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公被堵了嘴,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只剩下呜咽声。士兵每剜下一条肉,他的身体就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他的眼睛已经张大到极致,眼球向外凸起,好像马上就要从眼眶里蹦出来。脸上青筋暴起,汗水像暴雨一样往下淌,煞得他双眼通红,更煞得他的伤口钻心地疼! 地上已经有七八绺肉条,文公公胳膊上的血顺着身子不住的流,上衣和裤子几乎都被浸透了。疼痛让他的脸扭曲变形,人几乎已经昏死过去。士兵们见状,用掺了粗盐的冷水向他身上一泼,文公公全身的伤口被盐水一激,猛烈的刺痛让他的身体剧烈抖动,眼睛随之睁了开来。 慕容琅从椅子中起身,抖了抖衣袍,对着他淡笑着道:“看来公公受用得很!只是慕容琅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说着,便要向门外走去。 “呜~呜~呜~”文公公的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叫喊,他用残存的一点气力死命叫住慕容琅。慕容琅闻声顿住了脚步,他转过身,对一名士兵道:“看样子,文公公是有话要说。来,将他的口布取下。” 士兵闻言,将文公公嘴里堵着的破布取了出来。 文公公拼命地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我都告诉你!”他不再以“咱家”自称,而是老老实实地用起了“我”。 慕容琅点点头,似笑非笑地说道:“文公公不亏是伺候皇上的人,十分懂得见机行事、随机应变。”他走回椅子前面,俯身坐下,继续道:“那就请文公公说说吧。慕容琅洗耳恭听。”随后,他示意一旁的文书拿笔记录。 “酒里的药粉……是我下的……这是一种媚药……我下了双倍的量……” “那个丫鬟……名叫红霞……她不是小程大人府里的……而是我……我带进去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知道。我想问的是,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慕容琅问。 “我……”文公公咬了咬唇:“无人指使……皆是我一人……一人所为……” “哦?”慕容琅讪笑一声:“那我就不懂了。我与公公素日无怨无仇,不知公公此举是所为何来呢?” “不……不为什么……就是,就是听说将军……向来孤傲至极。我们做奴才的……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主子……”文公公辩解道。 “呵呵!公公真不愧是宫里来的,果然好口才!说的我简直都要信了!”慕容琅扭头,看向两名士兵:“你们二人可都听见了,公公显然这是没有被伺候好,所以连实话都不肯给咱们说一个字!” 两名士兵气得要命,没想到这个死太监的嘴这么硬,这不是让将军觉得他俩无能么? “将军息怒!我看公公这一身怪腌臜的,不如让我们给他洗个澡吧!”一名士兵向慕容琅拱手道。 洗澡?文公公皱了皱眉,这又是要做什么? 慕容琅挑了挑眉,点头默许。 一名士兵立刻出去备水,另一名士兵则在一旁为他解释道:“公公,您瞧瞧您,这身上又是血,又是汗,还有尿骚味,难闻得很。我们这是想给公公洗干净,再回将军的话。” 文公公听见这话,不明所以,“你们会有这么好心?”他心想。 只听那士兵又道:“对了,公公一定还不知道。在咱们地牢中洗澡,可跟在宫里不一样。咱们的浴桶是架在火上,人呢则坐在桶里。这样不管洗多久,水都是热的。还有一点也要告诉公公,咱们这洗澡水里没有香料,而是加了十足的粗盐。一会儿,我就和我那兄弟替公公搓洗,不劳公公亲自动手!” 正说着,刑室的门便被推开,刚刚出去的那名士兵,推着一辆四轮木车进来。木车下面是一个火盆,盆中的炭火烧得正旺。火盆上方的铁架上放着一个浴桶。桶里的水翻腾着,“咕咕”地往外冒着热气! 这,这是滚开的热盐水啊!文公公差点两眼一翻,差点又被吓昏过去。这是人能受得住的么?!!! “不……不要!将军饶命!”他努力摇晃着身子,脚上的铁链哗啦哗啦地作响。士兵们手上没停,他们将文公公从刑架上解了下来,随后,就将他拖到了浴桶边。 文公公趴在桶壁上,双手死死地抓着桶沿,怎么也不肯放开。他扭着头,对着慕容琅嚎哭道:“我说,我全都说......”
