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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们都很冷静地回了房间，独自一人。 夏漾清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此刻,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而整颗心也是空荡荡的。 真的，这一路上,从未感到如此艰难过。 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他抬起半垂下的脑袋，看了眼来电显示的人。 “喂。” 听声音,对面的人应该是在外面：“你们到基地没？” “到了,刚到。” “出来不？” 夏漾清问：“去哪？” “出来吃个宵夜呗,你问问李言和言天霖来不来,就火锅？” “行。” 挂断电话后,夏漾清挨个给他们两个发了信息。 这是季桦主动要求见面的，而且,他们几个也确实挺久没聚了。 现在比赛打完了，出去吃个宵夜,醉一场，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所以,十分钟后，李言和言天霖坐上了夏漾清的车,三个人一起去那家火锅店找季桦去了。 见面后，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问季桦现在生活怎么样，而季桦也没太多地提起他们今天的比赛，只是说了很多次的“可惜了”。 四个人就坐在那个不算大的桌子那里，夏漾清因为要开车所以滴酒未沾，而剩下的三个人手边的酒杯就没空过。 这顿饭吃了很久，直到深夜。到最后的时候，言天霖已经完全醉了，季桦红了半边脸，正傻笑着调侃李言的那副鬼样子。 李言是去了卫生间回来的，他整个人像是要瘫软一样，一屁股刚落座，季桦就笑他：“你看你那个熊样，一喝酒就跑厕所，这次又吐了多少？” 李言不算醉，只是实在喝不下了，明明难受得很但又死要面子：“我才没吐！我就上厕所不行啊？” 季桦早就习惯了李言这个模样，转头就对夏漾清说：“你看他，嘴硬死了！”他说完后就对着眼前这个完全清醒的人说，“别开车了呗，喝点？” “不喝了，不然明天还要来取车，麻烦。” 季桦也不勉强他，双眼有些睁不开的感觉，随意问道：“放假了打算干什么？” 放假这两个字格外刺耳。 李言听到这话就叫唤了一句：“啊，放假了，怎么这么早就放假了……”他瘪着嘴，用手撑着脑袋，声音很闷，“四强都没进去，哎呦，苍天啊。” 季桦懒得回应他，斜眼看了一下后就重新看向了夏漾清。 夏漾清没吃多少东西，本就是出来陪他们，一起聚一下的。他就坐在季桦的旁边，低声说了句：“还不知道。” “不和你女朋友去哪里玩玩啊？” “她还得比赛呢，等她打完之后再看看。” 季桦盯着他，忽然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这突然的关心让夏漾清一时摸不着头脑。 “输比赛难受是正常的，但我怎么觉得你心情这么差？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啊，是不是打得有问题，还是队内出什么问题了？” 季桦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可以很好地察觉到队内其他人的情绪变化，也会主动开口问，想要帮着解决，哪怕只能帮上一点也是好的。 缓缓，“有点难。” 夏漾清没有看季桦，只是目光下落，低声说着：“不知道该怎么赢，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我不太会说话，也不会和他们沟通什么，就是，感觉这个团队的状态不对劲，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季桦懂了。 他知道，他已经尽力去做了。 他搭上了那个肩膀，试图为他扫去些正在压迫着他的东西。 “你啊，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季桦说，“以前输了比赛的时候，你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事情，但却会自己一个人打一晚上的游戏。用那些在赛场上输掉的英雄赢很多场排位，就觉得输比赛是自己的问题。” 夏漾清没有动作，只是听季桦说着，现在的他们，就和从前一起奋斗过的时候一样。 “我知道你想让团队好，但是，就单方面的努力是不够的。”季桦脑中的想法闪过，用了个比喻，“就像谈恋爱一样，有来有回，心意相通才对，一个人喜欢是没用的。团队相处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不能只是一个人想去改变，得双方都努力做出改变才行。” 季桦随后指了下李言，说道：“就像他那英雄池一样，教练说他的时候他都听进去了，也做出行动了。你明白我的意思没？就是如果他们不改变，不真正明白，你说再多，做再多都是没用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夏漾清点头，开口道：“我懂。可能他们就是压力太大了，感觉他们放不开，越打越自闭。” 季桦的手还没放下，反而更紧地揽着他：“谁没被骂过啊，我那时候被骂的都不敢让我家里人看微博。你们不也是吗，谁被骂的少了？说来说去，还是他们自己承受能力不行，我们那时候也没用别人开导啊，生哥还整什么心理医生，都多余了。” 他忽然叹了口气：“现在，纯粹的选手真的是越来越少了。