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宸摆手:“非也非也,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指不定陆女史的姻缘当真在东北方呢。”说着,顿了顿又道,“譬如在下,亦在东北方,还未曾娶妻,也算是位高权重。” 陆英扭头看着他,一旁的李景清已忍不住,硬生生插到了两人中间:“首辅要玩笑,也不能拿我大安女官说笑,如此不妥。” “我并非说笑,如陆女史……” “首辅。”陆英突然叫了他一声,“下回首辅要寻人扮江湖术士唱这出戏,麻烦请专业些的,这种半路出家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太拙劣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除了钟宸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陆英瞧着都觉得好奇,他平日上朝谈论国事时,是否也是这般样子。 李景清原本还恼那术士的胡言乱语,此时听陆英这话,突然回过神来。 “陆女史果然聪慧,这都被你瞧出来了。不错,那人是我安排的,包括那些话亦是我让他说的。”钟宸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陆英笑着仰头,一边迈步前行,一边道:“若不是他演得太差,我瞧见他看向你的眼神,兴许我也不会想到是你安排的人。” 原本她没察觉,是后来看到术士目光游移时不看旁人,独独看向钟宸的方向才有此猜测。而在两人言语交锋时,那人又颦颦去看钟宸,她自然便能断定这两人相熟。 不过她猜不到的是,钟宸如此安排的用意,总不至于就为了调侃自己吧。 “那也是陆女史心思细腻,我料定,咱们五人除了我,便只有你一人察觉了此事。” 陆英不由看向其他三人,陶娘子摇摇头,其他二人一脸窘迫,确实是钟宸所言。 “那首辅此举又是何意?”她挑眉看着他。 钟宸忽然收了笑意,正色地看着她:“我只想试试看能不能诓陆女史留在大齐,若是能嫁予我,那是再好不过了。” 她定定地看着他,听他如此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她却发不信他所言是真。 “首辅,我是大安的女官。”她只说了一句,就提步往前走了,是何意思,自不必言明。至于钟宸是如何想的,她可没法子控制。 李景清厌烦钟宸,不过也没逛多久,他就被人叫走了。 钟宸一走,陆英瞧着宇文召的心似乎也跟着走了。于是她寻了个借口,一行人草草散了。 众人回到太子府,陆英想回房去歇着,但李景清跟在后头进了她的房间。 “方才雷应察觉到一直有人跟着咱们。”他一进了屋子便掩上房门说道。 “雷应?”她愣了愣,随即想着这两日自个儿没见过他,差点把他忘了,于是道,“那他可知是谁?” 李景清摇摇头,倒了杯茶饮了一口,而后又倒了杯递给她:“街市上人太多,未能查明。” “难道是宇文召他们的人?”陆英嘀咕了一句,复又摇头,“他们都跟着咱们了,应该不至于再另派人跟着,会不会是大齐中也有与他们不对付的势力?” 他点头:“有这个可能,咱们日后要更加小心。” 陆英连连应声,而后将他赶出了屋子,踢掉鞋子往榻上一摊,薄被一卷便又睡去了。 这一睡,不止睡过了午饭,还沉沉睡了一下午,桑锦叫了她几回,她都不肯起身。直到睡够了,觉得饿了,她才爬起来找吃的。 如此一来,晚饭一不小心便吃多了,陆英摸着稍有些鼓鼓的肚子,慢慢吞吞地在自个儿院子门前到小花园的道上来回踱步消食。 下午睡得太饱,眼下她越走越精神,越走越来劲,看着头顶的明月,瞧着四下无人,干脆爬上了假山,抱膝坐了下来。 “咕咕,咕咕。” 静谧的园子里突然传来鸽子的叫声,陆英寻声找去,发现在小道尽头盆栽上落着一只信鸽,正发出咕咕声。 陆英好奇挑眉,正寻思这信鸽是否是他们从大安带来的其中一只时,小道上出现了一个人影,借着月光,她看到钱婉悦一把抓起了信鸽。 她从信鸽腿上取下了东西后,抱着信鸽往反方向去了。 陆英不禁觉得奇怪,若这信鸽送来的信是写予陶娘子的,那钱婉悦为何不直接拿回去给陶娘子,怎么往另一边去了,她是要去哪里,还或是要把信送给旁人? 这事一直压在陆英心头,她觉得钱婉悦越看越奇怪。 第二日,她去陶娘子处为她诊脉,看着屋内没有旁人,于是随口问了一句:“公主身边的宫婢都是以前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吗?” 陶娘子摇头:“不是,是圣上下旨让我和亲后,从别处挑来的。” 话音落下,钱婉悦正好端着糕点从外头进来。 “钱娘子,辛苦你们照料公主了。”陆英笑眯眯地冲着刚进来的人说着。 “照顾公主是婢子们的福分。”钱婉悦放下盘子,笑着走过来站于了陆英跟前:“陆女史唤婢子婉悦便是。” 做普通宫婢的,自是担不起陆英一声娘子。 陆英点头应下:“婉悦,随淑月公主来了大齐,你们此生都怕是不能回去了,你为何会愿意随公主同行呢?” 钱婉悦含笑道:“婢子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去何处都是一样的。” 若是在大安已无亲眷,的确去哪里都是一样的,这倒也说得过去。 “那你之前是在何处当差的?”陆英又问。 “婢子早前在淑妃娘娘处做洒扫差事的。”钱婉悦回道。 陆英却觉得奇怪,在淑妃这样的贵人跟前当差。即便是做洒扫的活计,应该也比到大齐这个人生地不熟,人事难道的地方强吧。 “婢子平日里不受器重,还时常被大宫婢欺压,那时尚宫局说要选两人随侍公主来大齐,婢子还是使了好些银钱才得了这个机会。” 钱婉悦状似说得十分在理的理由,但在陆英听来,还是不够令人信服。 只从这两个陪侍而来的婢子平日的神情便可看出不同,钱婉悦总是一副温婉开心的模样,而另一个则是眉目带愁。 看来,这个钱婉悦还需再探一探。 “你是说,这个钱婉悦有问题?”是夜,李景清坐在陆英房内,听了她的话后说道。 陆英双手无意识地转着茶盏:“可还记得黑衣人闯入驿馆那晚?”