第94章 初露端倪 慕容琅命士兵暂且停手。文公公喘了几口气,接下来,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整地对慕容琅作了交代。 此番,文公公确实是奉旨而来。然而,行至中途,他收到京里来的飞鸽传书,要他到达之后,寻找机会以下药的方式,想办法污了慕容琅的名声,而媚药和女人自有人为他准备。 等他到了朔州,住进客栈的当晚,一名女子便叩了他的门。此女自称红霞,乃是青楼妓子出身,生得娇娜可人,行动举止自带一股媚态。文公公一见这人的模样和她带着的山獭粉的药量,便知此举是志在必得。 于是,他和红霞串谋了一个计划,让她第二日扮成小太监的样子,跟着他混进知州府。 接下来的一切就是慕容琅所经历的。宴席上,文公公借敬酒的机会,让慕容琅饮下掺了山獭粉的酒。然而,由于御风的阻拦,已换装成府内丫鬟的红霞,未能亲自将慕容琅送至客房。文公公便命一个小太监以盘点赏银为借口,将御风支开,随后跟来的红霞就是趁此机会溜进了慕容琅的房间。 不过,文公公也知道慕容琅不好对付。为防止红霞失手后计划败露,他多了个心眼,提前给她喝下了混有毒粉的茶水,而红霞对此毫不知情。 这个计划原本天衣无缝,如若红霞得手,她便会在院中吵嚷开来,到时文公公听到喊声,便会带人过去。那时慕容琅因药劲儿未过,定然还在床上昏睡。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便能彻底坐实慕容琅的奸|淫之罪。而红霞就是今后拿捏慕容琅的把柄。 然而,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苏墨这一拍。苏墨辨出了山獭粉的味道,抓住了尚未来得及与慕容琅云雨的红霞。红霞被丢进耳房后,只过了不到两个时辰,便毒发身亡。 文公公本欲将锅甩给小程大人,他自己则可以置身事外,但没想到的是,慕容琅竟然用一个死人,就顺藤摸瓜查到了他!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文公公时断时续地说完,身子就像被抽空了一般,无力地从浴桶边滑倒在地上。 慕容琅眉头深锁,这里面还有太多问题需要弄清了。 “是谁飞鸽传书给你的?红霞又是奉谁的命而来?”慕容琅几步上前,揪起文公公的衣领问道。 文公公摇摇头,气若游丝地道:“红霞奉谁的命而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经历过一顿酷刑的吼叫,再加上又说了许多话,他的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他吞了口唾沫,接着对慕容琅说:“而飞鸽传书那人……正是……正是我干爹,周德忠周公公……” 周公公?慕容琅惊怔!竟然是皇上身边最为得宠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周德忠! 可周德忠为何要来害他?慕容琅实在不懂。 他正待要问,只见文公公面如死灰,像是放弃了求生的欲望一样。他大声地痛哭着,口齿含混地道:“娘,求您千万别怪孩儿啊……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慕容琅见文公公已几近昏厥,立刻命人端了碗参汤给他服下,今日他必须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 文公公被士兵接连灌了几大口,精神终于恢复了一些。他抬起眼皮,努力地眨了眨眼睛,试图看清慕容琅,然而眼前却始终模糊一片。 他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就病死了……我在家中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我娘一个人拉扯四个孩子,一家人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后来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娘就把我送到宫里,做了个太监……” “以后,每到逢年过节,我娘就会到宫门口来看我……次数一多,就被周公公瞧见了……他见我娘生得好,性情又和顺,便让她带着我的弟弟妹妹住进了他在宫外的宅子……名义上是看宅子,实际上,就是将我娘当成了他的对食……我娘见终于有了依靠,我在宫里又能得周公公的照应,便让我认他做了干爹。” “但我娘不知道,这样一来,他们……反倒成了干爹胁迫我为他做事的人质……这些年,我为干爹做了不少事……但每次干爹只告诉我要做什么,从来不跟我说背后的缘故……这次也是一样,我实在不知他为何要对你下手啊,慕容将军……” “现在我把干爹供了出来,我们一家只怕都要活不成了……”说道此处,文公公痛楚至极,他大声哭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将他带下去,关进密室,严加看管!”慕容琅命令道。 “是!” …… 梁义正在密室内坐立不安,文公公毛骨悚然的惨叫穿透石门冲进了他的耳中,他听着听着身上不由泛起一股恶寒。 梁义也是军人出身,那些大大小小、花样百出的刑具,他哪样没见过,哪样没给人用过。但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轮到他自己! “哗啦~哗啦~” 他正聚精会神地想着,就听门锁一阵乱响。他扭过头,见两名士兵开门走了进来,对他道:“梁指挥使,将军有请!” “你们,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他忐忑地问道。 “到了您自然就知道了。”士兵不愿与他多说,上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一前一后地将他夹在中间,推搡着让他快走。 梁义出了密室。由于手脚都被带上了沉重的锁链,他每走一步,锁链就响一声。这响声在不见天日的地牢内发出一阵一阵的回音,听上去就像是在为他送行的乐声。 他跟着士兵走进了刑室。刚刚用刑的味道还未散去,极为难闻。但慕容琅就像习以为常一样,悠闲地坐在椅中,慢慢喝着茶。 “果然是一个狠人!”梁义暗道。 他环视四周,见慕容琅对面的刑架下,地面上汪着几滩血水,还丢着几绺肉条。被烧得滚开的浴水冒着热腾腾的白气,将不大的刑室弄得燥热不堪。然而梁义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用想他也知道刚才文公公经历过什么。 虽然梁义是军中的汉子,但他毕竟是个血肉之躯,见到这些也是腿软。不过,他知道在慕容琅面前摆官威一点好处都没有,便上前几步,“噗通”跪倒在地,言辞恳切地对慕容琅道:“逸之,我实在不知你为何事将我抓来至此。我听那位苏姓兄弟说,除夕夜当晚,知州府内有个丫鬟意图对你不轨,但后来不明不白地就死了。我对此事真是毫不知情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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