀了另一个面具人,可这样不就变得很古怪吗?他们的目标明明是这羡容郡主和她夫君,为什么又要互相攻击呢? 直到他发现那面具人一边挟持着郡主,一边往悬崖边那块石头处看了看,往那个方向退。 他不禁想,莫非这位其实是同伴,来帮他完成任务的?要不然他们的目标怎么都是那个地方呢? 可这好端端的跑去跳崖不是也不对吗,上面说了,是要看上去是死局,走投无路,像他那个假装中暗器的方案就不错,当时差点都要完成任务,可惜那暗器不知怎么没放出来。 持刀的面具人也不知怎么办,他原本是觉得自己能游刃有余决定什么时候跳崖,却发现对方竟有暴雨梨花针。 这哪里轮得到他决定?此时带着这郡主一起跳崖,也会有很多麻烦。 他往后退,秦阙步步紧逼,开口道:“放了她,你们都可以走。” 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口气竟如此大,且目光锐利,步态沉稳,持暗器的手极稳,纹丝不动,说话间带着把控全场的自信与镇定,好像所有人都不确定该怎么办,但他能确定。 羡容很怕他贸然按动开关把自己射成个刺猬,最后七窍流血而死,但也知道战场上气势的重要性,所以忍着没说。 这时随行的护卫往这边赶来,面具人见不能再拖下去,自己也已然退到了悬崖附近,于是将心一横,用力将羡容推向秦阙,往悬崖边跑去。 持软剑的面具人也往悬崖边跑。 秦阙一边抬手朝持刀的面具人射出暴雨梨花针,一边装作站不稳,被羡容撞倒在地。 他看着那面具人中针,却不曾想羡容扑倒在他身上,不期然碰到了他的唇,两人亲在了一起。 他一愣,这才看向身上的羡容,羡容已在第一时间离了他的唇,愣愣看着他,眼中又是震惊,又是惶恐,却又不及多想,随手拿手背擦了擦嘴,立刻就爬起身来转身去追那面具人。 然后等她追过去,却正好看见前一个面具人跳下悬崖,后一个面具人也在同一个地方跟着跳下了悬崖。 她怔怔站在原地,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圆圆等人急冲过来,连忙去问她的情况,将她护在中间,她则走到悬崖旁去看,只看到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再也不见那两个面具人。 梁武在后面过来,也看到两个面具人一起跳崖的那一幕,疑惑间过来扶秦阙,低声道:“殿下,怎么回事?” 秦阙一边起身,一边看他一眼:“我倒要问你。” 此时不宜多说,两人都看向悬崖边,那边羡容一群人都围在那儿,议论生还的可能性。 所有人都认为可能性为零,两人不可能活下来,而且这谷底都不知道有没有路下去,找都没法找。 羡容却更疑惑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两人要跳崖?” 她那时被面具人推倒在秦阙身上,不知道秦阙已在之前稳稳射出暴雨梨花针,更不知道面具人的计划,只觉得就算护卫过来了,他们也能钻树林逃跑,完全有逃走的可能,而不是跳崖。 特别是那后面的面具人,他怎么回事,之前就傻站着不动,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见前面的面具人跳崖,他倒果敢起来了,就那么随他跳了崖。 他们难不成是两兄弟?同生共死那种? 看着面前的“兄弟崖”,不,“情人崖”,羡容陷入了沉思。 她的沉思被一个护卫打断,因为护卫在悬崖边找到了一个荷包。 荷包里放着一些药粉,一些梅花镖,不是他们自己人的,只能是两个面具人的。 而且地上还隐约有面具人的脚印,羡容决定要京兆府的人来查验一番,同时派人去问寺庙住持,可有看见可疑人上山,以及那下面的谷底有没有路下去。 平平发现羡容的脖子竟有一丝轻微的划痕,只有寸许长,流了一点点血,吓得她脸色煞白,连忙替她涂药。 一群人在山上忙活了大半天,最后京兆府的人画了两个面具人脚印图案去比对,羡容也得到答案那谷底根本没路下去,逗留山上许久,最后无可奈何,天色将黑,一行人才下山去。 王家得知此事,吃了一惊,斥责一群护卫行事散漫,护卫不力,也给羡容下了禁足令,五日不许出门,一月不许出城。 但听完羡容的讲述,他们也不知那两个面具人是什么情况,目的是什么,跳崖又是为什么。 最后羡容作出一个猜想,可能江湖上有一个门派,出任务时会戴夜叉面具,以及师兄弟间感情浓厚,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王家其他人表示很匪夷所思,但好像逻辑上还就这个猜测最合理。 羡容与王家人讨论这事的时候,梁武已和秦阙报告完了事情的后续:王家人离开后,他们的人已经放绳子下去拉上了派出去的人,两个面具人里,那个拿软剑、与秦阙戴同一个面具的是他们的人,另一个人不知身份,已经死了,中暴雨梨花针加鹤顶红,堪堪让自己落在平台上就不行了,最后七窍流血而死,现在尸体也在他们手上。 