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进来,鬼灯受惊全都跑了。 “江月白你醒醒。” 谢景山摇晃江月白身体,毫无反应。 陆南枝眉头紧锁,“她应该是陷入梦魇之中了,前些日子的雪灾,听说阴气深重,源头可能就在阴风涧。” “那现在怎么办?” 陆南枝思索片刻,“我在此守护,你想办法出去找黎长老,小白只是杂役弟子,旁人不会在意她死活。” “好,我这就去。” “等等,若是找不到黎长老,便去找宗主婆婆,说我出事了。” 谢景山点头,狂奔而出。 …… 梦魇战场。 “等等!” 江月白疾步后退避开银甲将军,眼珠转动思索对策。 此刻她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她知道陆南枝和谢景山一定会想办法,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 “你……你在此地应该有许多年了吧,是不是从无人跟你说过话,你很孤独吧?” 银甲将军眼眸泛起波澜,江月白心中一松。 “你能把我困在这里,我便跑不了,临死之前不如叫我陪你说说话,你可以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想听吗?”银甲将军满眼哀戚的望着江月白。 江月白目光真诚,用力点头,“想听,我最喜欢听故事,你可以慢慢跟我说。” 银甲将军转身,望向天边残阳。 是有好多年未曾与人交谈过,那便说上一说吧…… “那年,苍国与西云十六部开战,我首次带兵出征,却被杀得节节败退连失两关,春山关大战在即,我夜狼军人困马乏,士气低落。” “春山关若失,西云蛮兵杀入中原,苍国危矣,便是大战前那日,天边残阳一如今时,我中军大帐潜入一个探子……” 周边景色变幻,江月白环视左右,已身处行军营帐之中。 少年将军意气风发,踏入营帐屏退左右,站在沙盘前冥思苦想。 “谁?!” 黑影袭面,两方交手,少年将军不敌,顷刻间便被仰面按在沙盘上,匕首抵上喉结。 黑衣女子拉 “林惊月!!” 手指压在少年将军唇上,林惊月眯眼,“莫要高声呼喊,我是来助你打胜仗的。” 画面定格,满身箭矢的银甲将军蹲下来,眷恋的望着林惊月明媚笑颜。 “林惊月,云国大名鼎鼎的不败战神,我出生那日,她才十岁,便已随其父出征,坐镇中军,谋划战局,屡战屡胜。我爹所率领的夜狼军乃是苍国虎狼之师,却从未在她手中讨到过好处。” “便是因为她,云国版图不断扩大,逐渐压过苍国达到鼎盛。若说苍国百姓最恨谁,云国皇帝第二,林惊月第一。可她此番却背着云国皇帝,偷偷潜入我军大帐,说要助我抵抗西云十六部。” “我被她说服了,春山关若失,不光苍国要面对西云蛮兵,云国亦不能幸免,届时三方角力,云国常年征战确实吃亏。我那时心中并无多少家国大义与城府谋略,只知首次带兵出征,若是败了,会让我夜狼军雪上加霜,届时必定被苍帝问罪。” “那一战,我们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大捷大胜,全军上下士气鼓舞,他们都说我是战神转世,唯有我自己知道,真正的战神在我帐中。” 江月白听得认真,眼前景象再次变幻。 光鲜亮丽的少年将军避开左右踏入帐中,长枪一指。 “林惊月,虽然此战我要谢你,但春山关已经稳固,你便把命留在此处吧。” 林惊月抱臂站在沙盘前,拧眉一指春山关外山坳。 “西云蛮兵士气锐减,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你若在此地设伏,可再夺一关。” 许是长枪沉重,一直举着累人,少年将军手臂微颤,终是放下长枪看向沙盘。 一番探讨过后,林惊月凌厉眉眼抬起,“来了几日,尚未请教小将军高姓大名。” “我?我叫夜时鸣。”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林惊月笑了,夜时鸣怔了。 “那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解读我的名字,且与她的名字融合,实际上,我有此名只是因为我打小便是个夜哭郎,许是从那时起,我对她就有了不该有的情愫。” 军帐藏女将,女将点沙场。 年少慕艾,芳心暗许。 只是仗总有打尽时,人总有分别日。 中军大帐,烛火飘摇,对影成双人。 林惊月亲手斟酒递到夜时鸣面前,夜时鸣心不在焉,接酒便饮。 “等等,敌将给你的酒,你便连想也不想就敢喝?” 夜时鸣手指紧绷,满目深情,“你给我的,毒药也无妨。” 话罢,夜时鸣仰头饮酒,林惊月挥手阻拦。 酒盏落地,林惊月幽幽叹气,“罢了……” 林惊月起身,扯住夜时鸣衣领将人抓到面前,红唇深深印下。 江月白捂眼转身,却见帐外影影绰绰,似是有人埋伏。 “那夜红烛剪影,春意绵绵,我与她都醉了,明知大逆不道,但我心中真的好欢喜。” 次日清晨,林惊月身披夜时鸣外袍,长发披散,于案前亲手做了盏宫灯。 “血见得多了,最不喜红色,今日上元,便做一盏碧灯给你。” 林惊月提笔蘸墨,在灯上写下两行小字。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她执意要走,我便避开我爹暗卫,送她出关,我若知道那日便是永别,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走。” 山谷峡道,春草芳菲,一匹马,两个人。 林惊月翻身上马,夜时鸣疾步向前。 “来年春日,我必十里红妆,上门求娶,你定要等我。” 唏律律—— 马匹嘶鸣,林惊月收紧缰绳,挣扎片刻回身垂目。 “嫁,绝无可能!” 夜时鸣面有不甘,“我绝不放手。” 林惊月傲然笑道,“好啊,苍国十万将士为礼,我准你入赘。” “当真?” “自然!” “一言为定。” 驾!
