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事者,必当有此心志。走吧,三日后贡院开,再来接她凯旋。” 学子步入贡院,进入号舍,要在里面待上三天两夜,送学子的人则一一离去,带着牵挂的心,等待学子出考场。 沈灼灼步入号舍后,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被分到臭号,四周是正常的号舍,距离茅房有老远距离。 她先将随身带着的篮子里的熏香点燃,驱散屋中的霉气,随后又洒了些生石灰在墙角与阴暗处,驱散虫蚁。 随后又扔了点儿驱散老鼠毒蛇的药粉,一顿操作下来,累了一身薄汗。 这屋子里阴沉沉的,采光很差,等写卷子的时候,必须将书桌搬到门口位置,才能借自然光,不然光靠考场发得那些蜡烛,根本不够用。 等写完卷子,必须将试卷用油布收起来,若是晚上下雨或清晨有露水,打湿了试卷,那就全完了。 沈灼灼在心里嘀咕了一番,这些都是她那位恩师,谢秋莳亲自找来的方先生告诉她的科举小技巧,前人经验,必须重视。 果不其然,第一天晚上就下了濛濛细雨,半夜就能听见四周学子的哀嚎声。 只不过那些学子很快就被衙役拉走了,考场上这么折腾,是不想考了。 他们试卷都被打湿,第一场算是废了,倒也无所谓接不接着考。 一场废了,这次乡试基本上就没有希望了,沈灼灼暗自警告自己,一定要谨慎行事,千万别把来之不易的好机会浪费掉。 第26章 公布 考试下雨, 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看学生不爽,回回如此。 现代的时候,中考高考, 没有一次不下雨, 不过那个时候学生都是在教室里写卷子,多大的雨也不至于将考卷浇湿。 古代可就不行了。 半夜被吵醒的沈灼灼感叹了一句古代学生真惨,翻了个身继续陷入梦乡,她之前在外面睡不着,进了这又脏又潮的号舍,竟然睡了个好觉。 年轻就是好, 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沈灼灼擦干净桌子,将试卷细致铺在桌上,继续考试。 科举的内容很随心,现在的科举虽然也有范围, 但远没有后世那么死板,这样出题, 好处是博学广闻的学子更容易出头,且能选拔出各种各样的人才,这些人才的脑子不僵化,更活泛。 坏处是,增加了寒门学子的难度。 毕竟寒门出身的学子,论见识远没有世家大族的学子强。 但没办法, 任何制度都有好有坏, 哪儿有让所有人满意的制度?总要舍弃一方面, 取得一方面,只看上位者更倾向于哪个阶层了。 要是沈灼灼来, 她肯定会将科举变成后世那副僵化的模样,应试教育毛病确实多,但它是最为公平的一条路了,是人力所能到达的极限。 现在想那么多没用,先看看今年出的题。 简单的四书五经出题,全是这几本书里的内容,截取一段说说意思与见解就行了,这一场主要考文采,够不够了解四书五经,能不能用精辟优美的词句诉说圣人道理,文学功底不扎实的话,看见这些题,直接变成傻子。 对于沈灼灼来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题目。 近些日子,她几乎每天都要做这种题,天天写文章,写得她都要吐了,在高强度的训练下,她早就和以前那个通篇大白话的现代人不一样了。 昨天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将想法列在纸上,写了草稿,今天便是要正式写在试卷上,这个过程一定要小心,不能有错别字,不能有墨迹,要让卷面干净整洁,如同印刷出的装订好的书籍一般。 因为要求颇多,所以沈灼灼写得很慢,耗时一整天,才写完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未写。 看来今天晚上要挑灯夜战了,明天下午就得交卷出去,她必须给自己留出检查的时间。 关系到日后前程的事情,再小心也不为过。 当年她高考若是能有这个精神,国内外的名校怕不是都得任由她挑选。 而每一位借由此道入朝为官的官员,都有过类似的经历,他们到底有多不好对付,可想而知。 沈灼灼摒弃所有杂念,将目光都放在书桌上,以后是以后,她还是得将乡试考好才行。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第三天中午,贡院前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都是来接学子出考场的亲眷。 今天出来后,洗漱一番,明天早上继续排队入贡院,开始第二场考试,三天之后再出,再洗漱一番,进行第三场。 三场一共九天六夜,全部度过,才算是考试结束。 这场考试是对学子身心精神的考验,能在这个过程中脱颖而出者,当是世间寥寥无几的大才之人。 谢秋莳坐在马车内,紧张摆弄着手上的珠子。 玉石车出来的珠链,平时挂在衣服上,存在感并不高,现在却在谢秋莳手中叮叮当当个不停,那声音听得人心烦意乱。 “我这好不容易休沐两日,你还拉着我过来等人,贡院学子要等下午才出来,提前过来一个时辰作甚,等待反倒让人心焦。” 坐在车前头板子上的周浩安侧过头,同车厢里的谢秋莳说道。 他斜靠在车厢上,一只手拉着缰绳,无聊地摆弄着。 “等不住,便去隔壁酒楼吃酒去,表兄现在是愈发没有耐心了。” “我没耐心?笑话,我怎么可能没有耐心!” 周浩安最有耐心不过,在战场上,他为了能等到敌人经过,趴在草丛里一夜,身上被蚊虫咬出来不知道多少包,愣是没有起来过。 “既然有耐心,那便多等一会儿吧。大表兄与二舅父都期盼表兄能去贡院里待上九日,现在表兄没有实现他们的愿望,在贡院外等一等又何妨?一年后回京,坐下来也有能聊得事。难道表兄打算与大表兄谈一谈边疆的黄沙战场吗?” 谢秋莳一想到自己要先回京,应付那群老狐狸,心情就很不好,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周浩安习惯了谢秋莳这份不客气,如果哪日谢秋莳对他客气了,他可能反倒会不自在。 越是不客气,越说明他们关系亲近。 让谢秋莳对着周浩清说这样的话,谢秋莳绝对说不出口,她和大表兄就没办法这么亲近。 “行行行,你有道理,我听你的。”周浩安看了看天,发觉时间差不多了,“贡院要开门了吧。” 话音刚刚落下,贡院大门打开了。 谢秋莳接到了神采奕奕的沈灼灼,沈灼灼站在人群中,和其他半死不活的学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到沈灼灼这个状态,谢秋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因为有不少学子出来就晕倒了,所以场面很混乱,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一行人转移阵地,回了沈灼灼暂时落脚的院落。 早就已经备好了热水,沈灼灼回来先去洗澡,等晚上美美吃上一顿饭,好好睡一觉,就可以开始第二天的旅程了。 等沈灼灼去洗漱,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的周浩安才开口。 “看她这样子,好像考得很不错啊,咱们大庄不会真的要出个女乡元了吧?” “乡元算什么,她可是打算去考状元。” 谢秋莳骄傲的好像考出好成绩的人是自己一样,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这几日,表兄可要帮我盯着点儿外面的人,别让他们胡说八道,等成绩出来,再任由此事传开,才算稳妥。” 沈灼灼这么有信心,谢秋莳也不能拖后腿,自然要更上心一些。 “放心放心,她好歹也是我帮忙举荐,这次的保人里,还有三个是我的幕僚,说什么我也不能叫她名声有损。” 周浩安和沈灼灼现在名声捆绑在一起,利益共同,周浩安肯定会非常上心。 谢秋莳这才彻底放下了心,她本来还担心周浩安不够上心,任由流言四起,最后伤及沈灼灼。 对于不少人来说,乡试的这几天,简直就是度日如年,每一天都无比煎熬。 对于沈灼灼来说,这几天反倒过得挺舒心。 虽然号舍的环境不好,但是每天要做什么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也不会有突发情况,很适合沈灼灼这种性格的人生活。 沈灼灼最讨厌应付突发情况了。 可惜,好日子也就只有那么几天,等乡试一过,沈灼灼就没法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因为她的名声传出去了。 纵使有谢秋莳和周浩安联手压制,有关沈灼灼的议论声还是尘嚣日上。 毕竟科举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女学子,更不要说这个女学子性格还很强硬,为了不叫人怀疑她作弊,直接与其他学子一般,当场脱衣检验。 此事一传开,各处酒楼茶馆便议论纷纷,谁进茶馆酒楼都能听到类似的对话。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竟然还与其他男子一起考试,她还觉得别人会污蔑她作弊,何等狂妄!” “但是她这样考虑也没有错处,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检验,不正说明她对自己有信心嘛。” “有信心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想与其他男子一样当官做宰?” “本朝好像并未禁止女子入朝为官。” “那也没有先例!女子怎么担当得起国家大任?” “就是,女子相夫教子,把持家中庶务,管好自家的孩子和男人就够了,竟然还想到朝廷管国家大事,岂不是牝鸡司晨,阴阳颠倒之举?” “你们说这次乡试的解元,会是谁?” “你此刻提及,不会是想说,那名叫沈灼灼的女子,会是解元吧?” “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参加科举,必定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万一呢?” “那就是舞弊!” “人家就是防你这种小人,所以才大庭广众之下脱衣自检!” “你骂谁是小人呢?” “骂技不如人还不肯认输之人,甚至还想污蔑他人!你不知科举舞弊的罪过有多大吗?若真是有科举舞弊之举发生,那上到朝廷命官,下到秀才学子,全都要被捉拿下狱,何等歹毒的心肠,才敢嚷出科举舞弊之说!” “别吵了,别吵了!过两天放榜不就什么都知道了,现在尘埃未定,你们打起来有什么用?” 所有讨论的最后,都是两不相让,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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