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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香，平日里我竟不知这些素菜也如此味美，真不知错过了多少好东西，不，不对，是那些厨子糟蹋了好食材，他们是怎么把这么好吃的食材做得那般难以下咽，要我说酆都城就该设一个糟践食物的刑罚给那些厨子，让他们每日只看着不能吃才好。” 墨玄抱着张荷叶饼，两三口就吃完一张，一转头，瞧见三藏法师跟呼呼大睡的孙悟空坐在另一张桌子前，师徒二人面前放了两碗炸臭豆腐。 量有多大，殷温娇对儿子的爱就有多满。 就，忽然有点辛酸。 佛家是不能吃五辛的，所以三藏法师跟孙悟空的晚饭就是两大碗炸豆腐，不止如此，殷温娇还慈爱地招呼两人多吃些： “多吃些，大米妹妹就放心去耍吧，你把饼同菜都炒好了，我与流儿还有这个猴儿在此看店就行。” 估计满天神佛打死都想不到，唐堂堂旃檀功德佛跟齐天大圣在殷温娇口中，就是“流儿”跟“这个猴儿”。 徐米露憋笑憋得难受，不敢抬头，也不敢去看三藏法师抽搐的脸。 偏偏一边墨玄琢磨了半天，一拍大腿： “不成不成！殷娘子这样唤我家徐娘子可是大大的不妥，你们二人姐妹相称，那三藏法师不就凭空矮了一头，要唤徐娘子‘姨母’了？？那大圣不更矮了一辈么？！”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傻乎乎笑起来： “这样算下来，我也是大圣的——唔唔唔唔！” “就劳烦殷姐姐替我看一晚铺子了！” 徐米露直接捂嘴把人拖走，开玩笑，让他继续胡说下去，等孙悟空酒醒了，这贪吃蛇的皮估计是不能要了。 …… …… “驱傩避鬼，百病皆消！” “屠苏酒，快来饮我家的屠苏酒嘞！一文一桶，划算又味美嘞！” “大郎你二人慢些跑！仔细摔着！” “糖果子嘞！又大又甜的糖果子！两文一串，三文两串嘞！” “略路略！你追不上我！我是威风堂堂小将军，哇呀呀呀，看俺打杀你这个小蟊贼哈哈哈哈！” “驱疫鬼喽！驱疫鬼喽！” 徐米露上街的时候，长街上已经是人来人往，不少戴着青面獠牙鬼面的孩童在街上嬉闹，身后跟着父母，还有打扮成大鬼的老翁拄着拐杖慢慢行走，叫卖声，吵嚷声，街边小贩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简直是热闹极了。 “店家，你这屠苏酒如何卖？可还有旁的酒卖与我？” 徐米露对街边小贩叫卖的“屠苏酒”十分感兴趣，忍不住上前问价，那店家也讲究，煮酒的竹筒都是新做的，叫卖时用勺子一打，一竹筒的酒便正正好。 那小贩瞧着她身边还站了个仪表堂堂，眉目冷峻的墨玄，一张口吉祥话就不要钱的流了出来： “娘子安好哇，驱傩避鬼，百病皆消，我家的屠苏酒用的可都是上好的药材，喝了保管二位百病皆消！我家还有椒柏酒，能够驱邪解毒，延年益寿啊！都是一文钱一筒，划算的很，娘子不若来些尝尝？” 说着小贩看向一边的墨玄，谁料墨玄一听“延年益寿”四个字，立马两眼放光： “好好好，没想到凡间果真是藏龙卧虎，就连这路边小摊上叫卖的都是能延年益寿的仙饮，不知足下是哪位菩萨神仙化做人身在此福泽众生哇！我要带些这延年益寿的仙酒回去孝敬父王，快快与我包起来——” 小贩倒酒的手顿住了，用看傻子的眼神瞧他。 这是哪里来的夯货，竟然把人叫卖说的场面话当了真，若是真的能延年益寿，他还值当在这里卖酒不成？ 徐米露默默往旁边移了一步： “我与他不认识，店家，麻烦给我来一筒屠苏酒，一筒椒柏酒。” 终于知道之前摩昂太子说这货好骗是为什么了。 明明长了一张霸道古言的脸，内里却是一条哈士奇。 带出来丢人啊！ …… …… 屠苏酒是用药材研磨成粉后加入酒里的，徐米露喝一口就觉得又苦又辣，整个喉头像是烧了一把火，她细细品也只喝出来里头有肉桂还有姜片的味道。 至于椒柏酒同样难喝，但这种酒闻上去多了一份松柏的清香，倒是比屠苏好入口的多。 徐米露连着喝了两口酒，只觉得嗓子里火烧火燎的，忍不住多哈了几口气，谁知道她旁边忽然出现个清清灵灵的小娘子，正笑吟吟对着她，手里还捧着个红扑扑粉嫩嫩的大桃子： “徐娘子，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一双眼睛长而媚，雪肤芙蓉面，一身仙气飘飘的法衣，不是前去修仙的十一娘是谁？
第222章 瑶池来人 十一娘身上似乎是施了法术，她就这样俏生生站在驱傩的队伍里，过往玩乐耍闹的长安百姓像是瞧不见她一样，仿佛那里只是一堵墙，一块石头，自然而然地避开了。 “一别多日，徐娘子身体康健，托了娘子心善，小妖如今才能有如此际遇。” 十一娘同从前相比，虽说稳重了许多，可一颦一笑依旧是那个俏皮的小狐狸。 徐米露把面具随手装进袖口里，围着她转了几圈啧啧道： “好个漂亮标致的仙女，你回来回胡家宅子看了么？前段时间长安大雪，胡家全都搬进了深山里，也不知你找不找得到。” “徐娘子惯会取笑人的，我来的匆忙，还不曾家去探望我那些姐姐妹妹们。” 十一娘捧着手里的大桃子微微往前一送，笑吟吟道：“小妖今日登门拜访可有要事，便正是为了这长安雪灾一事而来。” 徐米露略微思索一下，有些惊讶地抬了抬眉： “从前只说你要拜在黎山老母座下修行，怎么如今你又是瑶池的人了？” 