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离开了,没有人欺负我啦,大姐姐你别担心,允欢会好好的。 允欢跪下给大姐姐磕了个头。 “行了,走吧,去侯府。”周荣安在墓前撒了一壶酒,脸上苍凉悲寂。 泊哥儿曾问过林夫人他的娘亲在何处,林夫人本是打算等他大些再细细与他说,只是隋衡丝毫不犹豫的捉着泊哥儿说:“她死了,难产而去。” 泊哥儿眼里含着大泪泡,难过不已。 林夫人心疼的抱着哎哟哎哟我的心肝儿,隋衡却无动于衷,他并不想把孩子娇养成一个只知道在金丝软垫上长大的富贵公子哥儿。 将军府的马车停在定远侯府门前,此时已然是近傍晚,宾客散了去,二人专挑的安静的时候来的,允欢也知道隋衡这个时候大约是出了城去瞧她大姐姐,他们并不会打照面。 允欢很放心的同周荣安进了门。 那日的情景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害怕,她笨兮兮的不知缘何犯了错,允欢莫名悲哀的想,她恐怕是天生招惹祸事的体质,总是惹得别人不高兴。 雾蓝缓缓覆盖了天际,与橙红交织在了一起,侯府的喜意余存,正厅传来阵阵笑意。 周荣安与允欢踏入了厅内,林夫人与定远侯坐在主位,令人意外的是,本该前往城外的隋衡在右侧圈椅坐着,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与先前暴怒的模样大相截径。 几乎让人无法想象是同一个人。 允欢笑意一滞,呆在了原地,原本一只踏入门槛的脚缓缓缩了回来。 怎么回事,隋衡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去看她大姐姐吗?怎的还在此处,他消气了吗?不会没消气罢,那万一还要打她怎么办。 允欢霎时开始思绪混乱,手心不自觉捏了把汗。 不会的不会的,爹爹还在此处,隋衡才不敢乱来。 思及此她似是又鼓起了勇气,挺直了腰背,不自觉往周荣安那边儿挪了挪。 周荣安笑着同定远侯夫妇打招呼:“隋兄,嫂夫人。” 定远侯抬头:“正说着你呢,便来了,泊哥儿今日还念叨着你和欢欢。” 周荣安看着肖似大女儿的小崽子,面上笑意柔成了水,定远侯视线一转,纳罕:“欢欢快过来啊,泊哥儿念叨了不知多少次。” 周荣安转头,瞧着自家乖囡都快藏到自己身后了,蹙了蹙眉:“做甚呢?” 允欢讪讪一笑,鼓起勇气挪到了隋衡旁边的圈椅,坐了下来,泊哥儿从林夫人身上跳了下来扑到了她怀里:“娘亲,你回来啦。” 小崽子的身子热烘烘的,抱在身上像是一团火炉,允欢冷到有些僵硬的手被暖的热了些。 身侧的隋衡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在她身上,只是淡淡的垂下头喝茶,允欢不知缘何很有些紧张。 周荣安与定远侯聊的兴起。 “听闻那百里庭任职户部给事中后,当即大刀阔斧开始搜查,当即就把燕王和梁王的几个人给拉下了马,搜刮出了许多民脂民膏,万岁龙心大悦。” 周荣安:“不过是万岁手中的一把刀,指哪儿打哪儿,燕王和梁王没了动静不也是明白这是万岁给他们的警告,叫他们收敛些。” 定远侯叹气:“可惜了啊,若是当初的大皇子还在……” “唉唉,隋兄慎言,隔墙有耳。”周荣安忙制止了定远侯,这人老了,就喜欢杞人忧天,指点江山之际还喜回忆过去,简直是大忌,周荣安看他是在家闲过了脑袋。 这日子是过得太舒坦。 “瞧我这嘴,该打。”定远侯捂着嘴。 允欢一下下摸着窝在她怀中的泊哥儿,乖巧的垂头笑,实则她屁股只坐了半边,挺直了腰背,生怕哪儿被人挑出些错儿。 晚上,周荣安与定远侯喝了些酒,二人均有些醉,隋衡和允欢伴在一旁,隋衡时不时插一句话,或是附和一句,允欢乖乖的夹着糖藕吃。 “晚上莫要吃太多甜食,对牙不好。”隋衡突然出声,低低的嗓音有些哑,但吓了允欢一跳,她手里的筷子咕噜的混在了地上,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 她面上的惊吓不做假,意识到她反应有些过大神色便有些怯懦,想弯腰去捡筷子又觉得不大规矩。 定远侯和周荣安迟到的反应过来,对视一眼。 “严岁,去,给姑娘换双筷子。”定远侯转头道。 严岁麻溜的上前蹲下身捡起了筷子,遂给允欢拿了一双干净的来。 允欢心跳声剧烈,接过筷子的手有些抖。 定远侯敏感的察觉隋衡的气势又不对劲了,压抑、不耐,这是怎么了这小子,这么生气,欢丫头做甚了,惹得隋衡憋这么大的气,定远侯摸不着头脑。 过去的许多年他还没见过隋衡生气,这小子从小不露声色,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高兴了不说,不高兴了也不说。 周荣安与定远侯均默契的没有去问,孩子们的事儿就叫孩子自己解决,他们插手适得其反。 允欢则食不知味,筷子再也未伸向那道糖藕,一个劲儿往嘴里塞青菜,嘴中弥漫着清苦的味道。 饭后,允欢正要溜走,回春月居,隋衡却罕见的把她叫住:“随我去书房。” 允欢垮脸:“……”不大想。 但她又不敢拒绝,只得垂着脑袋跟在身后,心想慢些,路长些,晚些到。 隋衡坐在圈椅上,允欢背过手怂哒哒的站在他面前,跟个学生受教似的,离他很远,不敢说话,不敢抬头,连哥哥都不喊了。 隋衡神色冰冷:“站着做甚,坐。” “知、知道了。”允欢嗫喏道。 选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端庄的坐了下来。 “听闻你去见过韩章了?”