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觉着太短,如今觉着实在太长。 “哎哟,姑娘您怎么一个劲儿出汗呀,小心把妆给散了。”旁边的嬷嬷凑上来给她轻轻擦了擦,林夫人生怕允欢出了什么岔子,特意遣了位嬷嬷来提点她。 “我、我有些热。”允欢虚虚一笑。 大门前聚集了不少人,熙熙攘攘的说着话,允欢的到来叫在场人一静,处在人群中央的隋衡也侧目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二人均是绯色朝服,隋衡气质落拓,高大挺拔,朝服上面绣着的鹤衬得他姿容出尘,清俊到了极致,允欢小小一只,费力地提着裙摆来到了他身边,被隋衡整个人的阴影拢在身下。 隋衡的眼角微不可查的弯了弯。 “哥哥。”允欢虚虚的笑了笑。 “上车罢。”隋衡说完,率先上了车,这次的马车很大,不必怕出糗了,但允欢脑中却不觉想起了那日的情景,还是臊的慌。 但是她始终记得,这次只是迫不得已以世子夫人的身份出席,二人还没有“和离”,戏还得演下去,不能因为一次演戏便又产生了别的念头。 允欢这般告诫自己,顿觉热意也少了很多。 隋衡上车后并未坐下,反倒是回身向她伸出了手,允欢怔怔地看着他,罕见的犹豫了。 隋衡眸色淡了些,“冠子重的很,小心摔了。” 哦哦,倒也是,允欢把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她的手因太热而有些湿滑,隋衡的掌心却很干燥,竟还带着些凉意。 他稳稳的把允欢带了上来,二人在马车内相对而坐。 一大桶冰醒目的放在角落里,允欢眼眸一亮,有冰,难怪车厢有些凉爽。 她挪了挪屁股,往冰桶那边靠了靠,唔,舒服。 突然,车厢内响起了一声咕噜,允欢笑意一滞,摸了摸自己肚子,悄悄看了一眼隋衡,见他闭目小憩,松了口气,应该是没有听到的吧。 但是好饿啊,腰间的玉带勒得她胃疼,怎么也不舒服。 允欢蔫头耷脑的。 隋衡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眸,从腰侧拿出了一个靛蓝荷包递了过去,允欢懵然接过。 她打开荷包,里面赫然是一些零嘴果子,允欢一喜,抬眸笑:“谢谢哥哥。”声音清甜软糯,隋衡略略颔首。 只是不待她高兴多久,就又犯了难。 她伸开了五指,上面涂了殷红的寇丹,前些日子隋萤同她说要把手甲留的长些好做寇丹,拿凤仙花捣了花泥,再用片帛裹上一夜,来回几次,便会有了好看的颜色,或深或浅都可以。 允欢爱美,自然无有不应的,只是这寇丹刚做了几日,荷包里的果子带着壳,不大好剥啊。 允欢抿嘴看了看,又纠结了几瞬,还是合上了荷包。 隋衡纳罕:“怎么了?” 允欢有些不好意思:“手、手不大方便。”她没说是因为怕翘坏了寇丹。 谁料隋衡接过了荷包,倒了些果子出来,给她一颗颗剥了起来,手指修长好看,他敛目认真的剥着,放在了旁边的小几上。 允欢颇有些受宠若惊。 前些日子还对她没好脸呢,怎的这便给她剥啊上果子了。 隋衡疑惑抬头:“不是饿了?” 允欢回过神儿来捏着小果子吃。 她吃了一路,隋衡就剥了一路,为了试探,允欢又小心翼翼的说:“我、我渴了。” 隋衡蹙眉,就在允欢心惊胆战的以为隋衡嫌麻烦时,隋衡撩开车帘对车夫说:“停一下,去路边买冰镇的饮子来。” 允欢一下子高兴起来。 对面街边有家专门卖饮子的铺子,夏日里在竹筒里加些冰,捣些杨梅、葡萄,不知道多爽快。 允欢美滋滋地捧着饮子喝,一边喝一边纳罕隋衡的变化,但瞧着他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又有些琢磨不透。 马车停在了西华门前,离宴会所在的太极殿还有很长的距离,允欢被嬷嬷扶着下了车,因着方才隋衡散发的温和善意,又松懈了下来,娇娇的抱怨了一句:“好热啊。” 隋衡低声:“殿内会好些,有冰桶。” 一行人往太极殿而去。 殿内两侧分设小桌,供臣子们坐,臣子们后面的位置便是宗妇内眷,按照辈分排下去,基本上允欢是坐在很后面,前面有林夫人和隋衡挡着,瞧不见前面,她自己也不会被人瞧见。 唔,很适合吃吃喝喝。 她抬眼拨弄了一下冠子,扶正了些。 基本上,众人落座后就开始左邻右舍的闲聊,她左右边的人都不认识,便百无聊赖的托着脸发呆。 待天色隐隐发黑,允欢的下半身已经麻木后,万岁和太后终于姗姗来迟,殿内响起了阵阵悦耳的乐声,万岁和太后金光闪闪的坐在了最上面。 宫人们鱼贯而入的端上了菜色,允欢精神一震,眼巴巴的瞧了起来。 待菜色上来了后,允欢扬起的笑脸一垮,就这? 她捏起一块儿手指大小的奶糕,盘子里放了大约七个,另一个小盘子里放了一块儿炙肉,半个手掌大小,最中间的是清澈的、近乎透明的汤中被摆成牡丹形状的……白菜。 她四处看了看,发觉没有人动桌上的吃食,林夫人也只是拿起酒杯稍稍抿唇,随后便放下,大多时候都是与四周的宗妇攀谈。 她漫不经心的扫视着,不远处何窈臻随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往这边走来。 何家虽不是什么世家,但何窈臻的父亲何谓也是在都察院,但却并非是隋衡手下,此番他也是存了别的心思来,何谓此人颇为圆滑,满肚子小算计,上不得台面,但也不会太过分。 看在二房夫人的面子上,隋衡懒得理他,何谓却以为是自己女儿在隋衡面前得了体面,隐隐有些得意。 “隋大人。”何谓谄媚的笑着,提着酒壶给隋衡倒了杯酒,他所用的是自己拿来的酒壶,这也不常见,哪有敬人酒拿对方桌子上的酒壶的。 何窈臻红着脸屈膝:“世子哥哥。” 隋衡只对着何谓颔首,不大想搭理的模样,尤其是对何窈臻,完全没了前几日温和的模样,何谓纳罕的看了眼何窈臻,眼神示意。 说好的另眼相看呢? 何窈臻则有些挂不住脸,怎么回事,分明前几日还好好的,她也有些拿捏不住,何谓只得又倒了几杯酒,说了些好听的话。 而后,二人亲眼看着隋衡喝过酒后离开了。 “你确定此番能拿下他?”何谓不放心的问。 何窈臻不耐:“爹你就放心罢,隋衡的房间我已经叫姨母打听好了,万无一失。” 何谓搓了搓手:“儿啊,成败在此一举。” 晚宴结束后,万岁果然留了众人在宫里住,当然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此资格,五品以下的全部撵回家。 隋衡和允欢自然而然被安排在了一处住,但是,隋衡在宫内有值房,那是万岁偶有把臣子留在宫内处理政务时的住所,隋衡在来前便与允欢说了明白。 何窈臻自然也考虑到了此处,她来到值房处,四处瞧了瞧,房门没锁,果然,当值的太监知道他们住会提前打扫好地方。 何窈臻脱了衣裳,光裸着钻到了被窝里,静静的等着隋衡。 而隋衡并未回值房,宁国公府的小公爷留他喝酒,就在竹香馆内。 “燕王和梁王倒是收敛了些,梁王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小心思。”顾同安嗤笑。 旁边的隋衡没了声响。 顾同安侧目:“你怎么了?” 隋衡扶着额头摆手:“许是酒喝多了,不大舒服。”他嗓音暗哑,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意。 顾同安疑惑,这厮酒量何时这么差了。 正要说什么,却见隋衡霍然起身:“我先回去了。”言罢,匆匆往外走。 顾同安一脸懵然。 孤月高悬,宫内寂静无声,隋衡扶着墙角跌跌撞撞的走着,夜色中隐隐传来粗重的喘息。 他被下药了,隋衡迷迷糊糊的想,脑子转的极慢,只凭着感觉往回走。 体内一股股灼热席卷四肢百骸。 尤其是那一处。 朦胧间他推开了一间房门往里而去,这儿很熟悉,他方才来过,别的再也想不起来了。 门被关上,隔绝了一切会打扰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终于写到了这儿,芜湖。
第29章 破、破皮了 ◎圆房◎ 何窈臻等了大半夜, 都没有等来想等的人,从最初的志得意满和期冀到惴惴不安,再到后面的拔凉拔凉, 不自觉怀疑,莫不是隋衡发现了她的行径? 不可能啊她亲眼看着隋衡喝下了那杯酒, 也确认隋衡与周允欢二人并无别的关系, 隋衡晚上定然会回到值房。 她越想越烦, 越想越不甘心。 直到天色隐隐发亮,何窈臻才确定隋衡真的不会来了, 满腹不甘的爬起来一件件穿好衣服离开了。 竹香馆,屋内烛光亮了一夜, 此时已然燃尽, 烛泪流淌在烛台上, 藕色纱帐垂了下来,遮盖住了床榻,屋内一股弥漫着一股暧昧痴缠的气息。 床榻边衣服扔了满地,倏然间一截白皙如凝霜的小腿, 无力垂到了纱帐外, 上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痕迹。 随即又被一双大掌握了回去。 日上三竿时,春言前来唤人, 她老样子般轻车熟路的推开屋内走了进去, 本想撩开纱帐去唤人, “姑……”突然她脚步一顿, 声音戛然而止,呆滞的看着那满地的衣服, 分明不止是一个人的。 几乎一瞬间她夺门而出, 瞪圆了眼睛轻手轻脚的把门合上。 那、那地上的绯色绣鹤朝服是世子的衣服。 春言似是发觉了什么惊人秘密似的, 做贼心虚般四处张望后离开了此处守在院门前,防止有不长眼的来打扰了二人。 隋衡醒时,眼前一片藕色昏暗,脑袋头痛欲裂,空白了几瞬,朦朦胧胧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他阖着眼本想抬手摁一摁眉心,胳膊却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隋衡咯噔一下,蓦然睁大了双眼,把周遭瞧了个清楚。 他的臂内赫然躺着的是酣睡的允欢,二人衣不蔽体,贴着极近,她的两颊上还有未散的红晕,湿发黏在鬓角和颊侧,脑袋埋在隋衡的脖颈处,身体清楚的昭示着昨夜发生了什么。 隋衡一向冷淡平静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龟裂的痕迹,不可置信间迅速起身撩开了纱帐,二人合盖一床被子,他看着满地凌乱的衣服一时无言。 罕见的有一些无措和慌乱。 记忆混乱,不是很完整,但他知道,此事错在他。 隋衡匆匆穿上了衣服,允欢似是累极了,这般大的动静也没有醒来,他撑着胳膊坐在床沿陷入了沉思。 昨夜有人给他下药,是谁隋衡差不多确定了,宴席间有不少人前来给他敬酒,联想到先前何窈臻叫允欢误会的那事,给他下药的应当是她,只是没想到何谓也有那般龌龊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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