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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把礼物全部放在眼前，却笑不出和之前同样的声音。 “布鲁西……”小托马斯站在门口小声呼喊。 像个心事重重的正常小孩，而不是天生不懂事的小傻子。 玛莎稍微好一点，但也只是好一点。 心里千头万绪，安慰、劝说、抱团，各种情绪汇聚在一起，互相纠缠，喉头动了好几下，依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韦恩家意外官方对外说辞是枪支意外走火，没人信，谁会枪支连续走火一整个弹夹啊，可怜的老托马斯，据说胸膛都打成筛子了。 “让爸爸来说我就睡。”小布鲁斯哼哼，脱离小托马斯放在肩膀的手臂，随手拿起一个摆在面前的礼物，慢慢摩挲。 “他们不在了。”小托马斯仰起头，研究天花板纹路，“他们丢下了我们。” “不。”随着交谈的继续，小布鲁斯话语里的哭腔渐渐减少，他是个思维简单的孩子。不能让他独自一人闷想，他想不通，只会一直沉在情绪里，要有个人和他说话，聊天，宣泄情绪。 “他们还在。”小布鲁斯笃定，指地面上摆放的那些礼物，“他们就在这，和它们在一起。”他笨拙地描述自己的感受，一手指礼物，一手指自己的额头，“他们在这里。” 小托马斯低头看那些礼物，清晰回忆起礼物背后代表的温馨场景。 他们不在你的脑子里，brother，那是触景生情。 小布鲁斯描述完自己的感受，情绪反而变得焦躁，他站起身，爬上床，熟练地在中间躺好，左右望望，仿佛左右床头各坐着一个人。 以往的每一天，爸爸妈妈都会在床头给他讲故事、唱歌、聊有趣的哥谭小故事，现在，它们没有了，再也不会了。“汤米，我睡不着。”小布鲁斯皱起眉头，哭腔再起。 明明是同样的房间，同样的时间，却没有了熟悉的人和流程，很不习惯，很难适应。 小托马斯一言不发，他想说，他也很不适应，耳边总是时不时听到枪响，鼻尖隐约闻到血腥味，爸爸的气声，妈妈的歌曲，就在耳边，闭眼能看见他们，睁眼却只有一片虚无。 恶魔的手段，无法想象。 深吸一口气，忘掉耳边的枪响，小托马斯坐到小布鲁斯身边，在原本父亲坐的位置。 他说：“我来给你讲睡前故事。” 小布鲁斯拉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闷闷地声音传出：“好。”过了一会，他拉下被子，拉小托马斯的手臂示意他躺下，说，“汤米，我们一起睡。” 小托马斯顺应地躺平，整理思绪后，给失眠的弟弟也是失眠的自己讲睡前故事。 “从前，有一对恶魔，他们钻进小孩子的家里……”小托马斯讲了一个恶魔驯服小孩子然后残忍丢下他们收割快乐的邪恶故事。 他认为小布鲁斯听不懂故事其中的暗示，讲着讲着掺杂了许多个人情绪，故事越来越像自述。 “就这样，恶魔离开了孩子，带走了所有的快乐。” 小布鲁斯皱眉，哥哥的故事和爸爸妈妈讲得风格完全不同，前者是黑暗dc，后者是迪士尼童话。他确实听不懂，但是他有直觉，他的大脑不加任何思考吐出另自己都惊讶的话。 “汤米，他们不是恶魔，是爸爸妈妈。” 原本平躺的小托马斯半起身，直视小布鲁斯，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端倪。 没有，小布鲁斯眼睛只有纯粹的单纯，他藏不住事，思维直白，是比孩子还孩子的存在。 小布鲁斯抬手拍拍哥哥，示意他继续躺好，眼神越来越亮，显然，他找到了自己的逻辑。 “汤米，爸爸妈妈没有离开，就像他们在故事里讲的，他们只是去了其他世界，很远很远的世界。” 标准哄小孩子说辞，但是小孩子现在用来哄自己早惠的哥哥。 “哼。”小托马斯被弟弟的天真逗笑。 小布鲁斯不觉得好笑，他是认真的，他郑重地说：“汤米，你比我聪明，找到他们，我想爸爸妈妈，我想见他们。” 小托马斯脸上的笑意消失，真诚，最能让人破防。 “找到后你想说什么，他们离开了，决绝地离开。”最坏的人都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退场，只有恶魔，狠心的恶魔，小托马斯咬了咬后槽牙。 “唔……”小布鲁斯思考哥哥的问题，片刻后，回答，“想不出来，我不是聪明的孩子，啊，知道了，我要对爸爸妈妈说‘我想你们，每天都很想。’” “哈哈哈。”小托马斯用手捂住脸笑出声，语调里隐隐有妈妈那种诡异狂笑的意思，他在小布鲁斯天真的话语中找到了目标。 真诚，最能让人破防。 是的，就像小布鲁斯说的那样，找到他们前往的世界，找到他们，然后让他们亲自带大的孩子真诚地说。 “爸爸妈妈，我想你们，每天都很想。” “谢谢，布鲁西，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是能让你好好睡觉的故事，从前……”小托马斯学着父亲的语气和声调给弟弟讲述温馨的睡前故事。数次 讲给他听也是讲给自己听，声情并茂中，他耳边时不时重复的枪声渐渐减小，并最终消失不见。 小布鲁斯在哥哥的讲述声中一点点放松心情，困意逐渐上来，闭上眼睛顺利进入睡眠。