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待尘土平复,他们的人没有伤亡,最多有一些被小石子测起时划出的小伤口。 “殿下,那人趁乱跑了,属下这就去追。”雷应说罢,一得了李景清首肯,立马便循着男子逃跑的方向追去。 陆英凑近他身侧,压着声音问道:“你说,那人会中计吗?” 不错,他们原本就打算将人放了,只是正好遇上了山间落石,雷应便趁乱将人放了,让那人以为是自己凭本事逃出去的,他们便可循迹追踪,也许能找到一些幕后之人身份的蛛丝马迹。 众人在空旷处暂且歇息,吃了些干粮,没多久雷应就回来了,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如何?”陆英忍不住问他。 他摇头:“属下过去晚了一步,只看到那人的尸首,未见到旁人。” 陆英忍不住皱起眉头,暗道雷应也没耽搁多久,几乎是与那人前后脚离开的,怎么过去人就已经死了呢。 可见这幕后之人当真是心思缜实,怕是一直另派了人跟着他们,才有将人这么快的灭口。 此路是行不通了,他们只好再想想别的法子,看是否能挖出事主。 说来也奇怪,自那男子死后,陆英他们一路行来顺遂的很,又过了五日顺利抵京。 两人风尘仆仆地进了宫,直奔万寿殿向圣上复命,陆英还奉上了自己这些时日所写的舆志录。 圣上粗略地翻了翻,便将之压在了自己手侧,而后笑呵呵看着两人。 “很好,你们二人都辛苦了,千里奔波,人都瘦了一圈,陆娘子,先好生歇息几日,再来当差,朕还有好些事需要你办。” “是,”陆英应了声,复又道,“圣上,此行回程之路,沿途不少地方都遭了水灾,妾进城之前,发现城外的田地也都积水严重,甚至已有流民出现的迹象。” 圣上听到此言,皱起了眉头:“是啊,今年也是奇怪,京都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连澄扬河都倒灌了上来,京畿衙门上报城中约有数百房屋受损。” 一听连城中都受损严重,陆英不由担心城南的那些农户,怕是他们也遭了灾吧。 “父皇,儿觉得眼下还需尽快准备应对之法,只怕流民终有一日会涌入城中,儿在他城见过不少流民,他们居无定所,无可食之物,到最后整日惹是生非,以致民心慌乱。” 圣人连连点头,顺便就把这差事抛给了他。 从万寿殿出来,两人神情都有些茫然,看着四周的高墙,陆英甚至觉得很陌生。 李景清还好些,他可以到宫外住,只是苦了陆英,看久了外头的辽阔天地,又被关进宫里,怕是要好些日子缓不过来。 因着李景清还要去贤妃那里,他先送了陆英回青竹院:“你好生歇息,旁的事慢慢来。” 他晓得她心里有许多事,不过他怕她忙起来顾不得自己的身子,还是忍不住叮嘱她。 她嘴里应着,心里却早盘算起明日要办的事。若不是今日天色已不早了,她怕是今日便要出城去。 “明日,你可否借我一些人,再帮我寻间宅子,不必太好,只要能多住些人就行。” 每个在外开衙建府的皇子都有府兵,比之宫里的千牛卫、金吾卫分毫不差,若要借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宅子,她自有用处。 李景清并未问她缘由,只问了她明日是否要出宫,自己派人来接她,商定后两人便分别了。 回到青竹院未多久,林云茹就回来了,一见着她屋子的门开着,欣喜地奔了进来。 “英娘,你回来了啊,我想死你了。”林云茹一个熊抱,险些将陆英扑得摔倒。 “嗯,看出来了,你是当真很想我,以及我为你带的礼物。”她说着,推开了林云茹,让她去一旁坐着,自己则去拿了为她带得大齐的新奇玩意儿。 林云茹拿着新得的礼物饶有兴趣的把玩着,一边听得陆英问道:“近来,宫里可有发生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大事,除了太子妃逝后,太子殿下有几日未进宫,皇后娘娘急得派了太医令去为太子请脉,结果被太子给哄了出来。”她头也不抬地说着。 陆英眉一挑,歪头看着她。 没想到林云茹一开口说的又是太子的事,当真是容不得自己不多想啊。 “还有呢?”她问。 “还有,淑阳公主成亲的翌日,赵大将军的双亲拿着行李去了公主府,本想住在公主府的,没想到又被公主派人送了回去,闹了个大笑话,连宫里都传到了,怕是宫外都传遍了。” 陆英一想起赵乾双亲那副嫌贫爱富的嘴脸,倒也不觉得稀奇,这确实是他们干得出来的事。 只是没想到爱赵乾爱得不惜伤及无辜之人性命的淑阳,对他的双亲也如此无情,她还以为赵家二老是当真攀上高枝了呢。 “哦,对了,听闻太后要回京了。” 陆英正想着淑阳的事,突然听到这句话,愣住了。 她进宫一年多,却也只见过太后一回,那还是在她初初进宫才一个月的时候。 彼时太后身子不好,时常梦魇,得了一高圣指点,搬去了国金寺修行,一晃都一年有余了,终于要回来了。 再追问其他的,林云茹也没说出什么要紧的事,陆英也歇了心事,早早歇下了。 第二日,她带着桑锦才出了宫门,便看到庆王府的内侍总管站在门口,见着她立刻上来请安。 “陆女史,殿下命奴在此等候。” 