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丰年被江月白推到厨房,陆南枝身子半弓僵在原地,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噗~” 谢景山憋笑,陆南枝一眼横过来,谢景山赶忙追上江月白。 “多烧点饭,最好来上一桶。” “谢景山你是饭桶吗?吃了辟谷丹还要吃!” “我是给陆南枝要的。” “胡说,陆师姐小小一点,如何能吃一桶饭。” “能不能你一会看就知道了。” “废话少说,你单火灵根,正好烧火去。” “你竟然敢叫我去烧火?” 江月白跟谢景山吵嚷,陶丰年腰也不酸腿也不痛,乐呵呵淘米,也不问他们怎么来的,只把家里好吃的全拿出来,招待小丫头带回来的朋友。 谢景山说不过江月白,真就坐在灶下开始烧火。 陶丰年微微一笑,这俩孩子他有所耳闻,对得上号,且看小丫头跟他们相处,便知是不错的孩子,最起码比那吕莹强上不少。 不多时,热乎的灵米饭和炖肉出锅,香气扑鼻,江月白和谢景山都忍不住抹口水,唯有陆南枝守着礼仪,用力忍耐。 “给你,还有你的。” 江月白跪在石凳上竖起身子盛饭,碗放到每个人面前。 陆南枝执起筷子,“多谢招……” “嘶好烫,呼~呼~,真好吃。” “……待。” 见江月白哈着热气狼吞虎咽,谢景山也用力扒饭,陆南枝难得扬起唇角,露出几分笑容。 谢景山不太饿,吃了一碗饭便放下筷子。 江月白不吃还不觉得,一吃就收不住,运筷如飞。 陆南枝原本慢条斯理,细嚼慢咽,但见炖肉越来越少,焦急拧眉,暗暗加快速度。 往日家中山珍海味,味如嚼蜡,今日不过一盆炖妖兽肉,口感干柴,却觉其味无穷。 “我再吃不下了,陆师姐你还吃啊?” 陆南枝饭添了一碗又一碗,吃得文雅,架不住量大。 最后肉盆里的汤都拿来泡了饭,吃得干干净净才放下筷子,掩面擦嘴。 “我吃饱了。”陆南枝面色羞红。 谢景山扬眉,江月白呆滞。 陶丰年坐在远处抽着烟杆捶打腰背,笑意盈盈,天生灵体者饭量惊人,传言果然是真的。 吃饱喝足,三人不好在花溪谷逗留,趁着夜色早早离开。 “丫头,这些饭团和肉带上,足够你们剩下几天吃,若是无事,还是不要偷溜出来好。” “放心吧爷爷,我们有分寸。” 正准备走,陆南枝取出一包灵石双手奉上。 “今日叨扰实在不妥,还让陶老破费,这点灵石还望陶老收下,聊表心意。” 陶丰年没伸手,江月白脸垮下来。 “陆南枝你跟我就这么见外?还是瞧不起我?” “我并非此意,只是我……实在是吃得多了。” “灵石收起来走,废话真多!” 穿过山间峡道,直到竹筏靠岸,江月白一句话也没跟陆南枝说,谢景山在旁边也不敢吭气。 江月白跳下竹筏,陆南枝莫名慌乱,“月白师妹,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月白转头,“那你什么意思,谢景山为什么不给我灵石,偏你要给。” 陆南枝站在竹筏上认真道,“陆氏家规有言,君子相交,需得敬而无失,恭而有礼。” 闻言,谢景山摇头叹气。 江月白被气笑,“你不觉得你这么规规矩矩,守着陆氏家规礼仪太累了吗?” 陆南枝沉默。 “你要修的是忤逆之道,还守陆氏家规做什么?” “忤逆……之道……”陆南枝瞳孔微颤。 趁着陆南枝愣神,江月白忽然踩翻竹筏。 噗通! 陆南枝坠入冰冷溪流,“月白师妹你……” 啪! 泥巴在陆南枝胸口绽开,如雪白衣,狼藉一片。 陆南枝怔住,从前谨慎小心,衣不染尘,她以为自己天生喜洁,此刻污泥沾身,心中却并无波澜。 见此,谢景山惊恐瞪眼,陆氏子弟,各个端正文雅,何曾狼狈过? 江月白捏着泥巴团,“你是不是从小就没这么脏过?我告诉你,泥巴非但好玩,还能用来修炼手诀。” 谢景山双眼亮起,“泥巴怎么修炼手诀?” 又一团泥巴砸出,陆南枝全然不挡。 “你把陆南枝发带扯了,我就告诉你。”江月白坏笑。 谢景山恶向胆边生,手诀起,火苗飞,直朝陆南枝头上白色发带烧去。 两面夹击,陆南枝恍然一笑。 是啊,她不愿听从陆氏安排,不愿走她娘旧路,可不就是忤逆吗? 比起杀伐之道,她更喜欢忤逆二字,叫她心中恶狠狠的快意。 既要忤逆,便忤逆到底! 哗啦! 陆南枝素手一扬,水流卷起,扑灭火苗狠狠砸向江月白。 如一盆水泼面,江月白闭气踉跄,落汤鸡一般呆愣住。 “哈哈,现世报了吧!”谢景山无情嘲笑。 更大的水流从头顶浇下,谢景山笑声戛然而止,透心凉。 陆南枝唇角带笑,下巴微扬,湿漉漉的站在溪流里傲气十足。 “谢景山你居然笑我!” 江月白气急败坏,震地诀一起,谢景山脚下土地松动,身子不稳跌落溪流。 “陆南枝,弄他!” 江月白挖起两团泥巴奋力砸出,谢景山水中扑腾,被砸满头。 “你们两个过分了啊。” 陆南枝笑容绽放,一跃上岸以手挖泥,肆意抡砸。 江月白与陆南枝相视而笑,手中泥团同时向对方砸出,无所顾忌,放纵天性。 银铃笑语,响彻十里。 幼年情谊,不杂外物。 一番打闹之后,三人满身泥泞,皆是娘见打的样子。 