彻底睡着前他翻了个身，顺势抱住小托马斯，脑袋钻进他的胸膛，小声嘀咕，“晚安，汤米。” “晚安，汤米。”当初父亲最后一句话就是这，同样的话，不同的语境。 小托马斯讲述的声音停止，放松肌肉，闭上眼睛，轻声：“晚安，布鲁西。”依旧睡不着，但是他会试着去酝酿睡意，试着去忘记那天的场景。 他会好好长大，变得无比厉害，然后把小布鲁斯带到恶魔的面前，用孩童的真诚报复他们的离开。 阿尔弗雷德路过庄园主人的房间，看见里面相拥着入睡的两兄弟，关上灯，轻轻带上门。 今夜，韦恩兄弟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夜枭 ◎快速拉一下球3时间线◎ 韦恩夫妇的骤然离世除了对韦恩家下一代孩子造成难言的心理阴影，对韦恩集团以及哥谭的影响也称得上巨大。 老托马斯将韦恩集团打理得很好，商业王国蒸蒸日上，业绩一年比一年高，突然离开，数个由他掌控的项目顿时陷入停摆。有些人在离开后才发现，他真的很重要。 集团的事情好处理，大不了集团不扩张了，放弃点利润，让股东和职业经理人掌控局面，不管集团怎么发展，韦恩庄园的继承人生活质量都不会发生明显变化。 实在不行，小托马斯去掌控集团也不是不行，地球3不计较继承人是否成年，只要你有能力，且能让合作伙伴臣服，年龄不是问题。 不过十岁还是太小了一点，去集团开会再怎么拉起脸都没有气势，小托马斯打算等自己再长几岁。 在此之前要先理清楚父母手里的资产情况，小托马斯对韦恩集团的资产大概有数，之前考零分时爸爸给他简单介绍过。 有如此心理准备，在翻开管家整理好的资料后小托马斯还是大吃一惊。 托马斯·韦恩，这些年真的很能，很会赚钱。 再翻开妈妈那叠资料，更震惊了，妈妈的产业竟然是哥谭知名帮派。 爸爸和妈妈，一明一暗，一黑一白，联手将哥谭控制在韦恩姓氏之下，不论他们在发展事业里露出的怎样冷酷果断的面容，回到家都只是慈祥包容的父母。 别的阔佬确实只有一份遗嘱，蝙蝠侠和小丑家不是。 小傻子，小托马斯揉布鲁斯的头发，心想，你没有见过最开始的他们，确实会这样认为，这样很好，当他们再次见到你时会大大破防。 他想听听小布鲁斯看到这些后，稚童所拥有的直觉会给出怎样的结论。 “托马斯少爷，这些是老爷和夫人的遗嘱，嘱托我在他们离开后公开，在公开之前我认为有必要请你先阅读。” “不是。”小布鲁斯还是摇头，“不是恶魔，就是爸爸和妈妈，我们的爸爸和妈妈。” 小布鲁斯的话不用想背后深意，直接理解最表层的意思即可。 阅读完毕，小托马斯认识到一对全新的托马斯·韦恩和玛莎·韦恩，他反复阅读，几乎要将纸上的话语都牢记在心里，翻来覆去好几次之后他关上月记本，夹在腋下，去找小布鲁斯。 财产资料之外，阿尔弗雷德还提供了一叠被文件袋封装好的资料，在交出来时他说。 “谢谢，阿福，我现在看。” “遗嘱按时间排序，您看最上面的就好，剩下的都已经过期。” 他们每个月都写遗嘱，内容大同小异，我们现在手下有什么项目，如果突然离开了要怎么处理，现在有多少钱，两个孩子如何继承，条例清晰，操作可行。 “汤……米。”小布鲁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蹦，小小的脸憋出无比正经的话，“他们不是恶魔，是爸爸妈妈。” 小托马斯把所有的月记抽出来，装订成册，从最初的时间开始阅读，一对不同于“恶魔”，不同于事业家，不同于溺爱孩子父母的全新长辈形象展现出来。 他们怨念美国只有炸鱼薯条，活得像英国；抱怨转了但没彻底转的世界让人难以适应；赞美孩子的乖巧；庆幸食物味道没变，好吃和难吃的标准还是原来的；感谢商业对手的惯性思维；商议如何让韦恩集团和小丑帮暗中合作以便赚更多钱；警告阅读的人最好不要是强盗，否则后果自负；用词委婉地提醒看遗嘱的孩子（不论哪个）这些随笔只是爸爸妈妈顺手写的，不要联系现实……还有许多许多，共同为小托马斯勾勒了一个拥有更多细节、更完整，更鲜活、在父母标签之外更接地气的……人。 不仅仅是孩子视角的慈爱父母和窃听设备里的疯狂恶魔，他们也有自己喜怒哀乐，有缺点优点，是和世上每个人都没什么不同的人。 联系每个月都写遗嘱这种行为，很容易联想到他们随时都做好了自己骤然离开的准备。 这其中原因不能细想。 “他们是。”小托马斯坚持，并把自己当初画魔法阵的行为讲给小布鲁斯听。 六岁的布鲁斯勉强能阅读纸上的句子，但脑子不太理解句子背后的意思。小托马斯逐一解释，用孩子能听懂的话转述，转述过程中自己得到了更深的理解。 时间排序？遗嘱难道不是只会有一份的东西？难道还能多到用特定方式排序？就算是家庭人员相当复杂的阔佬家，也不会搞出多份遗嘱。 除去遗嘱，每份文件袋里还夹杂了一张类似日常随笔的“月记”。月记里同时兼顾父亲和母亲的笔记，书写着他们对于日常生活的闲聊和玩笑，阅读的时候他们在声音在心里回响，闭上眼睛，仿佛就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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