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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部看不清楚, 即使是陷入深度睡眠, 人鱼依旧下意识侧着脸, 背对着人类，不露出自己的模样。被水流完全包围，人鱼略微放松了些，长长的大尾巴随着水波的流动微微晃动。 真是美丽的生物。 秦远安在心里感慨。 实验体比童话中更加真实, 比电视电影中的形象更加精致, 难怪会被命名为“人鱼”。如果这不是人鱼，什么生物才能配上童话的想象呢。 看着如此美丽的生物, 秦远安眼底闪过惊艳的色彩, 对于自己一开始的笃定也开始怀疑起来。 在进入异生物研究中心，秦远安有和前两个世界类似的感觉。在进入地下四层的这个实验室后, 那股莫名的直觉越发明显。 但是下面的标签明明白白标注着“雌性”，如何能是她要找的对象？ 秦远安乐观地想，总不能是这次它变了性别吧？ 如果真是这样, 做成好朋友也不是不能接受。 无论实验体是不是秦远安寻找的它, 首先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 保住自己的工作。 仅仅是惊艳了一段时间，秦远安便很快回神，即使监控室中的黎老大看不见，秦远安也做成一副靠谱的模样。 手里拿出准备好的纸张笔开始记录数据，人鱼对于电子仪器想当敏感，任何信息都很难用电子仪器传出去。为了防止意外，这种最原始的记录方式最为稳妥。 秦远安拿着纸笔准备开始记录，偏过头一看，江千川还站在原地，眼睛盯着实验体很久没有回神。 秦远安在心里感慨，原来大佬也被人鱼的美貌迷住了，看来刚才短暂的失身不怪自己。 “大佬，我们开始吧？”秦远安在纸上写字递过去给江千川，生怕吵醒了这个睡梦中的美丽生物，等它醒来就不会这样安静了。 “……嗯。”江千川垂下头，手指下意识地抚摸纸张，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略长的发丝完全挡住了他的眼睛，也挡住眼睛中明灭不定的神色。 “开始吧。” 骨骼、血液、血压、牙齿、肌肉…… 实验体需要检查的项目很多，获得的数据越多，实验进展越快。但是实验体和他们隔着一层玻璃，大部分环节只能跳过，只能勾画部分能直接用眼睛观察的环节。 传出去的资料越多，对实验越有利，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们总不能敲玻璃，把人鱼从睡梦中叫醒，然后礼貌地询问，“请问能不能给你做个检查啊？” 无论他们保持何种礼貌，礼节如何周到，人鱼的回复肯定是不礼貌的。 两人一边观察一边记录，江千川的眼神很好，能看见很多秦远安注意不到的细节，记录自然交给了秦远安。 虽然一向喜欢摸鱼，但是早日完成工作便能休息，秦远安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认真对待。 “鱼尾上部没有异常，腹部鱼鳞有轻微破损，尾鳍摆动肉眼观察正常……” 江千川一边观察人鱼身体的各处细节，一边迅速地用平板告诉秦远安。 表情平稳得如同平静无波的水面，几乎丝毫不带感情，开始工作后的江千川神态自然，像是进入了另一种状态，平板上的字也更多了。 跳过大部分的项目后，很快就进行到了最后一项。一直低着头，秦远安下意识抬头，试图缓解一下脖子的酸涩感，眼睛无意识地放在几乎占据了所有视野的玻璃上，顺而移动到玻璃内人鱼湖蓝色的头发上。 长长的湖蓝色头发随着水波流动，看上去像是丝绸一样，手感应该很好。发丝飘散，往两边移开，然后头发缓缓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坚硬的兽齿。 秦远安眼睛一跳，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醒了。”江千川表情平静无波，缓缓打出这两个字，像是一道警钟敲到秦远安心头。 “什么？” 在过于惊讶时，人类或许会反应会变慢许多。秦远安明知自己此时应该做的是感觉离开，远离实验室，眼睛却死死地钉在上面，一动不动。 或许出于同样的原因，江千川也没有任何动作。 人鱼现在心情很不好，被可恶的人类抓住，被他们抓住空子注射药物被迫陷入沉睡，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一直有种讨厌的气息扰得它不能安宁。 更不用说一醒过来，就感知到那股讨厌的气息。 剥开堆在脸上的头发，嫌麻烦，直接用锋利的指甲割断，才觉得清爽些。从头发中间裂开锐利的牙齿，凶狠的兽瞳无意识地转动，耳鳍颤动捕捉陌生的气息。 有入侵者，闯了进来。 人鱼烦躁地来回甩动尾巴，硕大的鱼尾拍在玻璃上，砰砰作响。 视力不太好，这里光线偏暗，加上人类与人鱼体型的差异，人鱼一开始没有发现秦远安和江千川的位置。 找不到入侵者的位置，于是人鱼更加暴躁地在水中来回游动，像是飞鸟迅速地窜过，人鱼在水中留下一道道残影，试图找出讨厌的气息。 看了一会儿，秦远安有股奇怪的错觉，这人鱼怎么感觉像是大型熊孩子，被人吵醒了就要发泄起床气，到处摔东西砸东西。 和熊孩子有更像的一点，就是二者的破坏力都相当强。 硕大的尾巴拍打在玻璃上，秦远安几乎能感知到玻璃的颤动，若是此时被关在玻璃的那一侧，估计能获得“地动山摇”的体验。。 好在特制玻璃的防护措施不错，即使被人鱼这样用力地拍打，都没有裂开。 “大佬，我们怎么办啊？”身边的江千川一动不动，似乎是被吓到了，秦远安轻轻地戳了戳江千川。 身边传来温暖的气息，属于人类的气息靠近了，江千川指甲伸长然后缩回去，用最大的自制力控制自己不像玻璃这个人鱼一样露出野兽的一面。 