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内。 替杨久安治伤时消耗的灵力,本就没有完全恢复,那日被顾济尘的威压震出来的内伤已经过了半个月,才堪堪痊愈。 这些日子里,桑昭在洞内潜心打坐调息,如今乍一听到外面的动静,便赶忙出去查看。 “师尊,上官长老,梁长老,前辈。” 桑昭一一向众人揖礼,算是打过招呼。 “你怎么一身灵力稀薄?精气耗损?”上官献灵识一扫便知道桑昭伤重,“这后山难道还有妖精不成?” 桑昭:“……” 桑昭没有搭理上官献的打趣,淡声回到,“用冰莲配合疏元针灸法和千水诀替杨久安道友疏通气脉的时候耗损过多而已,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冰莲一事不会就是那小子说出去的吧?这玄清峰还真是下梁不正。” 上官献当然知道杨久安的病,也对疏元针灸法有所耳闻,疏元针灸法,传言为大能所自创,于气脉疏通上有奇效。 但极其耗损灵力,是六品针灸法,一般也要化神期的医修才能使用,桑昭区区结丹期,自然耗损过多。 蓦然又想到桑昭治病救人却被反手出卖背刺,难免为她感到不值。 “正不正也无需各位置喙。”顾济尘断霄剑出鞘,剑意凌厉,剑气如虹,径直挥剑向桑昭三人所站之处攻去,公孙昼拔剑相抗,转眼之间,二人已经打得难舍难分。 山巅风雪交杂,剑光闪闪,上官献用灵力护住桑昭,梁松站在一边,三人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站在地上观战。 【哇!好刺激!打起来打起来!】沉寂了许久的神识忽然出声,语气激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桑昭:‘……’ 桑昭:‘你给我闭嘴。’ “两位长老,这……”桑昭抬眼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两个白胡子老头,欲言又止。 “无妨,任他们打。”上官献拈着胡子笑呵呵的,“对了,本君看你在这玄清峰过得憋屈,不去去我逍遥峰算了,日后本君护着你。” 此言一出,桑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梁松一听,立马出声打断,想上官献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三思而言。” 桑昭见此摇头拒绝,“长老说笑了,缘分天定,既然我已经担上了剑尊弟子这个头衔,那便顺其自然吧,医道,我也是不会放弃的。日后去逍遥峰找长老探讨,还希望长老不要拒绝。” “也好。”上官献借着台阶下,回视梁松一眼。 桑昭仰头看向上方的两人,山巅之上,剑光翻飞,以桑昭的修为根本看不清两人的招式,只知道两人出剑利落凌厉,剑意浩荡,天地为之失色。 忽然间,她有点能领略剑修的追求,追求强大,追求恣意,追求排山倒海的气势和大开大合的决绝,追求劈开一切阻碍的勇气! 书中有载,千年之前有一剑主,其名陆寄,剑气如虹,大开大合,可荡平高山,划地成谷。 当然,那人千年之前便已升仙,此后再无踪迹。 但桑昭自认对力量并无太大的追求,或者说,对于求生并无太大的追求。 这世间,时节更替,草木一枯一荣,草木其实不会死;人世轮回,死而又生,生而又死,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人其实也不会死。 她自己并不在乎这一朝一夕。 山巅之上那两人打得荡气回肠,当然,并无杀招,打到后面更像是切磋,慢慢就收了气焰,公孙昼最后落到上官献身边,顾济尘离四人两步之遥。 “讨教了。”顾济尘收剑,面上又恢复成一派云淡风轻。 阮青络虽得到了冰莲,但还需炼制丹药配合服用效果更佳,甚至淬炼灵根本就是复杂的事,少不了医修帮忙,若是与逍遥峰的关系闹得太紧张,对于玄清峰来说不是好事。 公孙昼也收剑入鞘,“承让。” 梁松此刻终于回过神来,不再看桑昭。 接着便听上官献说道,“既然打够了便来说说你弟子的事。” “既然你做不到公正,而桑昭又救了本君挚友,不如将她放出思过崖,此地灵气稀薄,天寒地冻,她灵力耗损,至今未恢复,不便待在这里,去逍遥峰静养正合适。”
第14章 赠剑 顾济尘抿唇而立,不发一言。 心中轻嗤,他做不到公正?分明是桑昭固执己见,立身不正! 桑昭看着僵持的几人,主动出来打圆场,“多谢长老好意了,既然受罚是玄清峰内务,弟子还是想留在此地,而且这里,也更利于弟子修行。” “适合修行?这灵气稀薄的苦寒之地适合修行?” “是。弟子只求清净。”桑昭恭敬揖礼,话说得毫不避讳。 这里有结界隔着,少有人打扰,清静,见不到阮青络,也不用面对那些因想着阮青络而针对她的人。 实在是闭关修行的绝佳之地。 “既如此,本君也不多说什么。”上官献又顺手将一个储物袋扔给桑昭,“这里面有些秘籍术法,医药典籍,你自己捡着看看吧。” “多谢长老。”桑昭恭恭敬敬地收下。 “你啊你!”上官献看向顾济尘,摇头叹息道,“你若肯把关心大弟子的心思用来照拂一下二弟子,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顾济尘面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初,心中却疑窦丛生,莫非,真的是他偏心太过?