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羡容莫名就紧张起来,“什么叫……是大人,我早就是大人了!” 平平笑了起来,问她:“昨夜大夫人到郡主房中,可是给郡主讲过男女之事了?” 昨夜曾氏的确特地来找羡容,说要和她讲讲洞房的事,羡容觉得怪难为情的,大伯母毕竟是伯母,不是亲生母亲,她不好意思,也觉得就洞房那点事,她早都明白了,便说自己都明白,妈妈给自己讲过,把大伯母推走了。 没想到平平这会儿却又问起来。 羡容虽有些紧张,更让她担心的却是怀孕生孩子。 她问:“洞房后就会怀孕,怀孕后就要生孩子,生孩子很疼,而且还有可能死人是不是?” 平平这会儿也不由凝重起来,却不能点头称是,只宽慰道:“郡主不必担心,那都是少见的事,郡主若是临盆,自然有稳婆太医候在一旁,能有什么意外?郡主看咱们府上的女人不都好好的么?” 羡容心说就算少见,那也能见到啊,而且生孩子那么疼。 她很清楚,如果光睡觉,不亲嘴是不会怀孕的,但万一薛柯趁她睡着偷偷亲她呢? 他对她不服气,也很有可能故意让她怀孕,要她给他生娃娃! 嗯,不能让他如意,也不能这么快就怀孕,她还没想好呢! “待会儿郡主不要紧张,也要和姑爷说,让他……”平平还要交待,羡容心里紧张又怕被她看出来,很快打断她道:“这有什么,没什么好在意的!”随后岔开话题:“说起来,明日要给家里人敬茶吧,他们要给我礼物是不是?” 平平回答:“是的,大夫人还交待过,明日郡主要早点起来,带新姑爷去敬茶,不过这赏可能是给新姑爷的。” “给他那也是冲我的面子,我要看看他们明日都赏些什么,平常的东西我才看不上!” 羡容有两个伯伯两个伯母,然后便是九个哥哥,这所有人都宠着她纵着她,其他旁支都不算,单自家这些人就够她收礼的了。 沐浴完,将脸上的脂粉洗出好几盆水来,羡容回了房中,然后让丫鬟退下。 待平平方方等人都退下后,她才与秦阙道:“我知道,你不太愿意入赘我们家,就算知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一时半会儿也是很难接受的,所以……就这样吧,今晚我们就分开睡,先不洞房,也好让你适应适应,有个心理准备。” 秦阙抬眼看向她。 她和气道:“不用意外,我虽然任性了点,干的坏事也不少,但一般情况下我还是讲道理的,不会强人所难,洞房的事便等你熟悉了再说,你不必紧张。” 秦阙自然不会紧张,他刚才甚至还在想,如果他不主动,这个女人能有什么办法强迫一个男人和她交合。 却没想到她说要让他适应。 如此也好,待秋山围猎后,他可以赏她一个全尸。
第4章 羡容给了秦阙一套床褥,让他在榻上睡下,自己去宽大的婚床上躺下了。 架子床上挂着红帐,铺着大红色鸳鸯戏水的锦被,她在床上滚了一圈,不由趴在床边撑了头,睁着亮晶晶的杏眼看外面的新郎官。 真好看啊,就这脸,这身段,就是看一天也不腻。 太好了,以后能看一辈子。 秦阙将榻上的被褥打开,回过头,就对上她这副意味深长盯着自己看的目光。 在他回头这一刻,她眉眼弯成一道月牙,又朝他露出那般志得意满的笑容来。 他收回目光,不愿再看过去,只是下颚线越绷越紧。 下一刻,羡容打了个哈欠,疲惫了一天,终究熬不住困意,她也不看了,躺下来睡觉。 然后,床上便传来一道绵长的呼吸声。 秦阙忍不住看向那边,赫然发现刚刚还撑着头往这边笑的女人现在竟已摊着大字,陷入熟睡。 秦阙:…… 简直神乎其技。 秦阙并没有马上睡,而是坐了一会儿才躺下来,却也没睡,只那么躺着,双眼清明。 好一会儿他才闭眼,才欲入睡,外面骤然响起一阵杜鹃叫声。 这分明是梁武的声音。 他睁了眼,从榻上起身,瞥一眼床上四仰八叉睡得正死的女人,从房间出去,通过抱厦旁边的角门,寻着杜鹃叫声到了正房侧方。 别的地方都灯火通明,这儿紧挨着墙壁,只有一片昏黄的灯光光芒照到这里来。 待他靠近,梁武才松一口道:“殿下。” 今晚太风平浪静,他不知这边的情况,所以待夜深来看看,见到主子安然无恙,才放心下来。 “殿下,今夜……” “今夜的计划暂且放下。”秦阙回答。 “是。” 梁武一派镇定之色,却忍不住往他身上偷瞟,心中暗想,殿下穿着内衫,这想必是已经度完春宵了,所以就改主意了。 也是,那羡容郡主的容貌可不是盖的,洞房花烛夜,帘下美人面,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忍心把这美娇娘毒死?度过春宵就更不会了,那心肠是得有多硬。 “你在看什么?” 梁武一惊,立刻道:“没,没什么。” 要让殿下知道自己看穿了他留恋美色恐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秦阙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看他一眼,继续道:“你仍潜伏在侯府内,不要露出马脚,若无要事,也不必来找我。” 据他所知,秋山围猎还有七日,只要他进了围场,就能顺利杀了陈显礼,不用下属协助,一切只待陈显礼死后再作定夺。 他没同梁武说明白,梁武再也不敢走神,只回了“是”,心里猜测也许殿下是要将计就计,就以王家女婿的身份潜伏在京城,只要不被人认出,似乎比举子的身份还更好用。 ——更何况这郡主如此花容月貌。 梁武走后,秦阙至角门回房,却见着一双小小的、晶亮的眼睛。 那是一只鹦鹉。 那鹦鹉就歇在鹦鹉架上,此时瞪大着双眼,直愣愣看着他。 鹦鹉擅学舌,兴许它已经听到了他刚才和梁武的话,兴许还是只机警的鹦鹉,能将里面只言片语学出来。 他缓步靠近鹦鹉架,小欢似乎从他逼人的目光里感觉到了杀气,张起翅膀便欲飞,然而秦阙出手却极快,一把将它拽住,它欲叫出来,下一刻头便被扭了大半圈,无力地垂了下来。 秦阙将鹦鹉尸体扔在了地上,径自回房去。 …… “啊——” 一早,一道尖叫声划破凌风院的上空。 羡容大叫道:“小欢,小欢!” 秦阙在这刺耳的惊叫中缓缓睁眼,才从榻上坐起来,就被披头散发的羡容拽住衣襟:“我小欢怎么死了?它怎么死了?你告诉我,他怎么死了?” 秦阙往外看了眼,还没说话,方方平平等人已急着进来,问怎么回事。 羡容将被扯得乱七八糟的秦阙往床上一扔,又怒又伤心道:“你们去看外面,小欢死了,它怎么会死了!” 说着她便下令:“昨天谁值夜,全都给我叫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往明间而去,显然这事不会轻易收场。 平平急急忙忙拿一件衣服去给她披上,追了过去。 卧室安静下来,秦阙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和头发,好像一切与自己无关一样。 而外面,羡容早已坐在明间堂下的椅子上,瞪着底下人一一审问。 原本她没这么早醒,可今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突然醒了。 她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秦阙,然后去抱厦内看小欢,却意外发现它躺在地上,摸上去连身体都硬了,显然已死去多时。 那是她最爱的鸟儿,她一定要找到凶手,叫他后悔自己干下的事! 夜里的确有值夜的,比如院里的张妈妈,丫鬟方方和尖尖,尖尖还是会武的,但侯府外面本就有守卫,这内院全是些丫鬟妈妈之类,十多年也没出过什么事,说是值夜,无外乎就是主子叫应一声,去烧个水掌个灯什么的,没人叫就去睡,或是打个夜牌。 昨夜是郡主大喜的日子,所有人都得了赏钱、喝了酒,比如张妈妈就是喝多了一早睡了,方方和尖尖则聚在一起玩牌、闲聊,哪里想到还能出这样的事。 一群人一问三不知,连鹦鹉到底是什么死的都不知道。 羡容大怒,拍桌子道:“昨晚值夜的所有人,给我跪到外面去,跪搓衣板,一边跪一边哭,谁偷懒就罚谁钱!” 方方等人知道郡主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惹她,麻溜地就去外面罚跪了,羡容又吩咐平平:“把小欢供到外面去,让她们对着小欢的尸体哭,我倒要看她们知不知错!” 平平便恭恭敬敬拿帕子包了小欢的尸体出去,随后回来,小声道:“郡主,今日还要敬茶呢,待会儿老爷该派人来催了。” 羡容差点忘了还有这事。 她气呼呼地回里间房内,见了安静坐在榻边的秦阙,对上他那张俊脸,语气不由软了几分,问他:“你晚上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吗?” 秦阙一脸漠然,回答:“没有。” 羡容不想一早就因为这种事吓到他,还但在忍不住怒火,气恼地娇嗔:“你怎么睡那么死,那么大一只鸟死了都不知道!” 秦阙看向她,不出声。 平平在一旁提醒:“郡主先换衣服?” 羡容丧气地坐了一会儿,想到今日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自己,只好忍耐着去换衣服,却几乎哭出来:“怎么会死呢?它身上没伤,到底是怎么死的?” “会是猫咬的吗?”平平问。 “小欢飞那么快,哪有猫追得上它!” “那既然猫都追不上,什么能追得上?” 羡容心情很不好,哭丧着脸怒声道:“要让我知道什么东西害死的它,我定要它不得好死!” “好了好了,郡主别哭了,要去见大夫人他们呢!”平平劝慰。 羡容一边抽泣着,一边道:“让人在后院找找,有没有什么野猫野狗之类的,要是有,抓来交给我!” “好,奴婢待会儿就吩咐下去。”平平说。 坐在榻上秦阙冷笑一下。 他倒没想到她这么在意那鹦鹉,若是早知道,便不会让那鹦鹉死得那么痛快。 羡容换好衣服坐到梳妆镜前,然后就想起了秦阙。 她回头看他一眼,问他:“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问完想起来他可能不知道他衣服在哪里,和他道:“你去后边那柜子里看,挑一件衣服换上。” 秦阙站起身,往她说的柜子那儿去,打开那衣柜,里面叠放着满满当当的衣服,但他看不出来哪些衣服是他能穿的。 大红,粉红,桃红,胭脂红,海棠红;鹅黄,柳黄,杏黄,姜黄;天蓝,水蓝,宝石蓝;碧绿、橘色,等等,全是女人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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