虽说她有预感瑶池那里迟早都要来人，可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十一娘。 十一娘亲亲热热地上前揽着她的胳膊，像从前还是狐狸时撒娇般哼哼两声： “我与徐娘子有旧，听说姑射仙子要下凡来寻长安城的徐娘子，我便求了西王母一道回来，娘娘怜惜我，知我生在长安，便大发慈悲让我一道回来瞧瞧，不然我可还在那昆仑雪山上饮风餐露呢！” “姑射仙子？怎么来的不是雪神董双成吗？我听大圣说那琉璃宝瓶原是西王母身边的吹笙仙子董双成管着，怎么这回来得又是姑射仙子？” 徐米露皱了皱眉。 “我原先拜在黎山老母处修行，那一日姑射仙子去老母处宴饮，见我天资尚可，便向老母要了我去，留在西王母身边做个打扇的仙女。” 十一娘左顾右盼，瞧着没什么人看这里，才捡出一块罗帕样的宝贝扔出去，那罗帕便像一团云一样飞了出去，轻飘飘盖在两人头顶上。 墨玄一见就知道两个人有话要说，干脆站在一旁替两个人望风。 “徐娘子，这本来是瑶池的事，按理说我很不该告诉你，只娘子对我有救命提携之恩，少不得要叮嘱几句。” 十一娘声音就跟蚊子叫一样： “西王母娘娘居于昆仑，采百花酿琼浆玉露，只顾一人修行，乃是上古的神仙，不参与仙家之事，平日那琉璃宝瓶虽然是董双成看顾保管，但降雪布霜却是姑射仙子来做，这一回董双成看顾琉璃宝瓶不力，叫那孽畜偷了宝瓶私下凡间，已经是犯了大错。 那蛊雕，那孽障，依着天条律法处置，先把它剥皮抽筋，再打入十八层地狱，叫它被那些因大雪害死的人，飞禽，走兽，花鸟鱼虫的亡灵日日啃噬，不得超生，等那孽畜什么时候悔过，生灵投胎，它才能得解脱，至于双成姐姐——” 她抿了抿唇，似乎是有些不忍： “双成姐姐因为看顾不严，叫那蛊雕偷去宝瓶，丢了宝贝事小，害死万千生灵事大，那唐王又一纸诉状告上天庭，这下事便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二郎真君带着那梅山五怪，押了双成姐姐回天庭复命，想来是要按天规处置，罚下凡间做百年的凡人，受千年孤苦了。” “惩处昆仑女仙本是西王母之权，但这回蛊雕盗取宝物，祸害长安百姓，便是天庭也不得不出面，连带着双成仙子看顾不严的事也被揭发出来——” 徐米露也不傻，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昆仑瑶池与天庭算是两个独立的派系，西王母这位古神向来独居一隅，不参与人间事，也不过问众仙家之事。 但这一回蛊雕作乱，董双成看护不力失了宝，天庭依照天规律法处置了董双成，昆仑脸上难免挂不住，其中两派之间的弯弯绕绕她不难懂得，又或许还会有些暗地里的汹涌。 她在其中或许只是扮演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但保不准她什么时候就成了双方博弈的棋子。 “姑射仙子与双成姐姐最为要好，虽说此事本与徐娘子无干系，但小妖就怕姑射仙子迁怒于徐娘子你，娘子万万要小心才是，最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十一娘声音更小了，像是怕极了会叫人发现她出声提示，话音刚落就急匆匆收了那罗帕法宝，一变脸就恢复了刚刚的笑脸盈盈： “多亏了徐娘子替我们保住这琉璃雪瓶，不然叫什么人得了去，不知道又要牵扯出什么乱子。西王母娘娘特命我带千年蟠桃一只赠予徐娘子呢！” “多谢十一娘。” 徐米露知道十一娘能提醒自己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便假做不知，一脸欣喜地接下那只蟠桃。 这件事说起来就一句话总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瑶池那边丢了面子，天庭那边又因为董双成这件事得罪了西王母，两边都没讨到好处，万一以后双方大神那么一合计，看她这个小妖怪不顺眼，找个理由收了她那就完了。 这不禁让她升起一点危机意识，但也只是一点，毕竟她还有位面跳跃系统，实在不行就跑路呗。 况且这件事徐米露问心无愧，蛊雕害人本就不是她的错，就算说破天谁也找不出她的错漏来。 …… …… 那边徐米露跟十一娘在街上叙旧，这头山海食肆却来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客人。 那是一位冰肌玉骨，肌肤胜雪的仙子，脚踏祥云，身披五彩霞衣，整个人像是用冰雪堆砌的一般，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来，来，来。” 那仙子站在云头，伸手一挥便打算取走琉璃玉瓶，可一连唤了三次，那玉瓶都像是扎了根儿一样黏在桌子上不肯动弹。 姑射仙子平静的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表情，她微微掐指一算，神情有些略微的错愕，才从云头落下，缓步走入了食肆。 只见食肆里弥漫着一股古怪的臭味，有个貌美的妇人在后头炸着豆腐，一身穿月白僧衣的青年僧人正坐在后头帮忙烧火，这组合相当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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