陆英看了看他的身后,只有一辆马车及一个车夫,自己问他借人,他莫不是会错了意,只派了个车夫给她? “请吧。” 在内侍的催促下,她与桑锦上了马车。 在路上,她总算晓得了这内侍姓齐名庆秋,原是在贤妃身边的,后来李景清到外头建府时跟了出来,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 而因着她要动用他的府兵,怕被太多人晓得变成弹劾李景清的把柄。所以陆英乘着马车先到庆王府,而后才领着人出了南城门。 一出了城,她径直去寻了那日的老者,只是农田里都是积水,连官道都被淹了,哪里还能见得农户,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在城外西南角寻到了一间破陋的茅草屋子。 待陆英进去时,老者正瘫在床上,见状挣扎着想爬起身来,而另一侧的角落里,一个老妇人抱着个男娃儿蜷缩着。 陆英忙冲身后众人挥了挥手。
第80章 荣辱与共 陆英独自踏进屋内,抬手按下要挣扎起身的老者。 “老丈莫怕,我与您见过的,大约两个多月前,您可还记得。”她柔声说着,安抚着一脸戒备的老者,顺道还冲一旁的老妇人笑了笑。 老汉似乎回想起她来,神情稍霁,徐徐又躺了回去:“小娘子来做什么?” 彼时,陆英才看到他的脸颊上和额头都是瘀青,大吃一惊:“老丈你的脸...是谁打的?” 这显见是被人打的,可一个种地的,又会与何人结怨,想来除了跟地主,也没旁的了。 老汉叹了口气:“还能有谁,这几日发大水,地都被淹了,今年的收成又完了,我想同庄里人打个商量,今年的租粮能不能稍减一些,大不了明年再涨回来。” “我才开了个头,就被他们打了出来。”老汉说着,气急败坏地呼呼喘着粗气。 陆英一听,寒了脸,深吸了口气,才同老汉说道:“老丈,我正是为了此事来的,我想请您帮个忙。我帮你们先寻个住处,你们且先离开此地。” “哦,顺道您再同我说说,还有哪些人也租了这庄子的田地,他们住在哪里。” 老汉不解,皱眉看着她,深怕又被她给坑了:“小娘子这是要做什么?” “老丈放心,您只要先进城住几日,我保证往后这田地就归你们所有,日后再也不必交租粮了。” 老汉犹似不信,倒是一旁的老妇人开了口:“老头子,咱们就听这位小娘子的吧,都这样了,咱们也就剩下两条老命了,可孩子要紧啊,我信小娘子的。” 因着老妇人的一句话,老汉一家被陆英送进了城,同时除了十几家已投奔远亲的,另有七八家也随行进城。 “走吧,咱们去会一会庄子主人。”陆英看着一行人走远,领着剩下的十来个府兵和桑锦,往远处的庄子去了。 再次敲开大门,门房见到外头的架势愣了愣,但还是硬着口气道:“你们做什么?” 陆英站在稍远处,听着桑锦道:“请你们庄子里头说得上话的出来一下。” 门房摆摆手:“去去去,一边凉...” 话还没说完,便被两个府兵一左一右推开了大门。但他们也不进去,只是冷冷地盯着门房。 后方,陆英冷笑着扬起了手:“既如此,就给我把这墙砸了。” “是。”府兵气势如虹地一声吼,随即抡起带来的工具,对着围墙便开始敲敲打打。 门房见状,转身火急火燎的跑去叫人。 “住手,都给我住手。”片刻功夫之后,从庄内出来几人,为首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大声呵斥着,却发现无人听从,立刻让自己的人上前阻止,但三两下就被打趴下了。 原来陆英还有些担心这些府兵的身手,眼下放心了。 男子见状,也看出来众人受陆英指挥,忙上前说道:“这位小娘子,有何事冒犯的,您说出来,如此行事,我不好与主子交代啊。” 陆英抬了抬手,众人立刻停下。 “你们这庄子的围墙占了农田,还有周遭的农户们都告到京畿衙门去了,说你们私加重税,以致他们都活不下去了,还有甚者,与你们好声商议却被打得下不来床的。” 男子闻言,笑道:“小娘子是衙门的人?我记得京畿衙门里并无女子吧?” “我是何人,你家主子没同你说过吗?”陆英也不与他周旋,直接说道,“你也不必同我打哑谜,我眼下给你个机会去请你家主子来同我说话。不然,明日我领来的便是千牛卫了。” 男子笑容一僵,随即赔笑道:“那请小娘子稍候。” 说着,叫来一人耳语了几句,将人派了出去。 陆英在马车内也不知等了多久,久得她都快失去耐性时,听到桑锦在外头说道:“娘子,人来了。” 她下了马车,扭头看到奢华的马车缓缓驶来,已不必看里头坐得是谁,陆英就能确认,便是淑阳。 少顷,马车停下,从上头下来一个女子,端着架子迈着莲步到了陆英跟前,施施然行了一礼。 陆英却只冷眼打量着她,笑了。 淑阳的近身侍女,她们还当真连遮掩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了。 “陆女史。” “陈娘子。”陆英唤着她说道,“陈娘子过来与我说话,代表你是这庄子的主人?还或是代公主承认,她是这庄子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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