隋衡淡淡发问,没有提前些日子的事。 允欢磕巴:“只是凑巧碰到,凑巧碰到。”,心里却跳脚生气,见就见过了,怎么着,莫不是还要污蔑她勾引别人不成? “你觉得他如何?”隋衡若有所思发问。 允欢思衬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人品甚佳。”,若是说韩章不好,隋衡说不准会骂她事儿多,眼高手低。 “既你觉得不错,那便把婚事早些定下来罢。”隋衡忽然道。 允欢傻眼了,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快?不是说好了要晚些的吗?不讲武德啊,给她来这一出。 允欢颇为慌乱,虽然她不排斥,但怎么说她的婚姻大事也该是自己主动提出,而不是隋衡又给她拍板,再说了,品行甚佳只是一个很正常的欣赏罢了,难道婚事就定的这么随便? 他又不是她爹。 当初父亲给她定婚事时,也是精挑细选的忠宁伯府的公子,允欢坐在屏风后面,听了全程,初步的了解了薛梧的品行,而后又几次接触,觉着确实不错的,才应了下来。 短短不过几月,她换了三个未婚夫婿。 允欢扯了扯嘴角,真是天大的笑话。 怕是没多长时间满京城都是她克夫的谣言。 允欢有些委屈,前几日都没今日委屈大:“哥哥不必管此事了,若是合适我会禀明爹爹,叫爹爹去与韩家商议。”她声音低若蚊吟,仿佛在控诉隋衡的出尔反尔。 轻轻巧巧的几句话,总是能叫隋衡气得失语,他也找不到原因,反正就是生气,他冷哼:“你当我愿意管你的事,只是你长姐曾经托付过我,叫我多帮衬着一些,我总不好食言。” 允欢闻言心更冷了,仿佛冬日里雪花飘散,被北风萧瑟,瞧瞧,瞧瞧,不愧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真是信了他的鬼,亏她真的屁颠屁颠的讨好他。 笑话,天大的笑话。 允欢无能狂怒。 面上却微笑:“哥哥误会了,欢欢是怕累着哥哥,□□夜操劳政务,这种小事允欢怎好麻烦哥哥呢?”,赶紧干活儿去吧,她看应当是太闲了才是,比她都恨嫁。 允欢在心里对隋衡指指点点。 隋衡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不麻烦,你的事……很重要。”隋衡呼出一口气,“韩章确实很好,他的人品我是放心的,家中无无父母,只有一长兄撑着,兄嫂二人均是实在人,你嫁过去,无婆媳烦扰,操持庶物也有长嫂帮衬。”不知怎么的,隋衡说这话时的模样有些疲累。 不似方才要吃了她的模样。 呵呵,倒也不必把她的事放的这般重要,允欢苦着脸,心里的小人儿仰天苦笑。 但,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允欢累了,撒泼打滚或是哭天抹泪都不打算做了。 就这样吧,爱谁谁吧,她安详的想。 “哥哥做主便好。”允欢揪着手指低低的说,呵,都已经决定了还来问她做甚。 隋衡捏眉心的手一顿,抬起头来,视线有些意味不明,允欢被他瞧着有些发毛。 允欢素来不灵光的小脑瓜子突然转了起来,不知怎的脱口而出:“我觉着,韩公子当真好的很,温润如玉,脾性忒温柔,样貌还长的好,当真是绝世无双的公子。”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论起样貌,韩章虽没有隋衡这么人神共愤,气质谪仙一般,但是更亲和,叫人如沐春风,脾气也好,温温柔柔的,永远对你很包容的模样。 说这话颇有些赌气的意味在,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隋衡淡淡地看着允欢,视线让人头皮发麻。 “嗯,你能这样想为兄便放心了。” 允欢觉着二人怎么好像在较劲一般,真是夭寿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隋衡巴不得把她嫁出去,快快的丢出她这个麻烦。 “哥哥,我先走了。”允欢站起身,很敷衍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隋衡坐了半响,喝完了杯中的冷茶,去了书房,开始看处理公务。 “冬生,点香。” “冬生,把窗户关上。”低低的嗓音似是有些不耐。 一晚上,冬生苦哈哈的跑来跑去,真是苦难他背,别人双宿双飞。 书房内的烟雾跟着了火似的,从窗棂、门缝里泄了出来,整个屋子像是个泄烟的盒子,门窗禁闭,冬生战战兢兢的守在门外,拿着蒲扇扇着,生怕隋衡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作死。 这爷脾气不大好,一不顺心就喜欢点香闷在屋里,腌入味儿,睡上一觉起来就又好了。 允欢回了屋,开始拿出记事簿写写画画,整整一页纸记了隋衡的坏话,在他旁边画了一个大大的猪头。 真讨厌。 这一夜允欢没睡好,第二日起来时面上挂着很宽的黑眼圈,她翻身爬起来主动道:“给我上妆,我要出门去。” 青梅纳罕:“姑娘要去何处?” 允欢微微一笑:“自然是去寻我的未来夫婿。” 翰林院门前,允欢探头探脑,想揪个人来把韩章唤出来,奈何门前无侍卫,大门禁闭,但她又不敢进去,等了许久,太阳越来越大,晒得她小脸通红,额角沁出了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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