第70章 审讯逼问 “那晚黑衣人闯入,但我们进房之时,公主房内并无宫婢陪侍,这不合规矩,也莫说是公主的意思,我瞧着她颇为讲究规矩。” 李景清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这么说,的确有问题,不过也不必这么麻烦,桑锦。” 他转头叫了一声,桑锦从外头进来,站于门内侧:“殿下有何吩咐?” “这两日你盯紧钱婉悦,想来一两天之内,应该有所发现。”桑锦抿了抿唇,无奈地答应。 “算算时间,这时候淑阳和赵乾应该已经成亲了。”待桑锦走后,他突然说了一句。 陆英怔神片刻,在心里算了算时间:“是啊,在外不知时日快,这一晃眼,都出来一月有余了。” 怎能不快呢,记得他们过了寒食节才离得京。如今连端午都过了,就不知这些时日,可让淑阳有所改变。 “你笑什么?”李景清见她笑得莫名,忍不住问她。 她笑得意味深长,看着他道:“只是在想,不晓得淑阳可有安分守己,不然,待我回去可就不好说了。” 李景清挑眉,讪讪道:“怕是难啊。” 她提起了淑阳,倒是让他想起了另一桩事:“离京前一晚,我母妃到底同你说了什么?” 听他再次提起,若不说个答案,只怕躲过了今日,他下回还得问:“没什么,贤妃娘娘只是提醒我,莫要忘了身份,做出有失身份之事。” 话说出口后,她细一思想,好似如实说了。但又未说到实处,他听得稀里糊涂,但又觉得这话挑不出毛病。 在太子府足不出户的又呆了几日,李景清托宇文召婉转地告之他们打算回去的念头。至于他最后告诉了谁,他毫不关心。 又过了几日,赐婚圣旨连带着成亲的吉日都下来了,不过还要拖上月余,李景清一思忖,觉得不能再拖,还需早些回去。 便与陆英商量后,挑定了六日后,待他们解决了钱婉悦后就起程回大安。 因着不放心,陆英将桑锦暂时派到了陶娘子身边,借口要教导钱婉悦及另一个宫婢宫规。 那钱婉悦笑盈盈地接受了这安排,显得尤为高兴。毕竟入夜后桑锦总会体恤她们日后将留在此处而让她们早早回去休息。 钱婉悦有了空暇,动作自然大了起来,一连两晚陆英都见她大半夜不睡觉,在院外头转悠,猜想她是在等信鸽吧。 夜色如墨,头顶的月牙时隐时现。 钱婉悦照例在院外与小园子之间溜达,突然空中传来扑翅声,仰头,隐约看到一道白影飞来,她欣喜的提裙往前跑去。 在园子入口的矮树上,信鸽发出了咕咕声,钱婉悦欣喜地取下了鸽子腿上的信笺,然后从怀中掏出自己写的,拴在鸽腿上放手一扬将之放飞。 鸽子扑着翅膀,将将开始飞高,突然嗖的一声,鸽子又直挺挺摔了下来,落于园子的假山中。 钱婉悦见状,大惊失色,转身往回跑,然才跑了两步,就看到小径那头站着的陆英,以及李景清。 她后知后觉地回神,打算处理手中的信笺,却被人一把押住,夺去了信笺。 陆英接近,从雷应手中接过信笺看了一眼,随后递给了李景清。 信笺上只写了八个字:“伺机而动,不留活口。” 李景清扬了扬手,雷应将人押进了一旁陆英所住院子的东厢房,随后便掩上房门出去了。 “说吧,你与何人通得信?”陆英坐在上座,看着跪在地上的钱婉悦问着。 然她只垂头,双手撑地跪着,一副落败者的模样,却又默不作声。 “怎么,如今你在我手中,他又山高皇帝远的,你觉得他还能救得了你?”虽不知钱婉悦到底是与何人联系,但想来此人应该离大齐盛京并不远,不然这信鸽来回也不会如此之快。 她猜想与她接头之人,应是大安之人。不然她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安人,不可能这么快便与大齐的人勾结上。 但倘若与之往来的真是大齐人,如此便说明大齐早已有人深入了大安后宫。 至于最后如何,还得从钱婉悦入手。 然她就跟个死河蚌似的,如何都不肯开口。 “怎么,不吃苦头不肯开口是吧。”陆英低眸看着她。 这一回,她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陆英道:“陆女史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便是,我既做了这样的事,早知被抓后的下场,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钱婉悦脸上是不屈的倔强,好似她做得偷鸡摸狗之事被陆英抓了还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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