可能，环境也变了。” 这个并不长的对话下来，夏漾清感觉自己轻松多了。 他真的在尽力交流了，这几天在赛场上说的话比以前在半个月的时间内说的都多。而场下的沟通，宽慰，他也主动过不止一次。 很多时候，明明他自己都没完全调整好，却还要在团队中充当个不熟练的老大哥的角色，真的，挺累的。 回去的路上，言天霖倒在后座那里，已经进入到梦乡了。 在车刚停在红绿灯前方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李言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沉重：“诶，我，可能这次回去后就不回来了。” 这话的含义，夏漾清瞬间就懂了。 他几乎瞬间转头过去，看见李言在傻笑着。 “你，不打了？要退役？” 不知怎的，夏漾清并不惊讶，问这话时的语气也没太大的起伏。 他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李言重重地吸了口气，尽数吐出去后才道：“不想打了。” 这次，夏漾清没及时接上李言的话。 他自己继续说了：“我爷爷不是得病了吗，我和你说过的。我从小就是他带大的，这次回去后打算好好陪陪他，等，他走了之后，我就听我爸妈的话去读书，学门技术，也可能直接去工作了。” 李言的家里条件其实挺好的，他爸妈都是做生意的，有点小钱。只是，当初他要当主播的时候和家里闹得有点僵，再加上后来去打职业，他们又大吵了一次。 所以，他和自己父母的关系就一直这样僵持着，交流刻意少了许多，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不可能不管他，不为他打算的。 绿灯亮了，夏漾清将车开去了一旁的空位上。 他把手放了下来，却没开口说什么，整个车里就只有言天霖的呼噜声。 李言是个随性的人，借着酒劲，他说了平时清醒的时候可能不会说出口的话：“这一行就是年轻饭，现在不退役，过几年也只能退役了。我可不敢想象我退役后会做什么，解说？还是回去继续做我的主播？那可真是算了吧，我还是趁年轻找点别的事情干。” 他转头，看着身边的人道：“我原本打职业就是来玩玩的，说真的，没想到会打到今天。刚打职业的时候我就想着当主播挺好的，没人管着，想说什么，想干什么都随便。但现在想一想，也挺无聊的，没意思。” 夏漾清无法干涉李言的任何决定，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不是深思熟虑后做的。当初李言当主播是觉得有趣，自由自在的，后来打职业也是觉得这是件新鲜事，又不用付出什么成本，试一试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离开是他细细想过之后做的决定。 “就是，太没意思了。”李言看着前方，很少有这种成熟的感觉，“我还想去看一看世界呢，等我陪好我爷爷之后，我得先去旅行个几个月，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他忽然笑了：“最好，再遇见个小姐姐，我都没好好谈过恋爱，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惜。” 听李言说完之后，夏漾清开口了，说道：“你自己想好就行了。” “我早就想好了，要不是那时候队长也要退役，我应该现在就在家陪我爷爷了。”此刻的李言是很轻松的模样，可以换种新的方式生活，他想想就觉得开心。他说，“反正现在联盟中最不缺的就是中单了，不差我一个。” 车刚启动，李言就又说了一句：“要不你问问你女朋友有没有转会的想法？她的打法应该挺适合你们的。” 夏漾清有些无奈，低声说：“她比赛还没打完呢，要是他们这次成绩好的话基本上是不会动的。” “这可说不准，别的我不敢说，但以他们现在这个成绩，拿不了冠军的话，肯定会有人想转会。”喝了酒后的李言反而脑子转得更快了，他看了眼夏漾清，说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打出身价后还怎么都不肯走，就在一个战队死磕。” “你不也没走？” “我那是嫌麻烦，一想着要和别的，可能都不认识的选手相处，我就觉得烦。”李言想起来了，笑着说了一句，“不过确实啊，我们成绩不太好的那几个赛季，也没人想过转会，都在死磕。” 是啊，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的是很值得怀念的。 只是可惜，他们都要散了，很快，这个战队就会只剩下夏漾清和言天霖了。 回到房间后，夏漾清看了眼时间，给楚兮一发了个信息。 【你们训练完了吗？】 凌晨一点半了，BTK的五个人刚在教练的催促下回到各自的房间。 楚兮一那时候在洗澡，没办法立刻回他信息。等她出来看见这条信息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 【还没睡，刚刚在洗澡。】 夏漾清打字回道：【好，我们刚出去吃饭了，才回来。】 电话响起，她听见他的声音后就轻声问道：“你和队友去吃饭吗？” “嗯，还有1927，我们四个人聚了一下。” “没喝酒吗？” “没，我开车去的，所以就没喝。” 楚兮一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和夏漾清说话，在这个话题结束后，她停顿了几秒钟，连同拿着毛巾的那只手也变得无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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