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嗤笑一声:“不如我来猜猜,是何人在指使你?淑阳公主,还是宫里的哪个贵人?” 虽然钱婉悦不再开口,便陆英发现自己在说出淑阳时,她的眼神闪了闪,像是有些心虚的模样,她便在心中断定,此事与淑阳有关。 指不定淑阳的主意,通过害死陶娘子以至来嫁祸自己,她又不是没做过损人不利己的事,当初为了害死自己,她可是不管他国使臣在场,执意给自己下毒。 “如何,你还当真以为在异国他人的地盘,我不敢对你动私刑?”陆英说着,起身缓步走到她身侧,提了右脚迈了过去,“不如你且试试。” 说话间,她重重踩下去,钱婉悦脸上现出吃痛的表情,但还是紧咬着唇瓣不言语。 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破口大骂起来:“陆英,你不过也是个下人,凭什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我之今日,何尝不是你的当初。” “你要杀便杀,自有人替我报仇,届时叫你生不如死,比我还痛苦万倍。” 陆英见她宁死不屈的模样,不由皱起了眉头,此时雷应正推门而入,手捧着被用利刃射落的鸽子,将鸽腿上的信笺交给了陆英。 “李、陆欲回程,如何行事?” 看来,钱婉悦得知他们欲回程的消息有些等不及了。若是她先看了送来的信笺,这份自然也不必再送出去。 陆英收回脚,把信笺捏在掌心中,抬手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握于手中把玩,嘴角噙笑道:“左右你终归要骂我,不做狠了,便成我对不起你了。” 说罢,手中金簪一个翻转,簪头朝下,她握着往下重重戳去。 “啊——”钱婉悦不防备,被刺穿了手背,剧痛随即传至四肢百骸。
第71章 无谓争执 陆英定定看着被自己手中金簪似钉在地上的手掌,鲜血在手掌背上凝结成珠,而后缓缓滑落,掌心之下,更是一摊鲜血慢慢晕开。 后方的李景清见状蓦地起身,然抬了抬手,却未置一词。 “你还不说?”陆英忍下几欲作呕的冲动,抿唇深吸了口气后问道。 钱婉悦确实是个硬骨头,待痛楚麻痹后,竟是咬牙吐出了一句话:“你杀了我吧。” 陆英拧眉转开头去,一用力拔出了簪子,看着簪子尖上的血渍,她顿了顿,转身出了屋子。 李景清命雷应看着人,追了出去。 陆英走得很快,直到进了园子,才被李景清一把拽住。 她只觉得有些发晕,似乎鼻间还能闻到浓浓地血腥味,反手搭在他扶着自己双臂的手臂上,蹙眉连连咽着口水,想压下喉头的不适。 “你怎样?可是觉得何处难受?”他瞧着她的模样十分担心。 如今的陆英,与他初见之时有了不小的变化,以前的她,虽有些小心思,但眼底却是一片纯净,便是被柳妃打骂欺辱,她也只有口头的愤恨。 而今,在她成为女官的短短数月内,她所经之事却让她快速成长,她如今竟也逼着自己做了她昔日最为厌恶之事。 陆英摇摇头,但始终低垂着头,连带着声音也变得低沉:“是淑阳,一定是她,想必她的人一定随咱们到了大齐。” 听她突然没头没脑的这句话,李景清怔了怔,随后道:“你莫乱想,眼下还不能定论,她一个女子如何能将手脚伸这么长,你莫要被自己的一时愤怒气昏了头脑。” 她忽然抬头:“你觉得是我冤枉了她?还是觉得方才我做事太过阴毒?七皇子,你要明白,宫中的宫婢,有几个没受过这样的折磨,有几个能全身而退的。” 其实在她看来难以忍受之事,在宫里却十分常见,她也曾亲身经历过,只是轮到自己做时,才知如此难受,越发不明白她们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应该明白……” “好了。”她抬手打断他的解释,“我还有事寻宇文召商议,此事我们不必再提了。” 她甩开他的手,转身往园子另一头走。 李景清连连伸手想去捞她的手臂,却被她避开,他无奈,只好一路跟着。 笑话,这大晚上的,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去跟宇文召见面。哪怕他晓得陆英没有旁的心思,但天晓得宇文召会不会心怀鬼胎。 经了通传,陆英他们见到了正忙于政事的宇文召,三人在书房坐定,陆英说明了来意。 “你放心我为淑月公主寻贴身侍婢?”宇文召听罢,十分惊讶。 “说来不怕殿下笑话,此回出来所带侍婢并非淑月公主身边之人,她原先的那些不是年纪大了,便是身子不好不便远行,或是不够机灵的。” “本以为皇后娘娘挑了几个机敏年纪小的,没想到主意大得很,其中一个妾势必要带回去处置。所以才冒昧请殿下为公主另寻几个贴身侍婢。” 陆英真真假假地说了一通,然心细如发的宇文召又怎会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居于太子府,想是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就看他想不想挑破罢了。 所幸宇文召还愿维持表相,听了她的话便应下了。 得了答复之后,陆英立时起身告辞,连宇文召到了嘴边的话都没给他机会说。 李清景觉得陆英在生自己的气,不然她不会不搭理自己。毕竟,陆英从宇文召处出来后就径直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将他闭之门外。 