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午后的乌龙,现下这条裙子是晚宴前费诺亲自替她绑的系带,严丝合缝的束腰紧得她可都快窒息了! 原本有夜还含着满腔怒火,打算于约克侯爵离开后质问费诺这样做的意图,可知晓事情原委后,她却羞耻地连谢谢也说不出,只能沉默地赶紧逃回客房。 据说她当时近乎半·裸,从不平整的布料空隙中几乎能窥看她整个背部。所以突然出现的安吉才爆发出嘲笑,而费诺也和着演技迅速帮着做了处置。 可这些其实是可以避免的,毕竟在她登场亮相前,塞浦思还特意拐弯抹角地提了一句“建议不要挽发”。 他分明是发现她背后的系带与内衬分离才那样说的,可有夜当时却只认为他是在揶揄自己,完全没有想到这方面去。 所以这件事她还真没资格生气,只能自己咽下。 但费诺掐她的那一下,她可不能咽…因为那下真的很疼。 有夜自那之后便再没和费诺说过一句话,就连绑系带时也倔强地没吭一声。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刻意的冷淡,不过无奈摇首,便将她扔给塞浦思,主动去和那些宾客们寒暄交谈了。 “……不行不行,我家那个废物可做不到。” 这边有夜坐在高台上,尽心扮演着“因为被绑架,所以哪怕坐着也很煎熬”的圣女。那边距离高台最近的圆桌旁传来了不少阿谀奉承的声音,约克侯爵被围在中间,颇为得意地拨·弄着自己的胡须,挺胸道。 “我家那废物虽然眼界窄,不听话,但怎么也是在教廷有一定地位的。现在不懂事一定是还没尝过欢‘愉的滋味…” 约克侯爵忽地晃起脑袋,用手中酒杯指了指一旁的矮个贵族,语气既猥琐又恶心。 “等千花祭访亲时拖去你那儿试试,怎么也会向着我们的。” “哈哈哈,侯爵大人说的是,毛头小子懂什么…等来了我这儿,可就知道外面的好了。” 矮个贵族连忙接话,他是帝国西部暗·娼·馆的幕后老板,与约克一丘之貉。 他笑着将浑浊双眼蓦然探向高台上的有夜。 “不过既然您的侄子不听话,那这圣女又是怎么弄来的?” “这还得谢谢近来入伙经营肉场的新人,他的妹妹也在教廷,一封信过去,小妹妹再悄悄替换一下仪式用的圣水…不就成了!” 约克拍拍鼓鼓的肚皮,一把放下手中酒杯。 “所以我才说我家那个是废物,永远只会写信给母亲说我的不是,想用母亲来压我!” “哎呀,侯爵大人别动怒,你家侄子只是自小被送去教廷,还没开窍罢了。等千花祭时带来我这儿,我让玛丽安努好好招待他…他自会懂得。” “倒是便宜了那小子。” 两人大笑着又用令有夜毛骨悚然的眼神扫视了她一番,嘴里毫不客气地评价着她的外貌。 有夜越听越气,脸上的表情也逐渐趋于真实,她偏开头忍耐地闭上眼。 可那二人口中的污言秽语却越发过分起来,虽然有些她听不懂,但也直觉性地听出了侮辱。 就在她忍不住要起身时,本在别处寒暄的费诺忽然出现,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回了座位。 有夜抬眼就见费诺冲她幅度极小地摇头,随后便朝那两人走去。 约克侯爵看见费诺出现,立刻十分狗腿地弓起腰,与一旁的矮个贵族一起围了上去。 经过午后的拜访,他已确定了血族亲王是同他们一条战线的,自是不会再站到他的对立面,也依言召集了所有开发西部的同志们一同出席此次晚宴,当真是给足了费诺面子。 可预想之中的寒暄没有到来,约克侯爵只感觉一道黑影骤然一闪,身旁的矮个贵族就应声倒地。 血族亲王用手杖击倒对方,并用靴尖无情踩踏上他的颈动脉,隐隐发怒的血色瞳仁冰冷无比。 “我的洋娃娃还轮不到你品头论足。” 似乎是为了出席晚宴,此刻费诺又披上初见时那件立领披风,自有夜的角度只能看见立领遮不住的妖冶眉眼,微微眯起的竖瞳似正定夺着脚下人类的生死。 而锃亮的长靴则无情地持续加力,本就因着手杖撞击而流起鼻血的矮个贵族因着血液循环被截断的狼狈而涨红了脸,青筋齐齐暴起,只能扭动着求饶。 “亲王阁下,只是无关紧要的玩笑话罢了,嘿嘿您看,只是,只是您的洋娃娃太漂亮了,我们忍不住才…” “倒是和牲畜没有区别,低贱的食物管不住嘴就缝起来就好,管不住的器官不如割掉。” 费诺截断约克侯爵的话语,踢开脚下不停哀嚎的矮个贵族,用手杖锤击地面,发出重重闷响,冷哼道。 “就像你们对家畜做的一样。” “你…!!” 约克侯爵被一下堵得说不话来,难以置信地频频跺脚。 他怎么也想不到方才还与大家相谈甚欢的血族亲王,会因为一句玩笑话而让他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 而有夜见在场的贵族们开始自发地围拢而来,个个面上皆是指责之色,只得连忙起身,试图弄点动静出来吸引众人注意。 可她却被第二次按回了座位,塞浦思按住她的肩头,笑着告知道。 “宾客已全部到齐。” 人到齐了,也就意味着行动即将开始,所以费诺才懒得演戏了么。 有夜攥紧膝上的布料,有些紧张地望向大门,轻声问道。 “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圣女大人又能做什么呢?” 