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岚看了眼不远处隐隐有浮动的银光,她反拉着上官彦往那片银光狂奔, “兄长那有河!” 上官彦一边跑一边挥砍, 接着又是一阵叫人心颤的破空声, 上官彦看了眼河面,还有一丈之远,他抱起萧岚的腰着她双双扑向河里。 邱赫和上官宏相互配合,各自领着一万精兵强攻进了树林,虽然剿灭了一波暗箭的敌军,可也遇上了嗜血的狼群。 一双双狼眼在暗夜里散发着幽绿的森芒,獠牙齿齿,梭梭的哈喇子听着莫名的瘆人,一只只狼以惊人的速度冲围向几个兵卒,它们的利爪想刀片一样锋利,很快有几个兵卒寡不敌众被群狼撕咬。 嗅到了血腥味,更多的狼群飞扑过去,哈喇子滴落的处处都是。 狼群虽多,但到底不如兵卒多,邱赫命令兵卒抱团而行,虽然渐渐占据上风,可狼群都是中了蛊|瘾的畜生,毫无退意,砍杀了近一个时辰,终是解决了所有的狼群,可彼时他们都受了伤,强功显然不合时宜,只得回去营地,从长计议。 “这些畜|生为何如此之多?”邱赫的腿也被咬伤,军医正给他包扎。 “以血肉混合蛊圈养的狼不止暮冬时节发|情|交|配,它们也不和寻常的狼群一样,只交一个配偶,蛊瘾会作用驱使它们发|情,狼幼崽出生就带了蛊瘾,从而导致繁衍泛滥成灾,炼化成嗜血的群兽,这是南诏国圈养狼群的初衷。” 上官宏说完了,邱赫的伤口也包扎好了。 他们的属官分别禀告营地伤亡情况,折损的兵卒都是受了伤,暂无死亡人员,更幸运的是损坏的都是营帐,所有的兵刃、粮草、马匹都安然无恙。 邱赫一听就乐的哈哈大笑,忘了腿上伤,“一群唬人的把式,费了这么多的箭竟一支都没落在紧要的上头!” 上官宏心下也是如此想的,搞出那么大的阵仗,一点儿硬伤都没留下,难不成里头都是一群吃干饭的? 但他性子内敛,吩咐属官,“静观其变,稍有异动及时回禀。” 彼时,另一个属官急匆匆地来禀,“不好了,不好了,属下寻了一圈、问了一圈都没见着上官公子和岚殿下!” 邱赫瞬间笑不出来了,他疑惑地看向上官宏,“抓他俩是为了谈判?” 上官宏脸色沉重。 另一厢。 萧岚和上官彦顺着河道竟流回了凉州城内!二人浑身湿透,寒风卷过,萧岚禁不住颤了又颤。 绝处逢生,萧岚和上官彦对望,皆露出劫后余生的喜色,四下看了眼,城中已开启了宵禁,大抵是因为占居。二人来到了岸边的长廊休憩,可他们没高兴多久,一群举着火把的城防军围了过来,冷剑抵在二人的喉上,他们被扣押进凉州城内的死牢。 腐朽的地牢里蔓延着血腥味,仿若前不久这里经历了一次血洗,上官彦怪异地皱起眉头,就算是死了大量的人,这血腥味未免也太重了! 萧岚没有思及这方面,而是屏住呼吸地被推搡着前进。 “又抓了两人,交给你了。”扣押的人将萧岚和上官彦狠狠一推。 “幸苦了,您要不坐下喝两杯?” “不喝不喝,上头下了死命令,我得去巡逻!” “好嘞,好嘞,小的送您!” 萧岚皱起眉头,努力仰起小脸去看,身边的狱卒狠狠拍了拍她的脑袋,“死到临头了还东张西望!” 彼时,方才恭维城巡防军的狱卒头目也走了回来,他和萧岚相视一瞬,都是睁大了眸子。就在萧岚几乎要出声却又赶紧咬紧唇闭嘴时,他还是往萧岚口里塞了一团棉布,而后亲自将二人锁在走廊最深处的牢房! “宋头儿快去歇息,这有小的呢!”狱卒谄媚地笑。 他点点头,又深深看了眼萧岚,随后离开。 “岚儿可认识那人?”上官彦自是发觉了不对劲,说完口里也被狱卒塞了一团布。 “别想耍花招!否则老子现在就宰了你俩去喂狼!”狱卒忒了一口唾沫,就带上了牢笼门离去。 脚步声远了,萧岚才点点头,心中疑窦丛生!不是说全军覆没吗?他怎么会活着?魏瑾呢?还是说,他是叛徒?? 想了又想,乱七八糟的设想越发混乱。 方才游水耗尽了体力,如今萧岚又饿又困又冷,身下的稻草堆是唯一能取暖的,她努力将自己埋进去,虽然没什么作用,可能多多少少吸干衣服上的水汽。 望着四四方方地牢房,萧岚百感丛生。 想着当初魏瑾自主向叔父呈交认罪书,一日日地枯坐牢笼里等待,心中越发酸涩,萧岚算是体会到枯等不知尽头却依旧执着的苦涩了。 不同的是,萧岚等的是魏瑾生机,而魏瑾却等的是萧岚的心。 他以退为进,将自己作茧自缚,萧岚甘之如饴地现身,那时候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心,却不肯面对他,究竟是气他的隐瞒,还是被自己的颜面地位尊严所缚,萧岚也无从知晓,更不愿去想了。 如今,只想再看看他,哪怕只有一眼。 枯坐了不知多少时辰,萧岚的眼皮越来越沉,头也越来越重,直到昏昏地睡了过去。朦朦胧胧地意识间,察觉到有人在动自己,萧岚以为是上官彦,从桑眼里努力冒出声响,“兄长我很累,别动。” 说完也是微微一愣,她竟能说话了,口里粘涨的痛感也不见了,可是桑眼很干很疼还很热,浑身都没力气,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怕是着凉了。 动她的人听见了似乎不大高兴,沉闷地叹了一息,无比轻柔的声线透着浅浅的无奈,“怎么不听话?不是让你好好等我。” 熟悉的乌木墨香入鼻,萧岚心间一颤,努力睁开眼皮,入目的是暗无天日的牢房顶,斑驳的黑漆破破烂烂。 