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因他的突然出现,有夜怀中抱着的花枝全部散落,又被那些挨不到她的触手们争相抢夺,原本柔软舒展的花·瓣都焉巴了不少。 默林细心整理好那把白茶花,用触手小心排列在手掌上向有夜呈去。 有夜本还有发怵,但在看见那向她探来的宽厚手掌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提起裙摆就直接爬了上去,习惯性地坐到对方早就被阳光烤干的干燥手心里。 可一直到她坐稳并压好裙角,默林都没有上升手掌将她托近。 他缓慢地眨了眨那双碧天般的眼,困惑唤她:“父嫂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夜几乎是在瞬间就发现自己会错了意,红着脸就要攀着对方的手指再爬下去,可默林又一下托起手掌,用触手尖端谨慎地探了探她的颈。 “父嫂的心跳好快。” 他自有夜裸·露的肩颈处快速滑过黏糊糊的触手,自然提议道。 “要在我的手上休息会儿么?” “好,好啊。” 她干巴巴地应声。 闻言,无数支触手一齐上涌,交相缠绕着织成半圆形的巨型遮阳伞,搭在刻托神子深色的手掌上方为娇小的人类圣女遮挡着烈阳。 默林垂眼看着掌中乖巧坐着的月色少女,无意识地稍稍回拢了些指尖。 那些蠕动着的触手中,颜色较深的已经开始挣扎着向有夜接近,抓起裙摆就如犯了瘾·症般地啄·吸,贪婪无比地吞·噬着周遭所有的白茶香气。 奇异的满足感与挠人心扉的渴望一同席卷而来,弄得触手们近乎僵直地团团抽紧,舔·舐着散落的花·瓣抽搐不已。 这么小的一团月色,静静坐在他手心时就像是一颗任凭摆弄的珍珠,只要用蚌壳护住,拖进深不见底的池底,就再无人可碰。 ……就像现在这样,默林无意识地抬起另一只人身手掌,作势就要紧紧盖住呈着月色的手心。 可清脆的道谢声很快将他从混沌意识的深渊拉出,他的动作因此顿在原处,无意识于有夜背后涌动着逼近的触手们也瘫软地层层垮掉。 发现清凉阴影的有夜连忙道谢,丝毫不觉背后的风起云涌,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眼帘,抬手用手背凉着微微发烫的脸颊。 都怪她以往爬手心爬习惯了,导致她今天也以为默林是要她上去说话,没想到竟因此闹了乌龙。 但一直这样干坐着也很尴尬,有夜只能拾起一旁的山茶摆弄花·瓣,随口找了个话题:“对了,这么多晶花是哪里来的?” 默林似被烫到般地收手,快速晃动着刚从池中捞出的晶花,高透水晶折射出刺眼阳光,晃得有夜眼睛有些疼。 “这都是我从水牢里捞出来的,是犯罪之人的晶花,所以很脏。” 她不禁抬手遮挡,疑惑发问:“他们也供奉金银盘了吗?” 按照传统来说,只有供奉金银盘的未婚人士才能获得晶花,有夜自觉自己问得没错,可默林却忽然惊讶地连连摇动触手。 “怎么可能!!它们怎么配!” 他沉吟了一会儿,更多触手随之自池底缠着晶花钻出,一股脑儿扔到池边。默林用触手尖拨弄着花朵清点,疑惑不解地卷起更多晶花一起晃动。 “只是…尽管水牢内没有人供奉金银盘,但这花也确实是按照人数份出现的,甚至连既婚者也有份儿。” 他叹了口气:“这还是星辰第一次在千花祭上出纰漏。” 纰漏? 如果没有供奉女神的人有晶花,而她们这些认真供奉的却没有,会不会就是单纯因为女神太忙而弄反了? 诶…等等,要说到星辰女神,她不是之前还去礼拜堂帮忙送过花卉图鉴吗? 那时候她还看见和女神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文森特正在调整复杂至极的大型法阵,因被她撞坏了一角,还隐隐发怒了来着。 那个法阵该不会就和今日的异常有关吧…… 有夜忽然感到莫名的心虚,连忙低头看向池沿边大量熠熠生辉的晶花。 “会、会不会只是单纯弄错了呢?我殿内供奉金银盘的信徒都没有晶花呢。” 默林很快同意了她的观点,无言将那些晶花聚在一起统一碾碎,扫进大袋子内似是准备丢弃。 晶莹剔透的水晶被碾得粉碎,混着未干水珠折射点点碎光,宛若星河。 有夜不禁觉得有些可惜:“为什么要丢掉呢?” “因为很脏。” 默林面无表情地将整个袋子都扔进虚无空间,又开始一刻不停地清扫起喷泉池的周边。他眼内满是清明,坦荡无比地否定水牢内蛆虫的存在价值。 “水牢里的那些蛆虫肮脏龌龊,只配烂在池底,包括今日意外从它们人格上形成的晶花,全都脏透了。” 有夜点点头,她抱起身侧的那束白茶,示意默林将她放下去。 默林乖乖照做,却忍不住用人身手掌的指节轻轻摩·挲了一下有夜的脸颊。 “父嫂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他说不出来这种感觉。 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格挡在他们之间,他分明那般渴望亲近她,渴望到都快管不住自己的触手,每每见面都要费劲无比地维持清醒与克制。可自上次在治疗室碰见有夜时,默林就直觉性地察觉到了彼此间的差距。 他们之间本就拥有无法横越的鸿沟,有体型上的,有外貌上的,也有种族上的…… 但更多的,则是精神上的,灵魂上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限制慢慢形成,阻碍他,限制他,囚困他。 就像方才,默林用了很大毅力才控制住自己没开口向有夜讨要花朵。 