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被短斤少两的一折腾,其实每年税赋高到五成有余。 若是不交粮改交银,在卖粮时又要被粮商低价收购,比税官还狠。 老百姓无论怎样,都要被剥走一半收成。 除此之外再加上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真是让人活不下去了。 江枝手中剥着玉米棒,也在默默想着那些流民的事。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男主消息。 如果两军真的在渝州府打起来,徐家村的人就正撞在枪口上,那可就惨了。 看来男主霉运光环还真的是走哪里带哪里,自己能在山上平安度过半年,早早脱离男主开这步棋走得对。 而且听春凤的意思,流民大部分是前往各郡府、州府,因为那些地方至少有官兵维护治安。 这就跟自己所知道的消息能对应上。 渝州府作为一个水路交通中心,那里最是富庶,朝廷驻守的兵马也很多,更是新军要掌控的首要位置。 作为两军必争之地,现在伤员增加,恐怕是渝州府附近已经成为主战场打起来。 聚在那里的流民要遭殃了,自己要是跟着逃荒,不死在男主手中,也要死在渝州府城外。 旁边,徐二瑞也没说话,他心里还惦记着村长和小天,忍不住低声对江枝道:“娘,渝州府那边打仗……会不会杀流民?” 着看着一脸担忧的徐二瑞,知道这是男主光环效应,总有人对男主莫名崇拜。 江枝觉得这也正常,除去男主光环,徐二瑞和小满因为跟聂繁天从小一起长大,自己不逃荒留下来。 山里的日子枯燥乏味,心里免不了会惦记着熟悉的人和事。 面对徐二瑞的疑惑,江枝道:“徐家村人多,肯定没有人敢杀他们。” 说完,她就不再多言。 会不会杀流民不好说,强拉壮丁入伍是有可能的,聂繁天应该就是这样加入新军。 有男主在,霉运不少,好运也是有的,总有几个跟着他出人头地的人物。 江枝不太愿意去回想男主的辉煌未来,哪怕有主角光环在,一样有数不清的艰辛危险。 一将成名万骨枯,有人出人头地,就意味着更多的人尸骨无存。 她已经跟主角分开,也是自己世界里的主角。 现在只想自己的日子一天天过好,碗里的粥能一天比一天稠。 比如现在让她感觉头痛的事:手中的玉米棒子实在太短,而且还缺粒。 本来就长得少,苞米粒看起来还比小满爷的牙多不了几颗。 若是吃嫩玉米,一人能啃二亩地,难怪前些时间江枝想尝尝嫩籽味道时,徐二瑞一脸的惊恐,仿佛是野猪重新出现一般。 对看惯大苞米的江枝来说,真是恼火! 可看大家现在满足的样子就知道,这也是不用交税的丰收年! 此时,大家一边干活一边闲聊,说过山下那些新军,再骂一阵坏心眼的流民。 小满爷提醒徐二瑞和小满每天都要检查布置的陷阱,免得什么野物来了都不知道。 吃过糊糊的小野猪疯跑够了,大大咧咧躺在苞米麸子堆里,睡得打鼾,全然是岁月静好的感觉! 同处一片天空,山下战火纷飞,死伤无数,山上人家又在建设家园。 收完苞米,趁着又有一些空档,小满爷就准备在绵绵秋雨到来之前加盖屋子。 从春凤回来,崖下的炭棚虽然是三间大,但没有完全隔开,小满这个半大的小叔子住着就有些不方便了。 刚开始小满还是住在外面的窝棚里守麦子,后来有大蛇威胁,不敢单独睡,就跑到崖上来跟徐二瑞挤一炕。 那时候巧云还没有出月子,带着小彩霞跟婆婆江枝住一间屋。 因为本来就跟徐二瑞分着房,那边有空位,小满住进来也无所谓。 现在巧云已经出月,只是江枝还将她跟徐二瑞隔开一段时间,夫妻才没有同住,小满借宿总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等庄稼的事情忙完,两家人能抽出空来,小满爷就准备在炭棚里做出隔墙,再另外盖一间把徐大柱夫妻挪出去。 另外炭棚里那道的山壁也需要用木头隔开。 夏天时山壁淌水,屋里还凉快,一到冬天,那就是湿冷湿冷的,再烧火也暖不了一座山。 要盖房就需要石片和木梁、木柱。 山上原本的干木料树皮都被江枝建房给用了,小满爷这几个月也在准备,但石头泥土就需要重新找。 于是,刚刚空闲下来的人又开始满山寻找合适的黄泥。 江枝等人在修房找黄泥。 村里那些医棚里也在忙,他们要修人找药材。 伤员增加,这处小小医棚储备的药材就不够了,消炎药,退烧药……
第70章 认不得药的郎中 听着伤员呼疼的声音,负责的医官气得大骂后勤无力,拖延病情。 负责徐家村医棚的医官不是军医,而是从当地找来的郎中上任。 因为战场上的伤者都是外伤,急症当场就定了生死,没死的也有军医进行第一时间处理。 能送到徐家村来的伤员是已经过了生死线,勉强算是活下来的。 但是免不了缺胳膊少腿,还需要郎中开方护理后期一段时间的伤口感染期和恢复期,等伤好再遣散回家。 这些伤兵进了后方医棚,还是有死亡风险。 医棚从接收第一批伤员开始,到现在共来五十人,村外就已经埋了三个。 在这炎热天气里,闷热的医棚血腥味,汗臭味,脚臭味什么都有,气味难闻。 而且现在药材不够,原本已经退烧的伤患有两人的伤口红肿热痛,人也开始发起热来。 许医官手中没药,只能把泻下退热的大黄泡水给伤员当茶喝,结果又喝得腹泻不止,感染伤口,眼看着医棚里的环境越发糟糕了。 