塞浦思嘲讽地撩起有夜的的裙摆,屈膝替她解开充当布景的脚镣。 “就算我替您解了这个,您又能做些什么呢?” “……” 有夜语塞。 她的确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好没用… 现实世界的她已经是个没用的累赘了,求生欲让她不得不讨好依附他人,可那些好不容易求来的虚假情感也只能勉强让她苟延残喘,那里还有闲情去考虑什么自我价值。 可为什么连游戏也是这样? 她就连玩游戏,也只能靠依附他人而生么。 有夜垂首,沉默地抿了抿唇,颤动的眼睫犹如挥翅飞舞的白蝶。 塞浦思见有夜有些沮丧地垂下颈项,不由得轻叹一声,低低问询:“您的教典呢?” 教典? 有夜摇摇头,没有言语。 说起来教廷内的修士们的确都是人手一本教典的,可她的那本却是从未见过。 “没有教典的信仰法师脆弱地就像一张纸。” 塞浦思漫不经心地绷紧手上的白手套,缓缓道。 “我听闻圣女就任时会继承一本主神亲自谱写的教典,为何不带在身边,是郑重地保存起来了么?” 应该?反正她从没见过。 有夜疑惑地刚要开口,就听宴会厅内一阵混乱,众人的惊呼不绝于耳。 她也应声抬头,却见到一张熟悉的脸配着滑稽的大背头。 有夜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走在最前头的林克紧张地几乎同手同脚,将头发全数向后梳起的硬汉造型和她本人的气质十分不搭,身上宽松的教袍也为了能更好地融入晚宴而换成橘色西装,只是那亮眼的橘色在宴会厅内显得尤为亮眼,无形中放大她的紧张与拘束。 后方蒙着黑布的巨大牢笼被侍从打扮的修士们缓缓推入宴会厅,咯吱咯吱的声响盖过众人窃窃私语般的打量。 “尊敬的亲王阁下,请原谅我等的不请自来。” 林克的声线发着颤,又频频转着眼珠四处搜寻着什么,不停探头探脑地的动作令她看上去更可疑了。 最简单粗暴的潜入方法,自是带着礼物一同前来庆生。 这是一早就商量好的,她和费诺演戏吸引那些贵族心无旁贷地前来赴宴,阿诺德负责带人潜伏包围这座府邸,而林克则负责带人伪装身份混入晚宴,等宾客来齐后就来个里外夹击,一网打尽。 有夜扫了一圈林克带来的那些人,毫不意外地没有发现任何一张熟面孔。 只有最角落的青年看上去颇为眼熟,可惜她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的了。 “这是哪来的街头艺人?” 一旁摇扇的贵妇人讥讽地看向林克,颇为不屑地高声笑了起来。 “若是有助兴的表演,就不要卖关子了。” 有了她的起头,原先还因费诺忽然的责难而闹不愉快的宾客们立即跟上,嘲讽的笑声不绝于耳,似乎是将林克当做了什么可笑的小丑。 尽管那些人的本意不过是借林克盖过先前的小插曲,但此刻对着林克的嘲笑还是令有夜十分不愉快,她忍无可忍地起身,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容自牢笼后方走出。 “亲王阁下,我们带来了罕见的独角兽献于您。” 黑布被一把拽开,露出铁笼内蜷缩躺在正中的纯白独角兽,他额间的魔法角闪烁着七彩琉璃光,瞬间照亮室内。 比起铁笼中佯装虚弱,一直担忧望来的塞西尔,有夜倒是更惊于现下正折叠着黑布,对独角兽做着介绍的人物。 但却有人比她更惊讶,直接高声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维克多!” 约克侯爵挤开众人,一手揪着自己的胡须,一手重重拍向维克多的背。 “好小子!现在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高声笑着,拽住抿着唇角维克多就走向费诺,朗声介绍。 “阁下,这是我的侄子维克多,大哥死后就被他祖母扔去了教廷历练,现下也能算做是一步好棋。” 维克多回头望了一眼高台上站着的有夜。 这般远的距离,按理说有夜应是不可能看清他的神情的,可不知为何,她却从那回望而来的眼神中读出了几分求助的味道。 维克多俯身行礼,垂首一字一句地问道。 “阁下贵安。我此番特意前来主要还是好奇,究竟是谁抢在我动手前替换了圣水,原本此次的功劳应是全算在我们约克家族头上的,可竟有不识趣的人横插一脚…” 他抬首快速扫了一圈四周,确认好窗外均有微妙的闪光后便继续道。 “若是您的安排,我并无怨言,只是还请您告知一声,好让我今后潜伏在教廷里也算有个照应…” “什么?!你原本也打算动手的吗?你不是还写信给母亲痛骂我?!” 约克吃惊地摸上肚皮,揪着胡子懊悔地嘟囔。 “早知道就不去请新来的帮忙了,白欠了一个人情。哦,经营肉场的子爵有个妹妹也在教廷,好像是叫……” “圣女大人!!” 林克忽地惊叫起来,吓得有夜一下收回投向维克多的视线。 那声惊叫穿透力极强,令众人觉得一定有什么要紧事情才会令她如此。 可下一秒,她却苍白着脸,嗓音干涩地弯唇夸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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