可今夜之事,他们都无错,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哄她。 第二天,陆英早早去了陶娘子处,毕竟少了一个钱婉悦,她迟早会起疑心,还不如她早些告诉她实情。 “你的意思,钱婉悦是有人故意安插在我身边,就只为取我性命?”陶娘子听罢,以手掩口惊讶不已。 陆英点头:“她一直与人私下往来,便用咱们随行带来的信鸽,平日咱们都不想着用,她便是用得极顺手。只是,眼下我们还未查出幕后之人是谁?” “可我在宫中并无与人结怨。”陶娘子犹似不信,喃喃而语。 “也并非要与你结怨才会取你性命,毕竟你和亲,事关两国大事。但凡有人不想两国结盟,杀了和亲公主是最便捷的法子。”陆英沉声说着,看着陶娘子的脸色变得惨白。 她有片刻的晃神,暗想陶娘子在皇后身边时,到底是有多受皇后庇护,竟连这些都想不明白。 还或是她演得太好,令她瞧不出破绽。 彼时,另一个宫婢苏南随桑锦进来,抬头看到陆英,冲她行了一礼。 “苏南,你过来。”陆英冲她招了招手。 苏南到了跟前,束手立着。 “我知你其实不愿来大齐,不过你陪淑月公主一路行来,也算是同甘共苦,今日我不妨直白的告诉你,钱婉悦到公主身边是另有目的,如今已被我们拿下。” 苏南听到此处,瞪大了双眼,眸色中带着丝惶恐。 “你不必惊慌,我将此事告诉你,自是信得过你的为人,今日当着公主的面,我代她许诺你,日后,你便是公主身边一等女官,公主之事皆由你来安排。” “此后,太子殿下会再送些宫婢过来,你需用心调教,仔细帮公主辨别哪些是可用可信之人,待你将人都调教好,年满二十五时,便让公主放你回大安。” “你回大安后,我自会帮你寻个好夫家嫁了,保你往后衣食无忧。” 陆英说罢,静静看着她,而苏南却有丝犹豫。 “自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我这个提议,只是这辈子你也别想离开大齐,只能庸庸碌碌地做一个小宫婢。” 这句话,切断了苏南的所有退路,除了答应,她没有旁的选择。 “是,请陆女史放心,婢子定会用心替公主培植心腹。” 陆英满意地点点头,但一旁的陶娘子仍忐忑不安,一想到钱婉悦是来取自己性命的,她便对苏南也起了疑心。 “公主放心,苏南是可信的,不然,妾不会让她留在公主身边,苏南会尽心服侍您,您也需全心信服她才是,往后便只有你们二人在大齐相依为命了。” 许是这相依为命四字刺痛了陶娘子的心,她瞬间红了眼眶,而后看了苏南一眼,重重点头:“好,我信她。” 如此,陆英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自陶娘子屋里出来,抬眼就看到雷应站于院门口,探头张望着,见到她,掉头便要走。 “站住!”
第72章 庙内遇险 雷应站在院门口,须臾才转过身:“陆女史。” 陆英快迈莲步行至他跟前,抬眼挑眉看着他:“在此处做什么?” 雷应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道:“殿下命属下来看看陆女史是否在公主这里,属下见您在,正要回去向殿下复命。” 这确实是李景清会做得事,不过眼下她懒得搭理他,只同他道:“将钱婉悦给我看好了,要是不小心看没了,小心我让你也没了。” “是。”雷应摸摸鼻子应着,暗道陆女史与他家主子是越发相像了。尤其是这说话的语气,也不晓得到底是谁像了谁。 宇文召的速度很快,又过了一日便送来了七个年纪大小不一的婢子,陆英帮着挑选留下了三个,眼下也不宜安排太多人在身边,免得顾不过来反让人钻了空子。 如此又过了几日,便到了陆英他们准备起程的日子。 此行回程,在大安境内的路,他们准备乘船沿近海而行,待到了大齐境内再换为马车。 出发这日,宇文召陪着陶娘子来送行,陆英看着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男子,始终不明白刘芸为何让自己提防他与钟宸。但若不是为了提醒她提防,那又是为何? “陆女史,愿他日,你我还有相见之时,兴许那日某便出使大安了,届时陆女史可不能装着不识我啊。” 陆英觉得这位首辅着实有些话多,只扯了嘴角笑得很敷衍,而一旁的李景清瞪了他一眼,只冲宇文召做揖后,拉着她上了大船。 这是陆英头一回坐船,初时觉得还好,待船行驶起来,她就觉得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左摇右晃地稳不住身形,随后连站都站不住了。 李景清不防她会晕船,于是搀扶着她进了船舱休息,看着她摊在床榻上闭眼直念叨犯晕,心中万分后悔为何要赶这一段水路,明明也快不了多少。 可当初如此安排,也不过是想让她坐一回船,在海上看一回出日,千算万算,唯独漏了这遭。 不过陆英倒比他想得争气,只前两日吐了几回,后来便像是习惯了船晃动的频繁,竟能在船内行走了,这日甚至还早早敲响了他的舱门。 “不是说要看日出的么,我听闻下午便要靠岸了,错过了今日,我便瞧不上海上的日出了。” 被拍门声吵醒打开舱门,李景清还没醒过神来,就听她如珠一般蹦出来这话,没来得及多想,抓了件外衫就被她拖上了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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