最着急的还得是张军头,他虽然只是一个什长小军官,手底下几十人,但在这里建医棚也是得了军令。 要是出了岔子,不仅立功上升为百长的机会没有了,还得受罚。 而且,这些伤员也是他的同袍,眼睁睁看着战友活着下战场,最后还是死在自己手上,他心里得难受死,以后也无颜面对军中同僚。 “老许,现在没有药,你就不能用其他顶替一下!” 张军头这几天休息不好,满脸胡子拉碴,一进医棚就大声嚷嚷。 他已经朝上面讨要过无数次,可现在渝州府刚打下来,新军正一鼓作气攻打下一个州府。 渝州府原来朝廷派遣的府君被砍头,六部官员全部换人,府衙公务正在交接混乱中。 另外城里流民暴乱,四道城门紧闭不开,药材一时送不过来,必须自己想办法应付过这一段时间。 三十出头的许东此时也焦头烂额,他在医馆坐堂十年,虽然不是医中圣手,也因为开方经验丰富,小有名气才被新军征调过来管理这处医棚。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再会开方,也没办法解决药材问题:“张什长,你不拿药来,许某也无可奈何!” “你那些都是草茎树皮,能不能到山上去找,眼下满山都是草木,难道就没有几样是药?” 张什长抹一把自己冒着油汗的额头,恨不得把这个郎中撵上山去找药。 药都是从山上来,这个许东倒好,坐着不动,只知道伸手问自己要。 听到要自己上山去找药,许安也怒了:“我是郎中,不是药农,只认得拿到医馆的药材,不认得山上的药材。” 张军头脸憋得通红,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药就是药,还分什么地方?你一个郎中还会认不得药?” 许东鄙视的看他一眼:行伍军汉见识短,真是秀才遇到兵。 自己花了十几年时间读医书,学医理,能辨识药店的常用药材,就已经是合格的医者,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挖药。 再说,挖药又脏又累还危险,本就不该医者做。 “药分上下,医者为尊!” 张什长简直都要气疯了,现在什么情况了,还分医药尊卑,自己只知道人命要紧。 心里一急,张什长抬手就掐了许东的脖子,咬牙道:“许东,你现在也是接了军令的,要是这些伤患出了事,你我都要被砍头。 你不想活了我还想活,我还要拿军饷回去养活妻儿老小,你要是不去找药,我就掐死你。” 他是军汉,手中力道也大,一下就掐得许东脸色发白,推不开只能一个劲的使劲拍打张军头:“放手,放手,你这个莽夫!” 张军头松手,许东激烈咳嗽几声,知道惹怒这个莽汉,自己要吃苦头,还是得把这个悍货诓住:“张军头,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说!”张军头气急败坏。 许东道:“你以为城里的医馆都是自己制药?” 张军头一瞪眼:“难道不是?” 许东面露鄙夷:“医馆就是医馆,不是药铺。 我是郎中,每天开方看病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时间处理药材。 再说,这里还有患者,我去挖药,谁来管他们,要是出事你可担得起这重责?” 张军头嘴巴动了动,挠挠头,好像许东的确是不能随便离开。 许东继续道:“我虽然没有上山挖过药,药经本草也是熟背在心,自然也识药。 你让那些流民杂工上山去找,他们找回来,我就能认出对错!” “就这样?” 张军头感觉许东说得有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现在他已经没空去琢磨许东为啥说自己山上的药不认得,药柜里的药就认得,这两者有何关系。 好在许东说认得药,那就让流民找来便是。 其实这一点许东说的是实话。 植物千奇百怪,生长环境不一样,形态不一样,而且药品在交给患者之前,还需要炮制处理。 所以,郎中必须学会《本草》,懂药理药性。 每一种药的产地不同,功效自然也不同。 川牛膝和怀牛膝,南沙参和北沙参,藏红花和川红花,浙贝母和川贝母,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开方不仅要过问药品来源和产地,甚至会亲自处理。 只不过愿意自己采药制药的郎中还是占少数。 毕竟郎中们很忙,开方才是主业,而术业有专攻,如此而已。 知道许东是靠不住了,张军头现在虽然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 于是一边埋怨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只会耍笔杆子,一边问医兵杂工谁识得药材。 医兵做的都是端屎端尿照顾伤患的事,本来人手就不够,也没人懂药。 没办法,还得问那些流民有谁认得药。 可流民虽然都是庄稼汉,天天跟草木打交道,要是打猪草可以出门扯一箩筐,说起药材却两眼一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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