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玉泪眼婆娑看着他,他转身走到凉亭下,见羡容还在那里,沉声喊道:“走了。” 显然今天碰到这事,他已经无心再在这儿逛下去了。 羡容看看远处的许卿玉,转身离了凉亭。 出了园子,王焕只闷声往前走,羡容走着走着,见路旁有卖糖葫芦的,便拿了两只,让平平在后面给钱,自己追上了王焕。 “要不,你吃吃这个?” 她想着,哥哥此时也是不开心,吃点好吃的兴许好点。 王焕摇头:“不用了,你吃吧。” 他站在路旁不走了,春风吹得旁边杏花纷纷掉落,看着那洒落一地的白色花瓣,不知为何心情更悲伤起来。 羡容自己吃了一颗糖葫芦,就在一旁陪着他,过了一会儿,劝他:“没什么,你再换个人娶就是了,想嫁你的女人还是很多的,我看那许卿玉也就那样。” 王焕偏过头不说话。 羡容又劝:“要不你找点开心的事做?你想想你做什么开心?” 王焕长叹一口气,“算了,我去校场练刀了,你自己回去吧。”说着,一个人孤伶伶往军营方向走去。 羡容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想他们家今年真是流年不利,竟然都被戴绿帽子。 侯府内,梁武将一枚白玉扳指交给秦阙。 “殿下,拿到了。” 秦阙接过扳指,将之前那瓶鹤顶红交给他:“在箭头上淬上毒,那天我也会去,安排两个不同的逃离路线。” “殿下也去?”梁武一惊,紧张道:“万万不可,殿下怎能亲自去?这次行动可是九死一生!” “对,九死一生,我便是从那‘一生’里走出来的。”秦阙道。 梁武无言以对,没错,殿下在北狄就是一场仗一场仗打出来的,才能最终成为北狄的战神,才能带着一群死忠之士从北狄潜回大齐,若论出生入死,没人比他多,而且殿下对世间竟好像一点留恋都没有,比他们还不怕死, 梁武想了想,又劝:“绍羽的箭法绝不会有问题,此次行动万一有闪失……” “此次行动不能有闪失。”秦阙道。 所以他要亲自去。 梁武无奈低下头:“是……” 说完,拿了鹤顶红准备转身出去,秦阙却叫他道:“万一我死了——” 话到一半,他却不说了:“算了,你走吧。” 梁武立刻道:“殿下绝不会有事!” 秦阙没说话,梁武出去了。 屋中一片安静。 他只是突然想起,如果他这次真死了,有没有什么遗憾的。 似乎没有,不过是成王败寇,失败身死的何止千万,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是,有那么一刻,他很不想等他死了,羡容都以为他和红烟有染,一直留着这污名。 只是,人都死了,又在意那些做什么。
第38章 隔天一早, 许家人果然登门到了王家。 羡容很想去看热闹,但平平拦着不许,说有三老爷在场, 又有大伯母在场,大人的事,还是别去了。她忍着忍着, 好容易等到那边好像是许家人走了, 连忙去问怎么样了, 却见屋中只有大伯母与她爹王登相对坐着, 两人都是一点无奈模样。 再一问,许家不是来退亲的,而是来认错说好话的, 又说是误会, 许姑娘与那孙公子只是偶遇,这才说了几句话,最关键的是, 那孙公子回去,说是外祖母突然生病, 他陪着母亲一起, 连夜回了外祖家。 他外祖远在通州,也就是说他去通州了。 就好像这场闹剧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却将许卿玉架在了中间。 许家一个清贵人家, 出那样的事,她还能与王家订上亲就算大幸,如今虽说王焕允许许家提出退婚, 但退婚终究是退婚,于许卿玉惨淡的议婚情况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她再要说亲,就只能找老鳏夫或是家世名声都差的人。 这一趟,是许卿玉的祖母亲自来的,大把的年纪,却是求王家不要退亲。 大伯母不好说什么,只看小叔王登的意思,王登也是无奈,他在这儿女婚事上实在不太会拿主意,便看向王焕,王焕沉默许久,问许老夫人,许卿玉自己是什么意思。 许老夫人自然说许卿玉是同意的,能嫁入王家是她天大的福气。 王焕便说,他要去许家,亲自见许卿玉一面,听听她的意思,这便与许老夫人一起走了。 羡容听完,半晌无言,最后问:“那孙公子这是跑了?他怎么跑了呢?还是他家里强迫要他走的?” 侯夫人曾氏道:“那谁又能知道,许老夫人也不会多谈他。” 说完,曾氏问:“你昨日与老七都看见什么了?那许姑娘与孙公子是偶遇吗?他们可有说什么话?你们怎么与他们碰到的?” 听大伯母这么问,羡容才知道王焕什么都没和他们说。 王登也道:“对,真有那么巧的事,逛个园子都能碰到?要说是他们约好了私会,那我是决计不同意这婚事的。” 羡容心想不管是偶遇还是约好的,那都抱上了…… 可她哥没说,她在这儿告密也不太好,她便含糊道:“我没怎么听到他们说话,是哥先看见的,就……你们怎么没问他?” “问了,那不是他不说我们才问你吗,一早许老夫人过来,我才知道有昨日这事。”曾氏道。 