梁武觉得这事办得可太糟糕了,好好的计划,怎么会又冒出一个面具人,还是真心要杀人的,以致主子和羡容郡主差点真出事,他们的人也有点脑子不灵光,竟然大部分时间站在旁边发呆,显然没领会到最重要是不让两人受伤的任务精神。 最离谱的是最后跳崖,何其敷衍,根本就是完成任务最后的流程。 但殿下却没有处置他们,甚至也没有责备,只让他去查清多出来那个面具人是怎么回事,他既惊又喜,出门时,看见殿下将那枚暴雨梨花针拿出来看。 夜半羡容进房,开始唉声叹气:“真有意思,明明是我打跑两个刺客,却要让我禁足,什么道理!” “五天不许出门,这家有什么好玩的,天天在家睡大头觉吗?再说我还要去终南山还暗器呢!” 平平劝说:“奴婢觉得挺好的,郡主可安生两天吧,休养休养,那暗器让人代还也行。” 羡容在床边坐下,平平朝秦阙行了礼,关照道:“时候不早了,郡主与姑爷早些安歇。”说着便出去。 平平离开,秦阙将那枚暴雨梨花针拿出来,递给她:“这个还你。” 羡容一见他,便满面紧张,凑到他面前道:“白天在悬崖边那会儿,我们是不是亲上了?我不会怀孕吧?那人力气太大了,我站不稳,没看到,你怎么弄的,没扶着我一下吗?” 秦阙看看她,顿了半晌,回道:“不会怀孕。” “为什么?你知道?”她依然紧张地问。 秦阙回道:“因为我没张嘴,自然也……不会给你吐脏东西。” 他本就是个严肃正经的人,又回得这么一本正经,羡容一想这逻辑,觉得很对。 对,他们都没有张嘴,怎么会吐东西呢,所以她不会怀孕。 到这时她才松了一口气,朝他道:“你不早提醒我,害我担心了大半天。”还不好意思和别人说,可把她憋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暗器,想再试一下之前为什么按不动,却又怕浪费九根银针,只好作罢,又打开针匣看了看,发现只有十八根银针了,少了九根。 “针呢?你什么时候按了一次吗?”她立刻问。 秦阙回道:“不记得了,也许你摔过来时我不慎按动了。” 羡容看看他,又看看暗器,想了想,觉得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遇到那种情况肯定会紧张,一紧张手就会不自觉握紧,一握紧不就按动暗器了吗? 她不禁摸摸自己身上,后怕地觉得他可能会一不留神将暗器往她身上使,所以当时将暗器交给他还是太冲动了。 好在她没事,所以可能是那银针飞到了悬崖下?或是落在草地里没被发现? 羡容不知道,她也没见过暴雨梨花针发射的样子,只是觉得……它用起来没传说中那么厉害,说不定是唐门在吹牛。 这时秦阙问她:“当时为什么要把它给我?” 这是他想了许久的问题,他亲眼所见,她如何费尽心思去弄这只暗器,如何将它当宝一样时时带在身上,如何指望着靠它打败那个面具人,可在最关键的时候,她却将它给了他。 羡容一边检查着手里的暗器,一边回道:“他们俩太厉害了呀,一个我就打不过,两个我更打不过。” “所以为什么要把它给我,放在你自己手上不是更稳妥吗?”他问。 秦阙鲜少有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羡容抬起头来看向他:“可是他们不只要杀我,也要杀你啊,我怎么说会武功,能挡一阵,但我就护不住你了,稍一不留神,你就被一刀那个了。” 她说着得意道:“而且我当时是故意喊‘暴雨梨花针’的,他们没见过这个,但听过,这暗器在江湖暗器榜榜首,但凡习武之人,都听说过它的威力,轻易是不敢在它面前嚣张的,他们见我把它给你,就会害怕,不敢动你了。” 秦阙仍是静静看着她,不说话,一副仍然不解的样子,她不禁问:“还有哪里没听明白吗?还是你对这个暗器榜不了解?总之你只要知道,我们学武的都知道它,而且都怕它。” 秦阙摇摇头,隔了会儿才道:“当你将暗器给我时,你就增加了自己被杀的风险,正常的刺客不会像他们今天一样做出那么多诡异的事,而是能取人性命时,绝不手软。” 换言之,若是真正的刺客,如她当时的情况,已然成了刀下亡魂。 “可是……”羡容想了想怎么和他争辩,最后道:“你是我的人,我不应该保护你吗?” 她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问的,就说,假如她哥娶了个媳妇,然后有次她哥遇到刺客,自己跑了,把媳妇扔那儿被人杀了,说出去哪怕她这个亲妹妹都会瞧不起吧,那同理,她当然也要保护不会武功的夫君。 秦阙懂了她的逻辑,不再说话。 其实也早就能想明白,她被家人保护得太好,行事热血而无所畏惧,他只是从未想到,有一天会有个武功很一般的柔弱少女站在他面前用生命来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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