可阮青络与桑昭…… “罢了,罢了,都是你们师徒自己的事,本君也不好干预。”上官献摆摆手,欲拉着公孙昼离开,还想听听梁松又有什么见解,非要阻止他收桑昭进逍遥峰。 那劳什子天道气运,他才不信邪。 他自信不会看错人,桑昭那般心性纯粹,气度从容的人,将来必有造化。 “且慢,我有话要与这小弟子单独说。”公孙昼止住脚步,抬手间隔断出一道屏障,将自己与桑昭单独笼罩其中。 桑昭不明所以,却依旧有礼有节,“前辈。” “不必如此客气。”公孙昼面上笑眯眯的,“那老头儿估计还没告诉你本君受伤的事,心生执念,强行想与断妄剑契主,差点把自己弄个半死,最终也未能如愿。” “还要多亏了你用冰莲相救。” “医修救人,天经地义。”桑昭放松心情。 “你于本君也算有救命之恩,经此一遭,本君也算是悟透了些东西。今日本君就将这断妄剑赠与你。如何?” “弟子万不敢收下。” 桑昭连忙出言推拒,断妄剑,在仙灵界赫赫有名,它的前主人便是那千年前飞升的剑主,陆寄。 这样一把剑,显然已经生出剑灵,连公孙昼都无法收服,她一介医修,更不可能。 倒不是怕人觊觎,毕竟剑灵不认主,别人抢了也没用,但她认为自己也收服不了剑灵,拿着也没什么用,不如赠予有缘人。 “前辈也知弟子一心从医,于剑道上毫无造诣,这剑赠与弟子也是糟蹋了。” 公孙昼却不管桑昭的推拒,十分豪爽地回答,“这剑与本君无缘,还差点让本君丢了性命,看着实在是晦气,既然送你你便收着,将来你送人也好,用它来劈柴也罢,都随意。” “修仙之人,磨磨唧唧做什么。”公孙昼取出那柄断妄剑,径直塞到桑昭手里,再一挥手,屏障已经解开。 桑昭抱着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剑鞘上装饰有繁复厚重的纹路,几条龙纹盘桓攀援,龙头处止于剑柄,整把剑透露出浩然正气,有移山倒海之势,似乎不甘心被她触碰,剑身轻颤,表达着抗议。 “哟,把那祸害送人了?”上官献挑眉,脸色玩味,没想到来此一遭,公孙昼居然肯把他费尽机缘,好不容易找来的断妄剑这么轻易地送出去。 还送给了一个医修,送给人家当摆件和玩具呢? “送了送了,让它去祸害别人去。” 桑昭:“……” 顾济尘扫了一眼桑昭怀中的断妄剑,此剑名声过盛,风头无两,传言谁可以收服它便有望成为下一位剑主。 可剑灵自会择主,如今他们几人站在这儿,剑灵都没有反应,说明他们都不是有缘人。 “既如此,那我们便告辞了。”上官献拍了拍桑昭的肩膀,悄悄给她传音,“储物袋里的东西够你在这里过得滋润啦!” 桑昭:“……” 顷刻间,三位大能化作流光离开这寸草不生的山巅,只顾济尘独立天地间,桑昭向人遥遥一拜,“恭送师尊。” 顾济尘轻嗯一声,拂袖间也转身离开,结界重新合上,只剩风声呜呜。 离开山巅,三人御剑在空中,上官献才开始打趣公孙昼,“这次是下定决心,斩断前尘了?” “断妄剑都送出去了,彻底断了。”公孙昼长叹一口气,“昔日真是被魇住了,差点丢了命。” “早让你来跟顾济尘打一场,你偏不听,现在可算好了。” 公孙昼却摇头叹息,还想说点什么,却听梁松插话道,“他那两个弟子,都有大问题,如今这因果,已经彻底乱了。” “什么意思?”上官献一脸莫名,“你惯会故弄玄虚,今日又想说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大弟子,身负天命,前途不可限量,却总沾染着几分不祥。二弟子,天生命途多舛,天道憎恶,怕是会落得个魂飞魄散,不得往生的下场,却又有一线生机……” “照你这么说,他那两个徒弟气运异常不正好互补了吗?宿命纠缠,不死不休,难以收场,怕是有好戏看咯!”上官献心大。 梁松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原本是这样,可如今两人对天立誓,恩义断绝,因果变动,一切都未可知了。” “况且两人身上都牵扯着天道,修行千年,我还从没有见过如此受天道偏爱和憎恶的两个人,而且两人身上的气运还都不纯粹干净。” “难怪明明是初见他大弟子,却生出一股亲近之情。” “原来你也是这样?”上官献了然,“也难怪那师父偏心。” “呵——”梁松却倏然笑了,语气调侃,“何止是偏心徒弟那么简单,且等着看好戏吧。” “你这话说一半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上官献轻啧一声。 “罢了,跟你们说不通。”梁松却摇摇头,收起打趣的心思,“世间因果相生相克,如今出了这么一个身负天道气运之人,那么这三界必有大劫。” “我道行太浅,还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得去找找归隐的祖师爷,你们日后记得离那小弟子远一些,小心沾染厄运,不得善终。” 话音落,上官献和公孙昼便见一道流光快速掠过眼前,梁松已经消失不见, “唉,真是……”上官献望着无垠苍穹慨叹一声,“这世道,怎么又要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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