羡容心里明了,大伯母与爹真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自己更不能说了。她便不开口,自己坐到了一旁:“你们等我哥回来再问他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曾氏与王登两两相觑,不知是怎么回事,又迟迟等不来王焕,王登还有事先出门去了,曾氏也回去了。 羡容在屋中又等了一会儿,王焕回来了。 她立刻问:“怎么了,退亲了吗?” 她想着,他这边退了,她回去就能写和离书了。 王焕“咳”了一声。 羡容瞪他:“你快回答,咳什么咳。” 王焕这才坐下来,喝了口茶,突然问她:“你有没有和家里说什么?关于昨天的事?” 羡容摇头:“我见你没说,我也没说,谁知道你是什么安排。” 王焕点点头,随后道:“我不退亲了,婚事就在下月十五,尽快。” 说完,他都没敢抬头看羡容。 羡容则是愣愣看向他:“许卿玉求你了?” 王焕摇头:“没有。” 羡容越发不解地看着他。 他叹了声气:“就这样吧,算命的说我要娶排行第三的姑娘,这是命中注定。” 羡容“啧”了一声,嫌弃道:“真怂,这都不退亲,不知道的以为全天下女人死绝了。” 王焕辩解道:“她和那姓孙的也没做什么,只是偶遇……说了几句话。” 一边说着,一边却也低着头不看羡容。 不错,他知道自己在瞎说,也是在自欺欺人,许卿玉就是喜欢那孙公子,半点也没看上他。 但他知道,许老夫人说的是真的,若是退亲,许卿玉不只不可能嫁入孙家,也再找不到合适的夫家了,对女子来说,这辈子就完了。 他去许家,见到她,第一次离她那么近,她没看他,也没求他,只是惨白着脸,带着泪痕,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她也知道那孙公子连夜走了。 他问:“你奶奶去求我们家的事,你知道吗?” 她点头。 他又问:“那你的意思?你愿意嫁?心甘情愿?” 那时他在心里想,不管是为了王家的家世,还是别无选择,只要她愿意,那也算愿意吧。 倒是她,听他这样问,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几分愕然,第一次主动问他问题:“你还愿意继续这婚事吗?” 他停了一会儿,回答:“如果你心甘情愿嫁,不受任何胁迫的话。” 许卿玉又哭了,眼里涌出两行清泪,然后回答:“我无路可走,你是我唯一的路,若我入你家门,便会替王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若有异心,不得好死。” 他便没说话了,从房中出来告诉许家老夫人,婚事照旧。 也当即就将婚事定在了下一个黄道吉日。 王焕说道:“既然婚事已经定了,昨天的事你就别对任何人提起,她以后要进门,让人知道对她不好。” 羡容嘟囔:“你都定了,我肯定不会说了,我又不是长舌妇,我嘴巴很严的。” 王焕又“咳”了一声:“那……你要和离就和离吧,就现在这情况,什么也影响不了了。” “那我肯定要和离,我才没你们那么怂!我现在就去和离,把那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赶出家门!”羡容说着就昂首挺胸出门去,王焕看她那气势十足的模样,不由又喝了口茶让自己平静。 羡容回了自己院中,便问院里的尖尖:“那人呢?” 尖尖知道她说的秦阙,回答:“一早出门了,还没回呢。” “又出门了,他今日不是沐休吗?” 尖尖低头:“好像是……但一早郡主还没起身姑爷就不见人了。” “呵。”羡容冷哼一声,心想不在就不在,等一等正好。于是径直回了房,拿了纸笔,开始写和离书。 平平叫来了府上的文房先生,让文房先生给她讲个条例规范,结果文房先生道:“最上排写上‘放妻书’三字。” “放妻书?”羡容意外,问:“不是和离书吗?” “回郡主,不是,是放妻书。”文房先生回答。 “那能写放夫书吗?” “呃……”文房先生道:“若是休妻,就是休放妻书,若是和离,就是放妻书,只有这两种。” 羡容沉默了,心想如果自己是个皇帝皇后什么的,一定要把这个改改,怎么能都是什么“放妻书”呢?那女人提出的和离,不应该叫“放夫书”吗? 什么规矩这是! 但眼下,她没这权力,也只能按这条例来,要不然官府不给批。 她握了笔,认真写下放妻书三个字。 一来对这放妻书不满,二来发现自己很认真写的字也不太好看,便索性放了笔,让文房先生来给她写。 文房先生拿了笔便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放妻书,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 羡容虽然字写得不太好,但一般的字还是认得的,看着这写下的字,又不满道:“这怎么都是用男人的语气在写,弄得跟休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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