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子也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御风哼了一声,不客气地道:“敢问这位嬷嬷长了几个脑袋?棺材板可准备好了?” 那婆子听着这话实在没法入耳,但来之前又被管家千叮万嘱一定要将此事办妥,只得忍着气、陪着笑道:“看大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婆子我好心好意来给大将军送几个可心人,您不领情也就罢了,怎的还想要老婆子的命不成?” 御风觉得这婆子难缠得紧。眼下夜已深了,主子正在书房排演战事。苏墨虽给出了对敌之策,但要用其指挥作战,还需很多周密的考量。这婆子再闹下去,扰了主子的要事不说,阖府的人都会被吵醒,到时候可真就是他不会办事了。 想到这,御风“呛啷”一声从腰侧抽出佩剑,剑身寒光一闪,杀气冽冽。众姑娘哪见过这样的景象,不禁叫出了声,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那婆子一见,方知面前这位爷敢情是动真格的,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再不走,就先用你的血暖暖我这剑,看它喜欢不喜欢!”说着,御风上前,挥剑作势就要刺向婆子的胸口。 “大爷息怒!我走!我这就走!”婆子吓得面色煞白,语无伦次,转身就要逃。可她哪里还站得起来,只得趴在地上向大门连滚带爬。众位姑娘花容失色,早就惊叫着跑得没影了…… 御风待那婆子彻底爬出了府门,这才将剑入鞘。 “呸!看谁再敢来毁我家主子清誉!”御风狠狠地道,说罢又看了看院子里的地:“哎~明天还得让人擦地。真是晦气!”他摇摇头,转身进了屋。 苏墨将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不免生疑:看御风的样子,倒不像是演出来的。何况此时众人皆已就寝,慕容琅若当真贪恋美色,也不用顾忌什么,悄悄收在自己屋里就好。难道他真是洁身自好、色不沾身?可那夜晚香说的很是真切,莫非……是在骗人? “奇怪!”苏墨有些不解…… 然而他无意在此事上多费心思,慕容琅的艳事对他来讲并不重要。如今他既已被卷进霍州战事,便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 塞外的风到底冷硬了些,山中的树叶哗哗作响,声音传入城中,不知搅了谁的清梦。书房内,灯烛浅照,青年负手静立窗边,眉清目朗,容颜如月,袍脚随风舒卷,端的是风华无量。 他明明是在提笔排兵布阵,可写着写着,苏墨的眉眼却跃然纸上。想着少年与贺锋互怼时毫不畏怯的凛然,想着他向众人阐述谋略时澄莹的双眸,慕容琅嘴角不禁弯了弯,笔尖也不知落向了何处。 院中的喧闹打断了他的遐思,慕容琅回过神,发现自己近日好像莫名就会想到苏墨,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他愕然于自己的失态,心中烦躁,所幸丢下笔,走到窗边,任由风吹着头,虽凉却可静心。 不得不承认,苏墨的才华令他惊艳!原本他只是想利用苏墨锉锉贺锋的戾气,根本没指望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苏墨从未上过战场,毕竟这是一场以少对多的恶战!然而,然而苏墨提出的建议,不仅每一条都出人意表,堪称神机妙策,最重要的,竟是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慕容琅征战多年,习惯了独当一面。可自从上次两人在林中合力制服猛虎,再到今日共谋对敌制胜之法,慕容琅突然领略了“默契”为何物,周身竟有了通达畅快之感!他一面莫名的欣喜,但一面却又时常提醒自己:苏墨始终是个隐患,此人对自己和慕容家并非怀有善意。 两种对立的心情在慕容琅心里往复交织,令他有些无措。他一向孤绝冷傲,情绪也如冬日冰封的湖面,鲜有波动。然而近来他却察觉到,自己越来越容易被苏墨牵动起心绪。 “我这是怎么了?”慕容琅揉了揉额角,自嘲地摇了摇头,转身又向书案边走去。 …… 三日后。 一只苍鹰矫健地挥动着翅膀,翱翔在万里碧空。它穿过重重云霭直上巍峨的高峰,又一个俯冲良久盘旋于山谷,最后掠过无边的草原,飞入鞑靼的军帐,稳稳落在一个彪悍壮硕男子的左臂之上。 此人正是阿鲁瓦。 阿鲁瓦,鞑靼王庭的军师兼将军,辅佐达慕可汗十余载,为鞑靼战胜草原上的其他异族、对抗大周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勋。然而达慕可汗生性多疑,对阿鲁瓦的军事才能和狼子野心深深忌惮,他担心终有一日会养虎为患。 达腊王子亦将阿鲁瓦视作称王路上最大的威胁,早年他势力犹弱,不敢正面对抗,但如今他手握二十万大军,早已不将阿鲁瓦放在眼中。二人多次起过争执,甚至还兵戎相向。但达慕可汗对此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乐见两人相互制衡,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自从今春的几场战事阿鲁瓦大败于贺锋,达腊便联合多名王公大臣,请求达慕可汗罢免阿鲁瓦的将军一职,削了他的兵权。但达慕可汗怎会让达腊有机会一人做大?草原上向来以武力说话,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王。他日渐老去,达腊却正值盛年。为了登上王座,即便是亲生儿子,也没准哪天就一刀割了他的头,要了他的命。于是,他只减了阿鲁瓦的一半粮饷草草了事。 阿鲁瓦愈加觉得这对父子真乃狼心狗肺!自己为鞑靼王庭出生入死多年,却被他们处处戒备,甚至还曾被设计暗算。