过了一会儿，江千川的平板上才出现一行字，“不用担心。” 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出于对大佬的信任，秦远安莫名就不担心了。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害怕，至少躲在江千川身后观察人鱼的情况还是能做到的。 大佬这样淡定，难道是有什么秘密武器？秦远安有些好奇。 “……抓回实验体后，安保人员加强了这里的防御，这些特制玻璃足以抵抗激光或者子弹的威力，不用担心。”被秦远安依赖地抓住衣角，江千川打字的速度都变慢了一些。 甚至连他有“洁癖”这件事都忘了，任由秦远安紧张地攥着衣角不放开。 人鱼暴躁的气息激起了江千川身体深处的兽性，而秦远安靠得那么近，好在秦远安正躲在他身后好奇地看着游动的人鱼，不然就会发现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竖瞳里像是连接着深不见底的深渊，所有靠近的事物都会被吞噬殆尽。 “……您说得有道理。”是秦远安对于异生物研究中心的“壕无人性”了解不够深，抓回来的实验体可能会逃走怎么办，那就增加安保措施，防御加强加厚加量。 所以说，完全不用担心。 面对人鱼暴走的情况，江千川不仅没有离开实验室，还拿过秦远安的纸笔，在表格的背面空白的部分，开始唰唰唰写字。 厉害啊。秦远安凑过去一看，江千川正在记录陷入狂躁状态的人鱼的具体表现，顿时对江千川的工作认真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 大佬就是大佬，这样都不影响他工作。难怪孟向清竞争不过，就是秦远安也会选择明显更靠谱的江千川。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然后秦远安也拿出备用的纸张开始记录。 一边记录一边感慨，自己居然能在面临生命危机的情况下工作，实在是令人感动不已。 对于秦远安的心里变化，江千川一无所知。工作有助于他保持平静，拜托兽性对于他的影响，大脑也重新恢复了冷静。 人鱼确实是眼神不太好，江千川都记录了长长一段文字后，人鱼才发现站在原地一直没有移动的秦远安和江千川。 倒也不能完全怪它忽视这里，一般情况下人类遇到它都是惊慌失措地四处逃散，这样冷静地站在原地的人类属实是少。 尾巴一甩，水波在身后流动，人鱼迅速地游动，靠了过去。中间有璞相连的手指贴在玻璃上，碧蓝色的竖瞳紧紧地盯着两个人类，然后吐出诱惑的声音。 “……它在说什么？”看见人鱼的嘴巴一张一合，自从它醒来后就戴上耳罩的秦远安写字问。 “或许是诱惑人类，把它放出来。”江千川一刻不停地记录，没有给人鱼任何多余的反应。 以他的感知，耳罩对于他没有任何效果，人鱼诱惑的歌声江千川一个音调都没有落下，不过这样低级的精神攻击对他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秦远安更是不知道人鱼在说什么，只是认真地看着人鱼嘴巴一张一合，点评道：“牙口不错，估计是肉食为主。” 这两个人类居然对它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人鱼愤怒地停止了歌唱，回复凶狠的表情。 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至少在人鱼把脸贴上玻璃时，江千川多看了几眼，然后在纸条上记录：“牙齿锋利，约5cm长，咬合力水平暂时不确定……” 人鱼是否能理解人类的行为呢？ 秦远安看着人鱼甩动越发频繁的尾巴，怀疑是不是江千川的“忽视”让它更生气了。 仔细看，如果不在意那排明显非人的锐利的牙齿，人鱼的脸还是很好看的。五官精致，眉眼俊朗，雌雄莫辨的脸上摆着不高兴的神色。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人鱼给秦远安一种熟悉的感觉。 注意到旁侧更加弱小的人类无理的注视，人鱼一卡一卡地移动头颅，竖瞳发射出危险的视线，覆盖着鳞片的舌头舔过密密麻麻的牙齿。 秦远安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地想，嗯，很健康，舌头的颜色也很正常。 只是随意地一瞥，人鱼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移开。碧蓝色的竖瞳专注地盯着秦远安的方向，眼珠一动不动。 仿佛看见什么极为有趣的东西，或者是遇上了钟意的猎物，人鱼不由自主地浮出水面，精致的脸庞两侧滚落水珠，眼睛愣愣地盯着一个方向，更加认真的观察。 人鱼的尾巴无意地轻微晃动，水流缓缓散开，谱出一段舒缓的曲调。 竖瞳扫过人类微圆的眼睛，白皙的脸颊，可爱的嘴唇，圆润的耳垂……在人鱼的审美中，人类没有鱼尾没有鳍牙齿手指不够锋利，实在是丑陋，但是莫名让人鱼移不开视线。 讨厌的是，很快人鱼的视线就被另一个人类的身影拦住了，把更为弱小的人类的身体挡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了。 “记录完成了吗？”江千川递过来的平板询问道，表情毫无变化。 “嗯嗯，现在走嘛？”秦远安连连点头，收起纸笔，早就想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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