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阮月大多时候都在集贤馆内当差,若说是自己不在之时,她趁机与人勾搭上的,那这个男人又是谁。 能进内宫的,除了内侍便只有千牛卫的人。 瞧那人行事干练果决,应该不是内侍,且他能算准时机在自己必经之路上等着她未被人察觉,应该是预谋已久。 难道,真得是千牛卫的人。 隐约间,脖颈处忽觉一阵凉意,一如方才被掐住要窒息时的感觉,陆英霍地睁开眼,看到映入眼帘之人时,神情一窒。 “醒了?醒了就赶紧将药抹一抹。”坐在床榻边的李景清起身,伸手将犹有些浑浑噩噩的人扶了起来。 “殿下怎么会在这儿?”坐起身,看着是在自己的屋内,那便不是梦,房门紧闭着,屋内燃着灯,也不晓得是什么时辰了。 李景清复在床榻畔坐了下来,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她:“今夜我在母妃殿里吃晚饭,雷应四处转悠时,正巧遇上你被人袭击,也是你运气好。” 有如此凑巧之事?她有些不信,雷应怎可能不随身护卫他而到处闲逛的,是有什么事不便她知晓吧。 她握着药瓶,深吸了口气:“那人可抓到了?” 被雷应唤醒时,她已不见那男子的身影,雷应没说,她也未多问,眼下看到他,就忍不住了。 “人被雷应当场扣下了,派了人审问出,那人是翊卫,只道也是听命于上锋,他也曾问过上锋,谋害宫中女史这罪名不轻。但他上锋言,他们背后之人,寻常人轻易动不得。” 他沉着脸轻声说着,这模样瞧得陆英心中都忍不住发悚。 “翊卫怎能进得后宫,想是宫内有接应之人。”她咽着口水,察觉嗓子还有些刺痛,“这背后之人不知是何身份,难道也是后宫中人?” 真是这样,那瞧着倒不像是阮月动得手脚,以她的能力,想是还差遣不了金吾卫的翊卫。 见她陷入了沉思,李景清忍不住伸手又拿回了药瓶,挖了里头的药膏伸过手去。 她回神,看到他伸过来的手,退开了:“我自己来。” “你瞧得见?”他一手格开她伸来的手,顺势往前挪了挪,指腹轻落于她细嫩地颈间,“你若不想让人察觉,就好好用药,莫留下痕迹。” 他板着张脸,看到渐显的指痕,越觉心情烦躁。 她僵着身子,感受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脖间游走,梗着声道:“让殿下这般屈尊降贵的为我抹药,着实折煞我了。” 他不言语,直到抹完药,收好药瓶,这才开了口:“算起来,你也是被我们拖累,不然宫中日子虽艰难,但也不至有性命之忧。” 然陆英却想若不是遇上他和贤妃,自己如今还不定被柳妃如何磋磨呢。 “那日刘侍郎之事,秋娘说是个男子让她做的。至于那男子是谁,是何貌样,她只道因着是夜里,没瞧清。” 听他突然提起秋娘,她险些回不过神来,想了想才点点头:“放了她吧,我早晓得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便是她不说,我也知是阮月在背后搅局。” 他起身缓步走到桌旁,将药瓶搁下,而后倒了杯茶又走了回来:“不过今日之事,倒不像阮月办得到的。” 说话间,他将杯子递给了她。 陆英接过,捧在掌中吸取着暖意:“昨夜,有人撬我的门栓,我透过门缝瞧着像是个男子的身形。” 他皱一眉,怔怔地看着她,听得她继续道:“我寻思着,昨儿也是那个翊卫,你顺嘴帮我问问,我也好安心。” “昨夜有男子进了两仪院这么大的事,你没同旁人提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方才来时,还发现她的房门没上栓,她当真觉得皇宫是铜墙铁壁不成? 她勾着唇角苦涩一笑:“虽说勉强算是女史,也不过是比宫婢稍好些,想在宫里活下去,少说多做才是。更何况,我原以为是阮月使的手脚,若同旁人说了,免不得打草惊蛇。” 他霍地起身,侧头看了他一眼:“我这便回去寻人再审问,你早些歇了吧,其他事,自有我处理。” 说罢话,他便往门口走去,不过才迈步,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李景清猛地停步,转头看向陆英。
第23章 九品女官 两人愣了愣,随即回神。 “谁?”陆英问着,随即下榻一边手忙脚乱地扣着颈间盘扣,一边在屋子里转悠,想为李景清寻个藏身之处。 只是她的屋子就那么大,且除了妆台和一个箱笼外,再无杂物,唯一能避身的,除了床榻之下,便只有她的被窝了。 那瞬间,陆英觉得自己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最后还是选择将李景清推上了床榻。 “是我!”外头传来一个女子的回应。 然陆英忙着为李景清盖被子藏身,且听声音也实在想不起来是何人,就随口应了句:“来了。” 心虚地又整了整衣襟,她走到门口,小心地拉开了房门看去,外头站着一个她不认得的小娘子:“你是……” “陆女史,我家主子让我为陆娘子送这个过来,请收好。”女子笑盈盈说罢,将手里的锦盒递了过来。 “你家主子?何人?”陆英一边问着,一边接下了。 “告辞。”那女子未答她,辞后转身就走。 陆英哎哎两声,然那人毫不理会,很快便出了院门。 她只觉莫名其妙,单手关上房门,转身时看到李景清大咧咧地坐在床畔看着她。 “一个不认识的女娘,瞧着像是谁的宫婢,说是她主子让她送东西给我。”她边说边走到桌旁坐下。 他站到桌旁,抬手开了锦盒,发现里头是个药瓶,立刻锁起了眉头:“看来,她的主子应该就是翊卫口中的幕后之人。” 说罢,他两指轻抬,复将锦盒盖上,单手拿起:“东西交予我,雷应在外头暗处,兴许他认得那女子。” 听他意思要走,陆英起身欲送,却被他又按了回去:“此事我会查清楚,平日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她以为他说会查,想着几日的光景总该有消息,只是这一等就是十来日,不止没等来讯息,连他的人影都难见。 不过,陆英也没精力管这个,她们入集贤馆的一月之期眨眼便到,最后一日,众人神情紧张地入了馆门。 “陆女史。”将将进门,陆英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到杜文海叫她。 她立马走了过去,跟着进了内殿 杜文海坐于桌案旁,抬手招她靠近。 陆英上前,在他的示意下,于书案旁的席上踞坐下来,看他从一旁的书匣里抽出一叠皱皱巴巴的纸。 他将东西放于桌上,甚为爱惜地抚平微翘的纸角:“去岁,圣上命我撰写京中百姓民生轶事,这些都是我记录的,写得琐碎,还未成册,得闲了你帮我誉录一份吧。” 她伸手去接,伸到一半时突然愣住了。 杜文海看着她,目光慈爱,让她恍惚有种阿耶在看着她笑的错觉,嘴里磕磕绊绊道:“杜中书,这……您得意思是,我,我能留下了?” 总不能他这才交派了如此重要的差事,转头又赶自己走吧。 杜文海点点头:“我与诸位官僚商议过,你聪慧,学识更是众人之首,且写得一手好字,又肯吃苦,咱们都觉得若不留你,便可惜了。” “至于阮娘子,她大可回贤妃身边继续做她的一等女使。” 陆英闻言,喜不自禁,挺直身板,跪行后退两步,冲着杜中书磕了个头:“多谢杜中书。” 从内殿出来,馆内的人果然少了许多,能留下的,各有官员带着派活,她没瞧见阮月,想是已经走了。 可惜,没让她瞧见阮月离开时的表情。 忽又想到林云茹,转了个圈,发现她随刘侍郎正站于书架角上,不由松了口气。 她与林云茹都留了下来,还另有三个女史,不过那三人被安排去了弘文馆。 下了值回到两仪院,看到院子里站了好些人,原是尚仪局和尚服局的。 尚服局是来为她们量体,准备制九品女史的衣裳,量好之后,尚仪局的人领着陆英和林云茹去了新居处。 “其他三位女史去弘文馆当差,故而居处不换,两位就要稍微挪一挪,到青竹轩住。”尚仪局的人一边将二人领进了院子,一边说着。 “青竹轩原是为皇子们来翰林院时小憩用的,只是诸皇子皆在内宫还有其他去处,一直不曾起用,便安排二位女史居住,离集贤馆也近些。” 一进了门,陆英便看到院内站着两个宫婢,一个正是前些日子来顶替秋娘的桑锦。 “婢子们见过两位女史。”二人齐齐向陆英她们行礼,莫说是林云茹觉得别扭了,便是陆英都有片刻回不过神来。 直到此时,她才有种自己当真熬出头的感觉。 之后数日,陆英白日里不是到集贤馆抄录舆志录,便是教十五皇子识字。 这天,她从南忠殿出来,途经九仙池时,隐约看到有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正是皇后。 她想避开,但已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这不是陆女史么。”皇后看到穿着特制女史衣衫的陆英,一脸吃惊的模样。 陆英上前行礼:“见过皇后娘娘,淑阳公主。” 皇后不止有太子这个皇长子,还生了最受宠的公主。虽说她这个生母不见得有多受宠,但只要有这一双儿女在,便无人能动摇她皇后的位置。 “免礼免礼,想当初你在柳妃那里受尽折磨,如今有这番盛景,实是你的造化。”皇后面上总是一副仁善相,任谁都不好同她翻脸。 这位后宫之主不好得罪,陆英恭敬的回话:“多谢皇后娘娘对妾的照拂。” 皇后笑笑,承了她的谢,自顾自道:“听圣上说,十五皇子如今大有长进,都是陆女史的功劳,淑阳,你也抽个空向陆女史请教请教,免得你父皇见了你写得那手字又念叨。” 这话说着说着,转到了淑阳头上,气得她重重瞪了陆英一眼:“哼,谁要她教。”说罢,狠狠地撞了她的肩,快步走了。 这一撞,不由让她想起那日撞她的宫婢,好巧不巧,她瞧见那女子就在队伍之中,看来是淑阳的人。 头回与这位公主正式照面,陆英便觉她眼神不善,眼下通过皇后的不懈「努力」,只怕这位公主越发嫌弃自己了。 只是不知这对主仆到底对她有何处不满的。 夜里,她正铺床准备歇下,忽然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桑锦,头也不回的说了句:“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开了,又关上,沉闷的脚步声突然让她心头一紧,霍地转过了身去。
第24章 竹马之谜 来人未防陆英突然转身,原是想吓唬她,此时两人离得极近,面面相觑反而都被对方吓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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