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意图“屈国”,哪怕国库空缺也要爱护百姓,结果却并没有完全落实到百姓的头上,使百姓的负担大大减轻,反而“资豪强”,加速了社会的贫富分化。 同时,文帝弛山泽之禁、开关津之阻、任民冶铸,客观上确实促进了农业、手工业和商业的发展,却也使得大量冶铸者得以兴风作浪。 前两者的开放使得可以使用大批奴隶辛苦为其劳作的大工商业主纷纷进驻市场,反而压制了普通樵民和小商人以攫取财富。 而后者的开放,参与的门槛更高,只有少量的大铸造业主和诸侯王得以获利,且获利极多:吴王刘濞也正是在这样的政策下得以光明正大地累积起足以免除封国赋税的巨大财富的。 在古代是农业社会这样的先行条件下,在文帝一朝因为过于宽松的经济制度,竟然形成了商人富贵而农民贫贱这样重末轻本的危险状况。 社会上出现了“素封”这种集体:他们不是列侯封君,却拥有着远超平民的财富,“岁万息二千,百万之家则二十万,而更徭租赋出其中”,再加上文帝时期对于土地政策、吏治管理的轻视,他们便大肆兼并土地,为祸乡里,严重加剧了社会矛盾。 所以等到刘启上台,他还没来得及对亲爹的经济政策有所大改,就不得不扛起亲爹遗留下来的大山,硬着头皮用一个足够空虚的国库去平定七国之乱了。 虽然我们不能因此过多责怪刘恒,但从这个角度来看,也不怪有些学者一反传统文帝比景帝能耐的论点,驳斥道如果不是刘启这个亲儿子给刘恒填上了大坑,汉文帝的名声肯定会下降几个档次了。】 刘恒:……有点麻了。 他有点头痛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甚至干脆解开了发髻,顺滑的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勉强使得头上轻松了些许。 刘恒从小学的就是黄老之言,除此之外再有涉猎,也就只有诸子百家的一些言论。人人说的都是圣贤之理,口称的都是治国大道,哪里正儿八经地学习过什么经济庶务。 他原本想的经济政策,确实无非就是天幕口中声称的那几条,却被后世人无情地批驳与指责出了缺点。就算是表面温文谦逊,实则内心固执坚定,认定的想法从不轻易改变的刘恒也难以维持自己开始的态度。 如果这般初心都是为了民众所着想的善举,到头来所造成的后果,却是白白便宜了富商豪强而损害了自己。那又该怎么做,才能真正国库充足而不伤民呢? 他的目光落在怀里的刘启身上:后世人评价,说太子替他填上了大坑…… 他默默在心底安抚了一下未来的儿子:爹就是提前抄袭一下你的做法,没什么大事,这不是给你攒有钱国库好不让你上来就那么困难了嘛!至于想法的归属权—— 咱俩谁跟谁啊,至于那么见外吗? 汉文帝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番想法颇有乃父之风的无赖,重新恢复了自信。 他可是未来能当治世明君的人,一定可以修改好自己的错误,对比原来的自己干得更好,给太子留下一个富足的国库以做补偿的! 【话说回七国之乱,除了没钱以外,我们还提到景帝手上也没人——懂点历史的人可能会说,怎么没人了呢? 这不是还有周亚夫的嘛!绛侯周勃的次子,根正苗红的将军苗子,未来七国之乱的主要平定者,怎么能说没人呢?】 汉初在场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周勃扫视而去,有的是惊愕恭喜,有的是嫉妒羡慕,还有的是欣喜自得——这当然是刘邦,对自己的眼光更陶醉自信了几分。 但紧随而来的便是疑问:是啊,既然周勃家的小子都被评价为将军苗子,也成功平定了那七国之乱,怎么一开始会说没人呢? 他们可还记得之前讲吕家的时候,说是陈平和周勃一起带头迎奉的文帝,既然都带头迎奉了,那怎么说官位也小不了啊,这周亚夫作为他的儿子,总不可能连个军队的高官都没混到吧? 然后天幕缓缓揭秘: 【很简单啊,军功集团和外戚儒吏通通不听话啊!】 这一声可谓是地动山摇,当场把周勃这种威武的汉子都给震得跪下,不通文辞的老实人憋红了一张脸,最终也只干巴巴地挤出了几个生硬的字来:“陛下,臣并没有反叛之心……” 至于其他的?——这儿子还没从他媳妇肚子里蹦出来呢,他就是想教育都没法教育啊! “臣,臣……”他总不能说自己以后干脆就不生儿子了吧,这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啊? 刘邦倒是很宽容大度,甚至说,还对这个总是反复上演的戏码都感到有点腻歪了:“行了行了,你也别在那边请罪请罪的。朕把话就在这挑明白了,没有因为未来儿孙的事现在治你们的罪的道理!” 他也看出来周勃奇妙的犹豫了,再加上了一句:“你也别惦记着什么不生儿子以避祸的道理。有没有孩子这都是上天给的命!这样一个好的将军苗子你不和你媳妇生出来,咋的,日后要朕的儿孙没有人可用吗?” 刘邦:心累,这就是为什么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我们之前说过,刘启重用晁错以推进自己的朝政改革,而这样行事的后果,就是被打压的军功集团和外戚儒吏势力产生了极大的怨气。 