眸光流转,她看到了好看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深邃缱绻的桃花眸,正是魏瑾,他穿着轻光铠甲,上头还染着干涸的血迹。 这是他死去的样子吗? 一股凄惶的苦涩涌入心扉,萧岚干涩地唇动了动,“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泣诉泪下。 魏瑾出征以后,萧岚无处次梦见他凯旋而归,可听见全军覆没的消息以后,萧岚就再也没有梦见他。 她日日夜夜看着那些画像,用笔触一遍遍描摹他的眉眼轮廓,可不论她画的再用心、再仔细、再惟妙惟肖,哪怕她一闭眼就能想得到他背后的伤痕,可他就是一次也不来自己的梦里。 就像是对她的荼毒。 热泪从铠甲和衣物的缝隙滴入,湿入魏瑾的心窝,他愣了愣,还未来得及张口解释,久违的软香入怀,萧岚纤细的手臂环绕到他后颈紧紧的交叠再交叠,仿若恨不得将她和自己融入一体。 “你答应我的!” “你答应了我的!” 答应了回来娶她,可是呢? 生死之际,萧岚的脑海里全是魏瑾。 也只有他,左右了她所有的情愫和欢愉。 深埋心底的思念、懊悔和无法宣泄的情思,刹那间冲破了萧岚所有的克制和矜持,她声泪俱下,“占了我的身子和心,却一走了之,害得我再也寻不到人,就连梦里也不曾来过,你怎如此绝情......” “是谁答应了要娶我的,瑾郎......” 父皇母后走了以后,萧岚在一双双看着她的眼睛里长大,披襟斩棘,从不抱怨。 她相信持之以恒,是以格外坚毅固执,她这一生谈不上顺遂,成个婚还险些被无耻之徒兼桃了,好不容易跨过了心里的疙瘩,却没法和心爱之人长厢厮守。 那种煎熬就像是将过去所有努力的梦境敲了粉碎! 一旦拥有了想要割舍就犹如剜心般的疼,被情爱的滋润、欢愉的回忆犹如深渊,望着她、蛊惑她,跳下来,和他一起走? 她不是没想过一了百了! 可她是大齐的公主,她不能只为了自己! 只能一遍遍地质问,一声声地唤他名字。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双手紧紧搂着不妨,既然是梦,就让她狠狠放纵! “我记得岚儿,我没忘,等这一仗结束,我一定娶你。”听萧岚哭的呼吸不匀,魏瑾慌道,大手怜爱地抚顺她凌乱的青丝,拨开黏在她脸上的头发。 萧岚发泄了郁结,适才察觉到脸上的触感真实而温暖,她手绕到男人的胸前轻轻推开,先是抓住他的手看了又看,是那双夜里一遍遍爱抚她全身的手。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一口咬了下去,直到落上了牙印,她仰起头问,“疼吗?” 魏瑾一蹴而就的眉头舒展,摇头。 到底是不是梦?萧岚将自己的手送进口里,却被魏瑾轻轻握住,萧岚从魏瑾口里听见了答案,“不是梦。” 彼时,萧岚才觉牢房里还有两人! 一个上官彦,另一个则是方才的狱卒头目、或者应该说,是个和宋都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萧岚的脸上还挂着泪珠,懵昏的意识渐渐清明了几分,看了眼身下的草灰,又回想方才进来牢房时,狱卒头目两眼见了鬼似的、还慌不择路的将她的嘴堵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而魏瑾也没有死! 失而复得,本该很开心的事,可萧岚却哭的更大声了! “你又骗我!你又骗我!”她一遍遍捶打魏瑾。 牢房里回响着金属乒乓的脆响。 敲打时,她还留意到,魏瑾身穿的铠甲并非是京都的炫黑色,而是凉州军队的轻光银色,如今,她就算再不懂打仗,也品出是怎么回事了。 魏瑾不但没有死,甚至也没有全军覆没! 他骗了南宫周盟和温光贤,也骗了荣国公和叔父,更骗了她! 他假死骗了所有的人! “岚儿,”魏瑾大手拽紧她乱打的小手,脱掉轻光铠甲,“好了,如此手不会疼。” 言罢,他轻轻松口她敲铠甲而变得红彤彤的小手。 萧岚却怔住。 魏瑾的左肩和右胸的衣料上都染着血迹,虽干涸了许久,可晕染的范围很大很大,两处几乎连成了一片。 她抬起头看他,脸颊消瘦,憔悴不堪,薄唇泛白,眉眼缱绻柔和,脸和脖子上的褶痕还有毛孔里,都是斑斑的血混着污泥,腰上也是一片被血染黑。 萧岚的手颤抖地伸过去,想摸却不敢触碰,习武之人一看就知,这几处都是致命的伤。 “我不疼的,岚儿。”魏瑾怕萧岚再哭眼睛受不住,谎话连篇,“这都不是我身上的血,是敌人的,我既答应了要娶你,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 汹涌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萧岚凝视着他的眼睛,“你还在骗我......” 从一开始就骗她是夫君,后来占有了她的心和身子,再后来诈死骗她,最后还骗她说不疼。 他说了许许多多的谎话,可每一次都是因为她而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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