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清楚的知道,那时候他只是个孩童,更不知情为何物,除非他会预料到了今日的痛楚,否则,就算是时光回到过去,他也只有满心满眼都是复仇。 他和她的缘分,始于一场毫无预知的救赎,她早早将他我忘了,他却深深铭记了这些年。可荒唐和扭曲的不论关系,令他的惦记也变得狰狞。 是他对不起她。 慈宁宫。 太后上了年纪早就睡下了,可今日就像是有感应了一般,突兀地醒来。女官深知太后最疼爱萧岚殿下,便告知人进了宫在偏殿住下了。 “岚儿!岚儿!”今日神奇的是,太后难得又清醒地认识人了,她行至偏殿外头就笑咪咪的骂:“丫头片子终于舍得来看我老婆子了!” 女官扶着太后,担忧地提醒,“您慢点儿......” 萧岚匍在塌上,早已哭湿了枕巾,听见东京,只好赶紧地拭干净,努力换了一副笑脸相迎。 “这京都的雪老大了,”太后虽然认识了萧岚,可在时辰上还有些模糊,看了长大后的萧岚,一时间愣了片刻,她手肘推了推女官,“这丫头片子是谁啊?怎么和我的岚儿生的如此相像?” 女官只得笑着解释,“太后,殿下就是您的岚儿,只不过长成了大姑娘了。” “祖母,是我,你的岚儿。”萧岚哭过以后声音还有些嘶哑,她朝狐疑地女官点头示意不要声张。 女官隐隐担忧起来,就算是她不声张,可深夜公主骤然进皇城,皇上那怕是早就惊动了。 太后一听又乐了,笑咪咪地围绕着萧岚左转一圈、右转一圈,自然就发觉了她红彤彤的大眼睛,“谁欺负岚儿了?告诉祖母,我去教训他!” 萧岚原本是想扯谎的,可听见这话,终是没忍住,扑进祖母的怀里放声大哭,哭了好一会儿,她边哭边道:“祖母,没有人欺负岚儿。” 事已至此,她却不敢将魏瑾的行为告知任何一人,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他如此欺她、辱她,她却不舍得他受罚。 多么讽刺啊! 多么可笑啊! 她这个人已经里里外外都灌满了他! 太后心疼坏了,可她不记得萧岚已经出嫁,还以为是过去的邻居欺负了萧岚,幼时的萧岚父皇嫌少陪伴,邻居常常笑话她也是没有爹爹的野孩子。萧岚气不过就和邻居的孩子打过几回,有输有赢。想着,太后就嚷嚷着要人把萧恒叫来去邻居算账! 女官好不容易插科打诨地将老太太给劝住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又来了。 “恒儿来了正好,隔壁家的野孩子又欺负岚儿了,你去隔壁吓唬吓唬他们。”太后虽然护短,但也是有节制的,“点到为止即可,都是小孩子家家,不懂什么规矩,日后莫要再欺负了我的岚儿。” 萧恒看了眼萧岚,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但先听了太后的吩咐,又将人给哄着早早回寝室安睡。 偏殿里的宫娥都叫掌印李厚打发了,唯有萧恒、温丽抒、萧岚和翠竹。 “光着脚就跑也不怕冻伤!这儿可不是南州!”萧恒看萧岚的脚板留着印记,神情严肃地命令她下回不许。 萧岚木讷地点点头。 温丽抒轻轻瞪了眼萧恒,手给盖在萧岚身上的绒毯稍稍压了压,“这儿都是自家人,若是驸马叫你受了什么委屈,莫要害臊,和你叔叔、叔母说。” 萧岚当然不会说真话,她闭了闭目,切断泪痕,“他说我嚣张跋扈,摆公主的架子,我如今不想见他,要回宫住上一些时日。” 