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祁雪的衣柜瞧了瞧,脸上满是困惑。 近期的相处中,她越来越觉得看不透祁雪。 祁雪本人的性格应该很好了解,率真,馋嘴,有点儿狡猾,还有点儿小懒。到了教室,转而变得文静拘谨。 两面派很多,不少她一个。可是生活方面,她在有心人眼里,就会显得异常神秘。 祁雪最大的开销是伙食费,几乎不买衣服、化妆品之类。她衣柜里有四件Dodo的衣服和其他不少名牌,但她最常穿的是一件没有牌子的绿色短袖T恤。 她有一瓶高档防晒霜,一瓶玫瑰精油,衣服名牌墨镜,藏在柜子最深处,甚至可能包括她自己没人知道它们的存在。 而她选择用一块钱两个的促销香皂洗澡。 这似乎不是节俭的问题,而是…… 穷惯了?不,祁雪不是个抠门的人。 那就是习惯了。人家喜欢用大众的东西,有什么办法? 关键是,这些“奢侈品”,都是祁母硬塞给她的。 顾夕烟曾亲眼见过祁母好似一个推销员把一堆名牌往祁雪手里塞,后者焦头烂额地抗议:“为什么不带吃的?” 可祁母本人,也不过是个个头矮小的普通中年妇女,性子随和,穿着低调,顶着一张与祁雪有五分相似的娃娃脸。 恐怕以往对祁雪的看法都是误解。顾夕烟摇摇头,合上房门,疑问有增无减。 那个人,又是怎么和祁雪认识的呢? 同桌凌夏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听课。 祁雪给空调吹得昏昏欲睡,随手拉开窗户,热浪袭来,呃,头更晕了。 咦,怎么有白烟?呸呸,一股硝烟味,好呛! 火警大响,祁雪立时清醒了,满教室的学生激动地离开座位,抛下唾沫横飞的老教授——消防演习,来得还真快啊。 眼见一干同学装模作样把腰弯下一点,随手扯了两张面巾纸捂脸、兴冲冲奔下楼梯,祁雪用矿泉水濡湿了面巾纸,正要跟上,只听吧嗒一声,一架竹梯架到了窗台上。 一个穿着制服、戴着消防面具的消防官兵(这打扮真像恐怖分子)噌噌几下爬了上来,跳进教室,发现只剩祁雪一人还在窗边,看了看她,又向窗户偏了偏头。 ——这意思是让她爬梯子下去? 只有两层楼、两层楼而已,祁雪给自己打气,义无反顾地爬上窗台。 OMG,这梯子下面没人扶着,似乎没多少分量,风一吹簌簌响,哪个有胆上去啊!!? 消防员走过来,伸出一对戴着橙色手套的手稳稳扶住梯子上沿。 这下没的抱怨了,祁雪一闭眼上了梯子。 大约爬到了中间一段,白烟彻底封锁了视线,看不到地面,她心里害怕,爬梯子的速度减缓了不少。 过了一分钟,估计是不耐烦了,不远处正在喷水浇花的救火车上又下来一名消防员,爬上梯子,把离底面只有几步、犹豫着哪只脚先下的祁雪直接抱了下来。 丢人,忒丢人了!一瞬间祁雪全身血液倒涌上脑袋。 消防员把祁雪放到地上,忽然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极快地塞进她手里。 脑子处于空白状态的祁雪感觉手上多了样冰凉的物事,还没开口,消防员的身影已经没入了浓烟。 她郁闷了,那人是谁?戴着面具,她咋认识?不会是有垃圾“请”她帮忙顺手丢掉吧? 她把手俱到眼前晃了晃,丫的,烟太浓了,只能勉强看清一抹狭长的蓝色。不管了,她随手往兜里一揣,回去再看。 刚一抬脚,她囧了——这□□质量一流,现在她伸手不见五指,咋出去哇? 悲催的她朝着一个方向猛冲,稀里糊涂地到了宿舍楼下。呃,反正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回寝室睡一觉算了。 “祁雪,你怎么回来啦?”正在梳头的顾夕烟很吃惊地看向她。 “消防演习,全是烟,找不到人啦。”祁雪如实道。 顾夕烟的目光落向她衣兜上露出的一截天蓝色。祁雪从兜里掏出那支蓝色的钢笔,端详一阵,整个人都傻了。 整支笔的外壳大约是彩色合成玻璃一类的材料,呈本透明的蓝色。这蓝色极纯极鲜明,宛如藏区天空的天蓝,又如未经污染的海蓝,鲜亮得好似能放出光来,与寻常塑料的那种淡蓝截然不同。 笔的造型分外奇特,笔盖呈钩状,钩子外沿类似齿轮有三个长筒状突起,整个笔盖看上去宛似抽象化的飞鸟羽翼。 至于盛装墨水的部位,又不知经过了怎样的改造,纯蓝的墨水整个淹没了后半截笔身,转动钢笔,能看见墨水在翻涌,却一滴也粘不上外壳。 笔盖内侧有一行烫金的字母:reggae “reggae,”顾夕烟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支笔,“雷鬼。” “雷鬼……”祁雪梦呓一般喃喃,“雷鬼……” 顾夕烟深深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地什么也没问,坐在丁旨善床上继续梳头。 作者有话要说: 钢笔的造型是仿照信仰之光写的,可惜,现在信仰之光改版了,图鉴也变了,想找个图片出来给大家看也不行啦。。。