万一哪天真轮到达腊称汗,恐怕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另立山头,岂不痛快! 于是,此次向霍州发兵,他将麾下所有兵力全部带上,并向达慕可汗立下军令状,不拿下霍州城,绝不返回王庭,但实则他是准备攻占霍州之后,自称可汗! “报~~~”帐外传来一个兵卒的声音。 “进!”阿鲁瓦应声道。他微抬左臂,示意一旁的副将、他的亲信拓拓罗将苍鹰“杭盖”接过。 小兵一溜小跑进入帐中,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对阿鲁瓦道:“禀告将军,刚刚收到线报。贺锋因兵力损失惨重,恐不敌我军,准备放弃霍州城,向南退守五十里。” “哦?”阿鲁瓦闻言微顿,古铜色的脸上神色不明。他与贺锋交手多次,知道贺锋虽脾气暴躁,但却十分刚毅勇猛,宁可苦战到底,也不轻易言败。要说弃城而逃,断不像他能做出的事。 “消息可确凿?”他问。 “是咱们混入霍州城的探子传出的消息。这两日城里的百姓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跟着大军一起撤离。”小兵又道。 阿鲁瓦眉头微皱,仍然不置可否。 拓拓罗在旁边插嘴道:“将军,您是担心消息有诈?” “嗯!你忘了,上次咱们与贺锋交手,他还叫嚣着要血战到底,怎地突然就转了性?”阿鲁瓦几步走回几案边坐下。 “可能是他怕了?毕竟他的兵力被咱们灭掉了一半,现在大不如前。再打下去,简直就是送死。”拓拓罗揣测道。 “怕?”阿鲁瓦“哼”了一声:“贺锋可不是个孬种,他什么时候会怕?”阿鲁瓦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这几日霍州城内可是有什么新的情况?”他又问向小兵。 “有的!三日前,听闻大周的怀远将军慕容琅来了霍州。”小兵如实回道:“只是……探子说没见城内进驻新兵,所以不清楚他是来做什么的。” “慕容琅?”阿鲁瓦思索了片刻,随即咧嘴大笑。 拓拓罗见状,不明白有何好笑之处,便直楞楞地问:“将军这是因何发笑?” 阿鲁瓦止了笑,对他解释道:“你不知道,在大周,贺锋最不服气的就是慕容琅。虽然不知道慕容琅来霍州目的为何,但可以肯定的是贺锋心里一定不爽。所以他很有可能将霍州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慕容琅!” “噢!原来如此!”拓拓罗也笑了笑:“那这么说,咱们还要感谢慕容琅了?” “感谢个屁!”阿鲁瓦面色一转,忽染阴鸷,棕色的眸中目光凶悍:“慕容琅的威名远扬,听闻他善于兵行诡道,从无败仗,达腊那货在他那里吃过不少亏!只是我未与他交过手,对此人实在不了解。但他一来,对咱们实非幸事!” “他再厉害,没有兵,这仗也没法打!”拓拓罗道:“大周不是有句话,再厉害的婆娘,没有米,也做不了饭!” “你懂什么!”阿鲁瓦瞥了他一眼:“传令下去,让俺答哈率三千士兵即刻向南进发。今日晚间,突袭霍州城!” “将军莫不是想趁慕容琅和贺锋斗法,霍州城内不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拓拓罗问。 “正是!” “那为何不直接全军上阵,一举攻下城池?”拓拓罗又问。 “慕容琅此人诡计多端,万不可冒险。咱们先派出小股兵力试他一试。”阿鲁瓦眸光晦暗不明:“再说,待咱们日后攻下霍州,达慕那对狗父子势必起兵征讨,咱们要尽可能多的保存兵力。” “将军果然思虑深远!在下佩服!”拓拓罗抱拳赞道。 夜色渐深,中军大帐内的烛火通明。阿鲁瓦估算,此时俺答哈与挑选出来的鞑靼精兵应已到达霍州城下。他坐在账中,等待前方战报回传。 然而一夜过去了,什么消息都没有传来……
第46章 用兵如神 阿鲁瓦有些纳闷,他这是第一次与慕容琅交战,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 拓拓罗一早就来到账内,见阿鲁瓦神色焦急,忙劝道:“将军再等等,也许消息就在路上。”就这样,两人从早上等到晌午,又从晌午等到晚上,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就连后面派出去探查的士兵也没有回来。 “他娘的,这是见了鬼了!”阿鲁瓦急了眼,一把掀翻面前的几案。几案上的饭食一动未动,全都扑进了土里,飞起一阵呛人的烟尘。 拓拓罗也慌了神,心中暗道:“还真他娘的不对劲儿!不管是死是活,总得有个信儿吧?” “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再派五千士兵前往霍州。这次就由你亲自带兵!”阿鲁瓦对拓拓罗突然说道。 拓拓罗一愣:“再派?可……这次的情况还没搞清楚。将军,咱们这么急着再次发兵会不会有些不妥?”他踟蹰着对阿鲁瓦道。 “再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阿鲁瓦道:“必须尽快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我最信任的,这次派你领兵,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派人传信回来。” 阿鲁瓦其实有个担心,俺答哈本身是个墙头草,看似效忠自己,实际还观望着鞑靼王庭的态度,时刻留着后路。但阿鲁瓦现在兵力匮乏,多一个人就是一个,只好先用着,想等到夺下霍州之后再杀。此时阿鲁瓦怀疑,昨天派出去的三千士兵究竟是去了霍州,还是被俺答哈发现了自己的不臣之心,将士兵们带回了鞑靼王庭?因此,这一次他必须用自己最信得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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