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枝我答应要给别人了。” 有夜抱歉地笑笑,连忙将最后一只白茶背到身后藏起,眼神飘忽地解释。 “那个,来的路上发生了点意外,今天的花确实有些不太好看了…我下次再给你带别的花!你就放心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她说完就护着花像兔子一般逃跑了。 可奇怪的是,接下来她碰见的所有人几乎都用异常渴望的眼神望着她手中的白茶,吓得有夜抱紧怀中唯剩的一朵花,一路上尽力避开人流,好不容易才在沦为废墟的礼拜堂前碰见正与教廷骑士们交流的圣子。 圣子也在查这件事,只不过交给他的任务,是查出这件事是否带有蓄意破坏礼拜堂的成分,毕竟仅仅一锅糖浆可不会直接造成整座礼拜堂的损毁。 他手指翻飞的动作很快,有夜离得又远,根本辨识不出他正在打什么手语。不过她能肯定那堆骑士里头,带着头盔穿着全铠的那个一定是克劳狄乌,毕竟大夏天全副武装实在太显眼了。 她本想等到他们说完再上前的,可恰巧路过的修道女却目光炯炯地兴奋望向她手里的花,眼看就要过来讨要,有夜只能快步向前,连忙向圣子递出手中的白茶。 “快点拿走!再不接走你的白茶就要被抢走啦!” 作者有话说: 一章伤好几个人的心,不愧是你啊,小月亮。(啧啧啧
第109章 神谕 空气似乎都在那一刹那凝固,后又莫名快速升温,带有灼热火星的视线从四面八方向她射来。 圣子卢米埃尔似乎没有料到有夜会在此时出现,他微微愣了一下才笑着伸手,预备接过有夜手中的白茶。 可本该触手可及的烂漫花朵却忽然被人截住,一下远离他探出的手掌。 一名全铠骑士忽然挡在他的面前,并直接推开向他递出花朵的圣女。 有夜也呆住了,她被克劳狄乌毫无缘由地猛推了一下肩膀,不由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克劳狄乌的嗓音又沉又哑,因裹着好不容易才抑住的怒火,尾音颤得几乎全部散在严密铠甲之中。 “您是故意的吗?!” 他很难不把这件事往坏的方面解释,他就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今早还与他约定终生的少女向别人送出同样的花朵。 克劳狄乌的手掌不自觉地搭在剑柄之上,一寸寸地握紧,焦灼等待有夜给出合理的解释。她不可能认不出他,却还是当着他的面,执意向他人送出那朵白茶。 “请回答我!” 有夜被他这幅暴跳如雷的样子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周遭的其余骑士在克劳狄乌握紧剑柄之时就已经很有眼力见地隔开他们三人,还异常警戒地监视着周围,生怕再出点儿什么岔子。 可有夜还是不理解。她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质问? “你不是有花了么?” 如惊雷一般的暴怒瞬间支配克劳狄乌的意志,可残存的理智又艰难拉扯他,让浑身僵硬的骑士杵在原地,许久都没再出声。 他确实收到了来自圣女大人赠予的白茶花。 现在想来,那对圣女大人来说,或许不过只是一枝花罢了。 只是对他来说,那绝非仅仅只是一枝花。 正因为给了希望,被当面踩碎念想时才如此痛苦。这甚至连背叛都算不上,没从对方口中亲自说出的情感只能算作是他的一厢情愿,是空虚至极的不敬妄想…… 没人能看见他此刻的表情,所有的阴翳与狠戾都被裹在严密头盔之下,藏在全铠之后,就连溢满铠甲内的花香也被无尽的苍凉所掩盖,再无一丝清香。 被他别在胸前的白茶闷在燥热的胸甲内,也开始十分应景地掉落花·瓣,宛若他层层坠落的一颗心。 “您确实…也给了我一枝花。” 他将剑柄握得死紧,闷声道。 闻言,周遭原本还拦着克劳狄乌上前的骑士们纷纷面露惊讶之色,狐疑的视线在克劳狄乌与卢米埃尔的身上巡了又巡,最后定着在有夜身上。 如若他人的揣测目光能化作实质,那当下这条线必定错综复杂地绕着在场的所有人。 就连后方的卢米埃尔听见克劳狄乌这么说时,唇边笑容也凝滞了一瞬。 他上前拍拍克劳狄乌的肩,十指翻飞划出手语为仍搞不清的状况的有夜解围。 “这枝花是我昨日就拜托圣女带来的……” 他的指尖顿了顿,随后速度更快更简练地划出下半句。 “是作为今日仪式的必需品。” 圣子圣女确实需要佩戴晶花参与今日圣殿的剪花仪式,在送不出中意糖的情况下,改佩鲜花也很正常。 只是圣子卢米埃尔现在讨要的可是圣女殿中的白茶,那是她本人的象征物,各中含义…在场的骑士们根本不相信卢米埃尔无从知晓。更何况往年的千花祭,圣子可都是雷打不动地配香水草,今年临近圣女卸任,忽然转性任谁都会怀疑。 骑士们面面相觑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反倒是本还沉默的克劳狄乌捏着拳哑声接受了这个解释。 卢米埃尔眯起带有些许金属质感的银瞳,接过有夜手中的花自然拢着散开的花·瓣,凑近到鼻尖轻嗅后,笑着同有夜道谢。 “感谢圣女为我折花,今日的剪花仪式,我将戴着这朵白茶出席。” 他抚·弄白茶的动作在千花祭这个特殊的背景下,已然可以算作是示威性的暗示了。 但许是阳光下,金发圣子垂眼嗅花的模样太过精致,那双漂亮又罕见的银眼在抬起的瞬间就压下了在场众人的疑问,圣子透亮烂漫的容颜过于清澈,竟令人无法指责分毫。 