第69章 千千结,妙手孰堪解连环 田园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出来走动是在春天。 她把鸭舌帽的帽檐向下压了压,大热天的,街上还这么多人,浓烈的香水味激得她连打两个喷嚏。 行人太多,轮椅的一个轮子不得不轧在盲道上,有些颠簸。又前进了一小段,田园搁在膝上的矿泉水瓶滚落到马路上,半满的水明晃晃地反映着日光。 轮椅停下了。一直帮她推轮椅的葵野匆匆跑去拾回了水瓶。田园侧过头,看着他微笑着向她走来,背景是形形色色碌碌匆匆的人流。 她也绽开一个笑容,,感激地朝他点头,打了一句手语:“回去吧。” 于是轮椅缓缓掉头,往一所聋哑人学校驶去。 葵野一直以为田园是学校里最不幸的一个女孩。 天生双腿残疾兼哑巴,据说是校长有天夜里在天桥上捡回来的。 反观葵野自己,父母经常来学校看他,身体健康,仅仅是说不了话而已。 来到这所学校的那天,葵野十一岁。那时田园九岁,瘦瘦弱弱地坐在轮椅上,像棵营养不良的豆芽菜。 之后的几年里,他像长兄一般照顾着田园。 田园表面柔弱,内心却十分坚强,葵野几乎没有见她掉过泪。 奇迹无限公司举办过不少慈善活动,其中包括把两百四十部虚拟舱和一个内测号名额赠送给了他们学校。 那个名额,给了田园。 全息网游真是样迷人的东西,在《奇迹》里,他们能说能笑,能跑能跳,健全如所有的普通人。其中的一切都那样美满,除了…… 除了那个网名叫曾经的人。 一想到他,葵野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无论他与田园之间谁对谁错,他不应该这么武断地同她决裂,不应该……伤她的心。 只是游戏里的老婆跟兄弟跑了,何至于闹到删号的地步?简直是个懦夫,让他算账都找不到目标。 葵野的小名叫飞飞。这个小名,是田园给他起的。 曾经的大号是宝宝没长牙,那个因为出卖龙战臭名昭著的前龙战副族长。 之所以出卖家族,不外乎一个字,钱。 那个时候他要出国读研,急需筹钱——一贯好强的他,哪开得了口向别人借这笔巨款?卖了他,不够,那就……卖了整个家族吧。 事发后,不少兄弟拒绝相信是他所为,甚至在这个指纹锁虹膜认证泛滥的年代提出了盗号这等荒谬的脱罪理由。 这一切,换了小号冷眼旁观的曾经,看了个清楚。 他触动感动,却未冲动。 在没有牵扯到输赢问题时,他冷静得连他自己都发指。 曾经曾经最信赖的兄弟就是阑珊。阑珊为人率真,还喜欢开着小号自发给自己最爱吃的汤圆牌子到处打广告。同时他清楚什么当说,曾经是没牙的事,他一个字也不曾吐露出去。 曾经生平最讨厌的女人,就是祥域的族长夫人,神秘瓜。 神秘不愧是钉子的老婆,精明强干,两人一主内一主外,简直是天作之合。 可惜,有人天生就是冤家,如神秘与曾经。 两人没见过几面,互相之间的厌憎却好似与生俱来,山高海深,不容忽视。所以凡是对方出席的场合,另一人定然回避,或者彼此当成透明人。 意外同田园翻脸后,阑珊曾找过曾经为田园辩白,表示他们与以后间的瓜葛田园一无所知,当日完全是无心之失。至于家族的问题,人家和祥域族长夫人现实里认识,还情同姐妹,你有啥可说的? 曾经本来无意同田园绝交,事后也颇为追悔,准备过两天调整好情绪就找她和好。冷不丁听说是神秘把田园拉去了祥域,他的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 神秘同田园才认识多久啊?他跟田园认识足有一年多——尽管不算特别要好,但假如没有神秘横插一杠子,田园进他家族绝对是铁板钉钉的事。 加上以后和阑珊的事,曾经只觉无比的挫败与愠怒,交际上,他好像注定要输给长袖善舞的神秘,彻头彻尾。 最终,他选择了逃避。 重逢如此意外,甚至叫他来不及回避。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一眼就认出了曾教他切齿痛恨的那个人的背影。 都市女郎打扮的神秘推着一辆轮椅款款前行,轮椅中坐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孩。神秘不时叨叨两句,女孩默默侧耳听着,偶尔微笑着点头,安静而乖巧。 曾经本想绕道,但一种莫名的情绪敦促他向两人走去。 神秘几乎是立刻发现了他。 神秘不及游戏里那么美艳,穿着绯红的上衣与黑色的短裙,脸上化了淡妆,显得眼睛格外的大,肤色病态的白。 她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寡淡下去,眼珠转动间似乎带出了一抹讥诮。 曾经也没有游戏里那般意气风发,穿着绛红色的T恤,冷冷地回望她。 ——真是讽刺,他们居然喜欢同一种颜色。 田园察觉到了什么,侧过头来——于是曾经看到了她的正脸。 她没有修改外貌,模样与游戏里一般无二。但是曾经从未想过,她的神情能如许安详。 印象中,她是那样一个开朗率真的女孩,肆意谈笑,自由随性,不拘如风。 曾经喜欢率真的人,可以轻易看穿他们的心思,而且一旦交上朋友,绝对不会背地里捅刀子。 因而他十分记恨阑珊,他们曾那么要好,阑珊却最终背叛了他。 一直以来,曾经也没有原谅过田园——也许索性是忘了有关她的这码账吧,毕竟他们不是非常要好,只在想起阑珊时偶尔会附带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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