他不知道她带着那束白茶是要去做什么,但除了供奉给主神,还能做什么呢? 他缓缓抬起漆黑光亮的触手,垂眼看向尖端黏着的一小片山茶花·瓣,用人身手指轻轻揭下,就那么视若珍宝地捧在掌心。 默林攥紧那枚花·瓣,陷入沉思。 他难以想象先前若非被打断,自己会做出什么,有什么浓郁又深沉的东西已经捕获了他,诱人又美妙地提议他私藏月色。 他盯着清澈又深邃的池水,从中打量着自己的倒影。 粼光闪闪的漂亮水面上,倒映着半人的庞大海怪,既非人又非神,甚至连血液都不是正常的颜色,如此丑陋不堪的怪物也配肖想明月,染指主神的新娘? 大量粗壮触手突兀发狂般地不停拍打着水面,水花因之四溅,弄湿喷泉池四周的地面,染黑浅色的地砖。 默林抿紧唇瓣,打散水面上所有自己的倒影,才小心翼翼地拢着手心内的白茶花·瓣,慢慢沉入池中。 有夜早就离开了,压根没看见默林拾走了白茶花的花·瓣。 她整理着那把花束,从中理出花·苞最大,开得最艳的那朵搁到臂弯最里与其他的区分开来。 看望病人需要一束花,圣子只要一枝,那怎么也得挑枝最漂亮的给他才公平一些。 虽然总感觉送男性花束有些怪怪的,但有夜觉得自己应该没想错,毕竟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也经常收花。 她礼貌敲响门扉,一直等到应声才推门进入。 时隔一日,治疗室内那股焦糊的怪味已散去了不少,只不过麦尔德主教的面色仍然苍白,他正倚在病床上,手持晶花静静望她。 “圣女大人。” 他坦荡地递出手中晶花。 “今早起来就出现在我的窗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能请您替我供到礼拜堂,还给星辰女神么?” 有夜被他弄糊涂了,轻轻反问了一句:“这还能还回去的么?” 许是将她的疑问捕捉成了委婉的拒绝,麦尔德主教有些急了,动作间还牵引到了伤口,他的嗓音也随之颤了颤。 他捏着晶花的花枝,为难地补充:“您知道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教廷,如果您知道这朵晶花的主人是谁,能帮我喊来她么?我想郑重地拒绝她。” 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凝重,显然是已连拒绝的话语都想好了,就等有夜给出答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之前为修道女们出头与圣子营救事件之后,大家似乎就不约而同地将她默认成了什么都知道的万事通,时常明里暗里地向她投来敬仰的目光。 当然,与此同时,也有更多的琐事找上她处理。 可除了前几个周目发生过的事情,其余的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而且这种类似你不要包庇小姐妹的语气算什么啊……麦尔德主教怎么就这么肯定她参与其中呢?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真参与了,这种时候换谁都不会出卖小姐妹的吧。 有夜忽然起了点恶劣的捉弄心思:“他已经在这里了。” 闻言,麦尔德主教连忙向有夜身后看去,可除了一片寂静的走廊和圣女特意留着的大开门扉外,什么也没有。 他感觉自己的心猛跳一下,随之赶紧回移视线,望向圣女手中大把的山茶花,不知该如何言语。 只不过下一刻,圣女就俏皮地弯唇,将他激烈跳动的心率全部无情打散。 “那个人就是你自己呀!” 有夜见对方默默将视线投向她的背后,又一无所获地震惊回移时,终于忍不住说了实话。 “不要担心,是这次的千花祭出了点问题,反倒是不供奉金银盘的信徒会获得晶花。” 她接过那朵晶花,仔细观察了一下又还了回去。 “这朵灰莉真漂亮。” “您认识这朵花么。” 麦尔德主教笑得有些勉强,他承认自己的思绪有片刻脱缰,不该有的绮思不要命地涌出心间,将他淹没地快喘不过气来。 有夜将怀中白茶全部搁置在床头柜,自窗台旁取来花瓶,自然答道。 “因为一直会收到花,所以也就认识的多一些。对了,我给你把晶花也一起插·进花瓶吧。” 她往花瓶里装了些水,再慢慢将白茶花一枝枝地插·进去,摆出漂亮的圆弧状。 “我给你带了些鲜花,能请你把那天发生的事再和我说一遍吗?越详细越好。” 麦尔德主教一边默默看着她插·花,一边暗自攥紧了拳,嗓音沙哑地重复起当日发生的事。 “……圣女大人不用再查了,只当是不幸的意外吧。” 有夜思考了一会儿:“我还是再去现场看一下吧,昨日我去见了那孩子,明明不是他做的,你却在现场看见了他,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很奇怪,就像是故意要借他的口道出那孩童一般。 麦尔德主教微愣:“那究竟会是谁,狠心到要嫁祸给一个孩童?” “我再去查查。” 有夜拿起一旁预留给圣子的白茶花,起身告别欲走。 可麦尔德主教却眼神闪烁地喊住了她:“圣女大人,那枝花…怎么不插·进花瓶呢?” 他早就意识到这些装饰在花瓶内的白茶不过是圣女探病用的慰问品,没有半分旁的意思……可那枝特意挑出来的显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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