要是和平时期还好,但到了七国之乱这般的战乱时期,作为文官的晁错的作用便急剧下降,而一向掌管军队的汉初军功集团和在地方有一定势力的外戚儒吏势力却有了足够的底气对景帝进行掣肘。 在景帝平叛的初期,刘启针对调拨军用粮草这样的大事,竟然依旧是在和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的晁错,而不是正经应该负责这块的丞相和太尉商量,再加上晁错“兵数百万,独属朝臣,不可信”的辛辣言论,我们其实不难看出刘启此刻的窘境: 军功集团不支持他的战争筹备工作。 而作为外戚儒吏代表的窦婴,也在和晁错争辩落败之后展现了极其消极的态度。作为刘启的亲戚,他竟然在吴楚作乱刘启意欲启用这样的紧急状况下,都选择了称病固辞不肯去。 两大势力齐刷刷跟刘启甩脸色,摆谱子,反正就是表达了一个核心思想:老子不干,有本事你自己平叛去。 ——是真的自己平叛。 因为当时的情况下,晁错甚至已经提出了让景帝亲征,自己留下来镇压后方这一非常离谱的平叛政策了。 真的,也别怪苏轼都吐槽晁错,说他这个行径就是在自取灭亡,意图保全自己而已。虽然他对晁错之死的原因分析的不完全正确,但对于这句话我是真的认同:毕竟是个人听了都得问一句,到底你是领导还是刘启是领导啊! 刘启这样的小暴脾气,听完晁错的离谱发言竟然没当场发作,甚至还在袁盎后来给出的另一个方案之间考虑权衡了一下可行性和利弊,某种意义上对晁错也是真的仁至义尽的真爱了……】 张良:……没见过这样,有点脑子但不多的谋士。 陈平:?不是,这也配叫智囊? 汉高祖手底下对人心算计最熟悉最擅长的两位谋士默默对视一眼:感觉自己的格调都被跟着拉低了。 而刘邦皱紧了眉头:“等会,袁盎?我记得他不是之前那个,接受了吴王贿赂的吴相?” “他怎么这个时候还能来见刘启?” 【袁盎其实也是外戚儒吏势力的一方代表,你从他的履历和窦婴高度重合也能看出来,这俩就是一伙的。 他的到来,其实也意味着外戚儒吏势力一方向刘启递出的橄榄枝——他们此时愿意为刘启提供有限度的支持,而条件只有一个: “方今计独斩晁错,发使赦吴楚七国,复其故削地,则兵可无血刃而俱罢。” ——杀了晁错。】 血气淋淋。!
第13章 光幕之上,跪伏在地的臣子轻描淡写着开口,好一派忠心为国的诤臣模样,而刘启听了却只觉得一阵可笑。 忠心吗?为国吗?恐怕只要他们的势力在新朝也能够得以保存,坐在这个皇位上的,到底是他刘启还是吴王刘濞都不重要吧! 哦对,当然不重要了,也确实忠心了。毕竟他刘启可是才下令削了袁盎为庶民,而刘濞则是那个愿意花大价钱收买他眼前这位前吴相的存在。 袁盎竟然愿意为了他这个削他为庶民的皇帝尽忠职守,多么让人感动啊! 但,刘启只是长久的默然,一种自心底油然而生的悲凉默默弥漫——眼下他们就是挟兵自重了又如何,危机当前,刘启又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于是上嘿然良久,曰:‘顾诚何如,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 这算是隐晦地给出了愿意交换的态度了,但刘启却没有立即行动。他在观望前线的形势,如若梁王能为他抵御住吴楚的兵锋,那么晁错也就不需要死了。 而袁盎等人也并不着急——袁盎和窦婴都曾担任过吴楚两国的国相,也许他们才是远比刘启清楚对方底细的存在:以梁王的势力,尚且无法抵抗七国的联军。 事实也正是如此,摩拳擦掌的梁王,上来就被吴楚联军一通暴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吴国就已经攻到了淮西,梁王刘武只能退守雎阳,战事急转直下。 刘启的期望破灭了,但他还想再给晁错一个机会。 虽然史书上并没有正面记载晁错对刘启的谏言是如何发生了具体变化的,但是通过随后丞相陶青等人上书诛杀晁错时候的谏言中所提到的“欲以域邑予吴,亡臣子礼”,即晁错在竟然在谏事的时候说出“徐、僮之旁吴所未下者可以予吴”这样的话来,我们也可以看出: 当局势急剧恶化之后,就连原本一直要求强硬削藩的晁错也终于软弱了下来。 ——他给出的最后的建议是,割地求和。 真够丧权辱国的啊,晁错怎么说得出口的。】 “纵是尺寸之地,怎可轻弃之!” 第一个暴起的当然是韩信,年轻的将军一下子站起了身,锋利的眉眼直直地睥睨向光幕上此刻已然慌乱无所适从的文臣。 而张良的脸色也是相当的不好看,面若好女长相文弱的谋士低垂着眼眸,表情是一派冷凝的淡漠,出口的话却也尖锐如刀锋。 “昔日东方六国对于秦国,难道不就是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日渐沦落到日薄西山,破国亡家的地步的吗?” 两位破落的王孙公子,此刻的感情隔着时光的长河,微妙地和后世人产生了激荡的共鸣。 — 朱瞻基敏锐察觉到了后世人的感情色彩,而后转头看向文臣前列的三杨:后世人好像对割地这种事情万般痛恨,深觉耻辱。 他心中难免有些惴惴,联想到了先前与大臣议论的安南的去留问题,一时之间只感觉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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