萧恒:“?” 温丽抒:“......” 帝后自是不信! 魏驸马不像会说出这种蠢话的人! 萧岚更不会为了这蠢话哭的稀里哗啦!! 萧恒还想再问的时候,温丽抒将这一切嘎然而止,“好,岚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若是太后这里住腻了就去姑母宫里,总之都听岚儿的。” 命知道帝后不会信,可萧岚生死想不出什么借口,只好胡诹一通,她都想好了耍赖皮的腹稿了,然而叔母竟轻飘飘地让她过了。 千言万语无法叙出,她朝叔母深深地颔首,“岚儿谢叔母。” “照顾好你主子。”温丽抒吩咐好翠竹,又令女官明日调遣几个贴心的宫娥来,之后,她和萧恒出了偏殿。 “皇后为何不问下去,岚儿显然有事瞒着我们。”在萧恒的心里,萧岚和她的女儿无差,若是魏霖那小子敢欺辱她,萧恒绝不放过。 “岚儿不想说,咱们别逼她。”温丽抒也是从小女娘过来的,知道有心事急不来更不能催,道:“她如今跑回皇城却不想说,大抵是还没过心里的那关,咱们越催,岚儿若是烦了,再去了别处就得不偿失。岚儿一贯懂事,等她自己想说了,自然会告诉咱们。” 这话有几番道理,萧恒拍了拍温丽抒的手,“就辛苦皇后多记挂她了。” “都是一家人。”温丽抒笑。 萧岚躺在名贵的小叶紫檀木制的拔步床上,怔怔地看着陌生的焕然一新的帐幔,脑海里却都是魏瑾。 颐园的瑶光殿。 魏瑾立最高的殿顶上,隔着风雪和重峦叠嶂的屋舍、飞檐、高墙,奢望能从冰冷的皇城寻出她的身影。 会是在明霜宫还是在慈宁宫? 应该是在慈宁宫,她那么爱热闹的人,不喜欢一个人,可她现在不喜欢他在身边了。 “少主,夜里的风雪更大了,先回屋吧,明日一早我就陪着您进宫向殿下解释清楚,还有魏武侯府的那些奴仆,他们也都可以作证。”韩砾虽然举着伞,但根本挡不住要往魏瑾身上扑的雪,他给少主拍落了一次又一次,脚边已凝固了一层厚厚的雪坑! 可魏瑾依旧不动分毫,就像是惩罚自己一般。 十年前的一天夜里,少主一身是血的被抬了回来,那些恶奴根本不管他的死活,韩砾求爷爷告奶奶弄来的药材虽保住了少主的命,却不能让他恢复。 后来也不知怎的,侯府的管事嬷嬷忽然请来了郎中,不但给少主开了名贵的药材治病,还遣来的照顾少主吃喝的仆妇。那些时日,流水一样的补品源源不断地往破破烂烂的小院里送。再后来,少主能下床的第一日,他们就给少主挪去了正经主子住的院子,有热水地龙伺候。 少主能下床的第三日就进了荣国公府,他和少主才知道,原来温檐是要他李代桃僵以魏麟的身份活下去。 欺君是被迫的,少主那时候没学文识物,徒有画技惊人,可日复一日的学习后,少主才知道他做了怎样的一件荒唐事。 温檐以少主的阿娘韩澜漪的名誉要挟少主,“想让你娘的牌位进祠堂,就得按照我说的做。” 少主听了,可温檐没有实现诺言...... 魏瑾置若罔闻,只深深久久地看着皇城,目不转睛,“你去睡吧,我一个人待会。”说着从韩砾手里接过伞。 韩砾心知这一待怕是要一夜,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除夕了。 皇城悬灯结彩,各宫各殿地女官、掌事公共一大早就替主子们派发红包,宫娥和太监领了厚实的赏银都对着主宫方向磕头谢恩,嘴里说着一溜一溜不重样喜庆的吉祥话,处处是欢声笑语。 按照规矩,今日除夕,各宫的主子都要来慈宁宫会宴,姚贵妃和徐良娣才知道萧岚也在慈宁宫,可魏麟却不在,这就耐人寻味了。 “莫不是小夫妻吵嘴了?”姚贵妃素来爱八卦。 徐良娣摇表示不知,她不爱参合这些情爱纠葛,或许和她进宫之后的心境有关,是以一心一意都扑在小皇子萧勋身上,“昨儿的功课落下了,回去后可记得补。” 萧勋稚嫩的笑脸瞬间垮了一半,埋怨道:“母妃,大过年的也不让儿臣玩个痛快。” 姚贵妃见了摇摇头,意味不明地笑,“徐妹妹当真是勤奋,我瞧着快要赶上了皇后娘娘督促太子了。” 她倒不是说徐良娣有争储之嫌,只是纯粹看不惯她大过年的还要督促儿子学业,平白令人心生紧张。 徐良娣也不接话,自顾地吃着羊肉热膜。 彼时,皇后的女官风尘仆仆地回来,她凑到温丽抒的耳前说了什么,温丽抒先是微微蹙眉,而后摆摆手,女官又匆匆下去了。 不用猜也知道,定是萧岚这位大齐最尊贵的公主不来了!姚贵妃看了眼首位,太后依旧没现身,也不知她们来这瞎凑什么热闹。 不多时,萧恒起身离了席,看方向是去了偏殿。 太子萧誉也想跟着去,但今日的列席邱家六娘邱怀玉也在,和她熟悉的萧岚没来,萧誉若是再走了,邱怀玉怕是要憋死。 温南菱和萧茵也不如过去那般姐妹情深了,温南菱心里的疙瘩解不开,是强撑着笑脸同父亲母亲来的。萧茵则是自上回去颐园看望萧岚,她就有意识地和温南菱保持距离。 温庭禄和妻子李氏虽然言笑晏晏,可见萧恒撇下他们,温庭禄眸底滑过一抹阴郁,但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老狐狸的笑色。 偏殿寝室。 “太医瞧了怎么说?”萧恒问。 萧岚病了,大抵是冻的。 “太医说殿下郁结攻心,又受了冰寒,得好生将养些时日。”慈宁宫的女官回复。 萧恒一听脸色就沉下来,吩咐掌印,“李厚你亲自去一趟颐园,务必将驸马给我带进宫来。” 李厚应声要照办。 “不要叔父!”萧岚哑着嗓音喊,她不想见他,也不要见他。 彼时,禁卫军统领的声音传来。 “皇上,刑部侍郎姚大人求见。” 萧恒正愁侄女的事,哪儿心思,头也不回地,“大过年的,不见不见。” 殿外的禁卫军统领似乎为难了一瞬,硬着头皮禀告,“刑部侍郎姚大人说,驸马魏麟在刑部负荆请罪。” 萧恒眉梢一挑,看了眼病榻上的萧岚,冷哼:“算他知趣,传进宫吧。” 萧岚连连摇头。 殿外的禁卫军似乎更为难了,“皇上,驸马爷请的是欺君之罪。” “......啊?” 萧岚猛然坐起来,额头上降温的绢帕滚落,掉到地上。
第56章 云雾褪去现旧人 ◎要怎样才能不恨我◎ 大年初一, 京都繁华叠嶂的长街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处处响着炮仗声、礼花声和说笑声。声声雄厚的钟鼓, 一下又一下的畅响京都。街市虽毫无人烟,但家家户户都传出了欢声笑语。 大齐初定那年,京都的百姓有个不成文的习俗,他们会在大年初一的这日,由家主领着一众后生面向皇城的方向敬酒,以彰显他们感念大齐皇帝治下的盛世太平, 也是祈祷来年也能如过去那般平安顺遂。 皇城外的禁卫军也是各个面浮喜色,他们有的加官晋爵,有的得了封赏。整座皇城都沉浸在喜色中,可太和殿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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