污泥同忤逆,陆南枝满身泥泞,将晨间那套器物通通丢进溪流。 “我陆南枝今后,再也不守陆氏家规,只依本心行事!” 念头通达,心境松弛,陆南枝扯掉发带,去他人前不披发的破规矩! “陆南枝,其实我刚才是有私心的。” 江月白忽然说道,陆南枝看过去。 “你高高在上,我胳膊短够不着,仰着看脖子疼,所以我要把你拉下来,大家都是满身污泥,谁也不比谁高贵。” 陆南枝一笑,抬手抹了江月白一脸泥,江月白呲牙回敬两手。 谢景山白眼,“幼稚鬼!” 话音刚落,四手泥呼上脸。 谢景山:………… 云开雾散,漫天星光。 篝火旁,谢景山骂骂咧咧的烤肉,江月白弄干净衣服头发,让陆南枝帮她束发。 虽在受罚,江月白十分开心,他们三个之中,陆南枝像邻家的姐姐,谢景山很像她那顽皮的弟弟。 她,有些想家了…… “烤好了,给你。”谢景山没好气的把烤肉递给江月白,“才吃过又吃,你也是个饭桶。” 陆南枝抬眼,谢景山有点怂,主要是陆南枝水灵体克他火灵根,他打不过,而且这家伙,已经有些护江月白了。 江月白咬着肉问,“谢景山,你是为什么要修仙?” 谢景山坐下来望天叹气,“我跟我爹打赌,要事事人先,绝不落于人后,百年修成地灵界第一剑仙。” “修不成呢?” 谢景山气闷,“修不成回家看铺子。” 江月白点头,吃完烤肉看了会书,哈欠连天,竟然感觉乏了。 “不行我忽然有点困,我睡一会。” 说着,江月白把书往衣襟里一塞,枕在陆南枝腿上沉沉睡去。 “你若累了也去休息,我来守着。”陆南枝对谢景山道。 谢景山受宠若惊,深深看了眼江月白。 陆南枝在内门一向高不可攀,生人勿近,从入门开始,就从未有人见过她笑。 明明只有六岁,行事却像六十岁。 今日一切都被打破,谢景山才发现,陆南枝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能使冰山化冻,江月白确实厉害,让他想起他娘教过的话。 与人相交,真诚二字足矣。 在江月白身上,他有感受到真诚,无论是对他,还是对陆南枝。 此刻再想起江月白那日说他侠肝义胆,急公好义,那么敷衍虚假,他竟也能上当,真是棒槌! 暗自笑了笑,谢景山到枯树下小憩。 迷迷蒙蒙,他梦到自己修为突飞猛进,陆南枝气急败坏,江月白大哭着说再也无法超越他。 谢景山嘿嘿笑着,突然被一巴掌打醒。 “谢景山!” 谢景山捂脸坐起,见陆南枝神色凝重。 “你来看看小白。” 谢景山起身跟在陆南枝身后,看到江月白双目紧闭,正晃晃悠悠朝着阴风涧方向走去。 状如失魂,无法唤醒。
第039章 梦魇(1) “林惊月,你为什么要骗我!” 阴冷声音含着无尽哀怨,响彻天地,冰寒刺骨。 江月白猛一哆嗦,看到残阳如血,尸横遍野,破烂旗帜风中舞动,漫天灰烬洋洋洒洒。 饶是她见过饿殍满地,也胆战心惊,只因残尸断臂,肠流满地。 胃中翻滚,江月白弯腰扶着断裂车轴呕吐,看到两面焦黑染血的旗帜。 云国图腾,上书林字。 苍国纹饰,上书夜字。 江月白站起来,目光震动,这里是苍国和云国的战场,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目之所及皆是两国兵将尸体,不远处尸堆如山,染血长枪伫立不倒,绿色宫灯挂在其上,在寒风潇潇中摇晃。 孤寂,凄楚。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一……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二……” 听到声音,江月白猛一转头,见银甲将军半身浴血,满身箭矢,走在残尸之间,缓声数数。 江月白深深看了眼绿色宫灯,不知此刻是梦境还是幻境。 “请问,这是何处?你又是谁?” 江月白站在远处朗声询问,暗暗戒备。 银甲将军头也不抬,“……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声音一顿,他茫然四顾。 “少一个……怎么会少一个……” 银甲将军抬头,江月白看清他面容。 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好一个卓尔不群的少年将军。 四目相对,银甲将军暗淡目光逐渐亮起,唇角扯开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找到了,最后一个。” 江月白心头颤动,糟了! …… 漆黑山洞里。 陆南枝同谢景山围在江月白身边,见她闭目问话。 “请问,这是何处,你又是谁?” 两人茫然环顾,周围莫说是人,连鬼灯都没有一个,这山洞正是他们之前从阴风涧那头穿过来时走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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