没有人能怀疑那般空灵飘渺的眼瞳别有用心,他静静看过来时,透彻视线就像是弥漫着晨雾的森林,近乎强·制地平缓一切激昂情绪,抚平任何跳跃浮躁的感觉。 有夜尴尬地应了一声。 她有些局促地垂下眼,避开卢米埃尔的视线。 其实在所有人都盯着她看的时候,有夜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可这份怪异的感觉又很快被卢米埃尔掩盖,她不过才捉了个尾巴,就被那东西溜走了。 有夜知道千花祭是不能乱收乱送晶花的,甚至还主动利用了这点去推动角色个人线进度。可难道在这个时间段里,连送鲜花也是有学问的么? 可没道理啊,如果是鲜花有问题的话,前面她拿了那么大一束去看望麦尔德主教,对方怎么就没什么反应?难道送花还得看人?但同样都是满好感,要出问题早该出了吧? 她越想越想不通,又看大家因事情解释清楚而四处散开,不由得也干脆偷懒地将其抛之脑后,提着裙摆踏进被烧得漆黑的礼拜堂废墟探看。 整间礼拜堂都已经烧得只剩燃成焦炭的外框架了,为防止框架二次坍塌伤到信徒,修士们已在周围用木板临时加固了唯剩的承重柱。 正中的三座神像也被黑烟熏得黑乎乎的,早就被拉走清洗,只留下因受神灵眷顾而没被火舌吞噬的三座大理石底座。 都不用她询问哪里是厨房的位置,就能从带有焦香的浓稠甜味判断出事发地点。有夜走过去,可她的裙摆只不过轻轻划过一旁竖着的木片,就立刻沾上黏糊糊的未干糖浆。 这很奇怪,已经一整天过去了,昨夜温度低到足够糖浆凝结了,这些糖浆竟然还没有结块。 或许是今天白日的温度太高了,夜里凝结的糖浆又再次融化了? 她观察了许久都得不到答案,刚要离开看看别处就被突如其来的反光闪了一下眼睛。 有什么东西藏在下面! 有夜弯腰想要去扒拉开那截木片,却被锃亮的手甲阻拦。 “我来吧,圣女大人。” 全铠骑士轻而易举地扯开断裂的木片,往旁一扔:“是被烧毁的长椅。” 他用脚碾了碾地面哪些粘稠的液体,拨开散乱的石块,终于在压歪的铁锅下方找到一面破碎的手镜。 “您是在找这个吗?” 有夜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克劳狄乌还会在此时过来帮助她,而且还……该怎么形容呢,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小时候拒绝用药和家主猛吵了一架,冷战时对方率先端着晚餐过来同她无声和好一样。 “谢谢你!” 她受宠若惊地道谢,刚想要接过那面镜子查看,就被内里残留的魔素震到,划破指腹,摔落手镜。 本就开裂的手镜更是碎得四分五裂,骑士们被声响惊动,纷纷回首警戒,有夜只好连连摆手道歉,压根儿没注意自己的血落在镜片上面,就像掉进了异空间一般,快速漏进反射天空景象的镜面,不一会儿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卢米埃尔很快为她治好伤口,盯着地面破碎的手镜慢慢划出严肃无比的手语。 “这面镜子是你的吗?” 有夜摇摇头:“不是我的,但我先前被它内里的残留魔素震到了,一定有问题。” 卢米埃尔屈膝仔细用魔素探查了一番破碎的手镜,有些遗憾地冲有夜打出否定的手语。 “只是主教们制作糖块儿时的辅助魔法附着在上面了而已。” “这样啊。” 有夜摸了摸自己原先被划破的指腹,刚往旁边走了两步就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地猛回身。 “是什么辅助魔法?” 卢米埃尔:“有很多种,我只知道主教们经常会使用快速升温,和浓缩去涩的辅助魔法来节省时间。” 都是很普通的辅助魔法,根本无法解释麦尔德主角当时看见的奇怪映像。 更何况如果是这两项辅助魔法惹得祸,铁锅早就该被烧穿了。 有夜又陷入了迷惘,她本就不适合这种解谜探案,只能着急地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现场转来转去。 但也因为她这样漫无目的地快速走动,有夜在不经意间又找出了两面镜子。有装饰在礼拜堂的装饰挂镜,也有放置在后方休息室用以给修士们确认仪表的全身镜。 无一例外,那些镜子上都沾了些残留魔素。 这就很奇怪了,后两面镜子根本就不在厨房,又该如何沾染上魔法释放后的魔素呢? 卢米埃尔显然也与她注意到了同样的问题,他与有夜对视一眼,便即刻命令骑士们将现场散落的镜子全部收集起来带走,并搜寻可能存在的更多镜子。 只是这现场实在太乱,骑士们人手有限,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 卢米埃尔只得先领着有夜走出废墟,靠在一旁樟树的树荫下,于掌心用元素魔法盈出清水,弯腰为她清洗先前弄脏的裙摆。 “我自己来!!” 有夜被卢米埃尔过于自然的半跪动作惊到,连忙去抢夺自己的裙摆,可不过才被屈膝半跪的圣子抬首望了一眼,她就感觉自己失去了拒绝对方的气力。 那微微下弯的眼尾与清澄的眼神也太无辜了,对着这样一双眼,她真得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有夜竟还产生了就算卢米埃尔现在要她把月神神格过继给他,自己也会轻易同意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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