第040章 无情(2) 江月白本是拖延时间,却在不知不觉间,被夜时鸣和林惊月的故事吸引。 只是从一开始,她便有种感觉。 云国女将,不败战神,难不成是五味山人?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夜时鸣眼中含泪,哀婉凄楚。 “我得胜而归,我爹含笑咽气,唯怨我放虎归山,我娘撞棺跟随,偌大的夜府,独剩我一人,对她念念不忘。” “一年后春日,苍云两国再次开战,苍帝命我率领十万大军出征,便是那日夜间,我收到她派人传来的书信,整整一年,我修书上百,她第一次有回音。” “信中只有一句话,她说,春草已芳菲,郎君入赘否?我满心欢喜,率军出征,可是林惊月,她为什么要骗我?” 震天的喊杀声回荡在亘古的平原上,江月白看到战火纷飞,两军厮杀,看到战马从她头顶一跃而起,又被身后长矛刺穿,血流成河。 “林惊月,你出来!你出来见我!” 夜时鸣骑在马上砍杀,斩马刀围攻,他从马上跌落,头发披散满身血污,一杆长枪奋力突围,脚下尸体越积越多。 箭矢如雨,透骨穿心,夜时鸣仍不愿倒下,直到云国大将长枪刺穿他身体。 “林惊月已死,你欲寻她,便随她去吧!” 噗嗤! 长枪拔出,鲜血飙飞,夜时鸣终是倒在尸山血海之中,望着天边残阳,含泪而终。 “林惊月,即便你骗我,我仍不恨你,我愧对天子,愧对百姓,愧对宗族,唯不负你。” 江月白心头一震,下意识按住衣襟里的《五味杂集》。 梦魇变幻,又回到原先战场,做了鬼的夜时鸣一身怨念哀情,缓缓看向江月白。 “本想死后去黄泉寻她,一起轮回,来世做一对平凡夫妻,可十万将士怨念深重,又有仙人搬山镇压,将我困于此地。” 夜时鸣身上溢出滚滚黑雾,带着浓重寒气,逼近江月白。 千年冤魂,不是她练气三层就能对付的,江月白只能步步后退。 “她对我有情,定是在云国遭受小人残害,才不能来此赴约,她也一定在地府等我。” “我在这里熬了千年,终将封印冲破一线,可惜那日未曾压制好十万将士怨念,激起大雪成灾已然暴露,那些自以为是的仙人找到此处只是时间问题,我不能再等了。” 黑雾化作长枪,夜时鸣双眼泣血,阴狠歪头。 “本想寻个年老将死的,可此地只有你时常出现,你身边两人身上皆有宝物防备,我没有时间了,只能杀你补齐十万数,待我解脱,就去地府寻她。” 电光火石间,江月白取出衣襟里的书卷举起。 “杀了我你也找不到她!” 夜时鸣顿在原地,一双血目紧盯书卷上‘五味’二字。 “惊月,你可有表字?” “满啜禅林五味茶,清风吹散事如麻,我表字五味。” 江月白强令自己镇定,快速说道:“如果书中五味山人就是林惊月的话,那她非但没死,还走上了仙路,此时已经化神离开此界去了别处,而且……” 江月白吞了口唾沫,“而且她对你的情意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深,你为她怨念深重没有半分作用,倒不如放开执念,解脱自己。” “胡言乱语!” 夜时鸣震怒,江月白周身残尸骤然爆开,血肉横飞。 江月白缩身颤抖,取出她之前看过的那一册翻开。 “你说你愧对天子,愧对百姓,愧对宗族,唯不负她,可她与你所言恰恰相反!” 江月白高举书册,将那一行墨字对着夜时鸣。 [吾之一生,无愧于天子,无愧于百姓,无愧于宗族,唯负一人。叩问己心,有愧,仍无悔。大道无情,唯吾独行,尘缘尽了……] 字字锥心,夜时鸣浑身黑雾震荡,踉跄后退。 “有愧,无悔?大道无情,尘缘……尽了?” 夜时鸣如遭雷劈,千年坚持和信念,顷刻崩塌。 往事历历在目犹如昨日,可所有的温情背后,全是血淋淋的刀子。 “林惊月,原来十万将士为礼,你竟连我也算在其中,我才是那最后一人。” 轰隆隆! 天地惊雷,黑云如潮。 残尸一瞬腐坏化作枯骨,血肉如泥浸入大地,萋萋芳草顷刻变红疯长。 天崩地裂,震动不休。 “夜时鸣你该死……” “夜时鸣你还我命来……” “夜时鸣我好冤啊!!” 十万冤魂泣血,滚滚黑雾从遍野枯骨上冲起,化作刀枪剑戟,从四面八方刺进夜时鸣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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