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娘子抱着女儿,不管拳头砸下,只紧紧护着怀里的孩子,心如死灰。 她不明白,女儿这苦,受了也就受了,能得贵人相助已是大幸,可这苦,怎么就叫家人加倍翻番了呢,上天怎这么不开眼,只挑苦命人磋磨? 而另一边,秦流西和司冷月发现被涂三奶奶的人跟着了,神色一冷。 “看我吓不死他。”司冷月飘了过去,捂住了那个侍卫的眼睛。 护卫使劲揉了揉眼睛,人呢? 有阴森冷风自耳边吹来,他嗷的一声,蹿出了可怖的巷子。
第263章 她和长生殿交情不浅 日落黄昏,玉长空站在漓城门处往城内看去,一身墨色长袍,衬得他姿容越见出色,引得出入城的人好奇的看过来。 何家公子,如此非凡。 “公子,该走了。”钱叔催促。 他们本该是一早就出门的,却愣是耽搁了一天,他知道,公子是在等秦流西。 可对方却是没有出现,遣了人去清平观询问,观中的人也说她有事外出了。 玉长空负手而立,看残阳渐落,终是转过身,一脚踩上脚凳,正要上车,眼角余光却是有一抹黄白入了眼。 他扭头看去,有一纸人自半空出现,他上前伸手,小纸人落在他手心。 玉长空一笑,捻起来,翻过面,上书着一路平安。 小纸人憨态可掬,在他手心动了动四肢,又爬起来,做了一个摇手的动作,仿佛在代替某人说道别。 “辛苦你了。”玉长空的以指腹拨了拨小纸人的头,带着它上了马车。 他看一眼漓城的城门,敲了敲车壁,道:“走吧。” 总会再见的。 斜阳渐渐回落,斯人远去。 远在青州府城,残阳同样把城中一些建筑给染成了金红色,行人渐少,做买卖的小贩挑着担子往家里赶。 卖糖人的老汉把小板凳放在箩筐里,收拾好所有物事,挑起担子往家中去。 他正要如往日那般抄近路往家中走,可脑海里忽然就冒出秦流西那番话。 老汉看了一眼小巷,想了想,往一旁的杂货店进去,买了一包红糖和几个杂物。 轰隆。 巷内忽然传来一阵巨响,引得周围的人纷纷过来张望查看,却见巷内,一道墙不知怎的倒塌了,把巷子堵死了。 老汉手中的杂物掉落在地,脸色煞白,哆嗦着唇问杂货铺掌柜:“什,什么时辰了?” “申时末了。哎哟,这墙好好的咋就塌了,糖老汉,你平日不都是走这里拐过去往你家去?要不是你刚巧进来买东西,怕是……” 老汉双腿一软,跪坐在地,盯着巷内,嘴里喃喃的,道:“准,真准,神仙,她定是个神仙人,老汉我这是遇见神仙了?” 杂货铺掌柜看他神神道道的,又跪又拜的,以为他是被吓倒了,不禁摇头。 不过换了谁都会被吓到吧,谁想这墙好好的就倒塌了呢,老汉每日收摊必走这巷子,若不是今日进来买东西,怕是要埋在里边喽。 秦流西和司冷月走到了司家,忽地咦了一声,感觉灵台多了什么,不禁眉眼一弯。 “怎么了?”司冷月看她顿住脚步,不禁好奇地问。 秦流西叩响了门,道:“没什么,多了一个信众。” 司冷月问:“信众多对你来说很重要?” “你也是巫师的后代了,不知道信众的重要性?越是多信众,平日有供奉,信仰就落入个人功德薄上,信仰越多,代表法力越深,这和修行是息息相关的。”秦流西笑道:“你别看玄门道人多,但也不是谁都法力深的,这都看个人修行,信仰力量,功德甚至悟性。” 百姓的信仰,会化为力量,落在被供奉的那位存在身上。 好比一个山的山神,一条河的河神,均需要来自百姓的信仰和供奉,若无供奉,代表不再信任。 百姓不再信任一个山神河神,那么那个神便会陨落。 是的,若失了最后一个信仰,神亦会陨落。 司冷月道:“这五十年,我们司家人就再没有巫力了。” 秦流西说道:“可大灃亦有巫师的存在,不可能没了信仰才对。” 司冷月淡淡地道:“五十年前,司家最后一位有巫力的巫师就立了家规,不再对后代传承巫术,当时,她也只有一女,立这规矩,是盼着子孙不再习巫术,诅咒是否不攻而破,可惜了。” 哪怕司家人不再习巫术,后代子孙,依旧是早夭早逝的结局。 “习巫术与否也无所谓了,世代变迁,司家也不靠这个为生。如你所言,司家百年前造的孽,也该散了这所谓的术法去还这个业障。” 秦流西进了司家,道:“你先回你肉身上去,离魂久了终不是好事,再来一次上次被附身的事也是个麻烦。” 司冷月顿时想起‘自己'吃吐的一幕,脸色几变,道:“那我先过去。” 秦流西笑着点头,看着她走了,眼角一扫司家的墙头。 有鬼影嗖地散着虚影消失。 快走,快走,那暴力小煞神又来了。 …… 王家。 王公正在喝秦流西所说的瘦肉水,刚炖好上来的,如她所说的一样,只撒了几颗盐巴,汤清又鲜甜。 而在他身边,有小厮回禀着自己在外取药时看到的一幕。 “……也是巧了,奴才到长生殿取药时,恰好就看到那不求大师离开,又听得长生殿伙计说的闲话,一番打听,才知那位救了一小姑娘,却是惹急了涂家三奶奶。”小厮把自己听来的闲话说与王公听:“听说涂三奶奶愿出十倍价格买那玉雪肌,不求大师也不让呢。” 王公皱眉。 王政同样皱着眉说道:“祖父,涂九不是第一次纵马伤人了,还曾踢死过人,都是给银子了结的,没想到现在又来一遭,还是个小姑娘。涂家真是越发纵容他,如此猖狂,是想着青州府城山高皇帝远的,不易被御史弹劾么?” 涂家家主在京中任太仆寺卿,由涂家大爷在京中宅子侍奉,其他房的人要么在外任职,要么都在青州府城的老宅住着。 王公点着桌面,道:“你还想到了什么?” 王政道:“涂三奶奶愿出高价买那玉雪肌,怕是为了贵妃娘娘的寿辰,那位冬末也要过寿了,孙儿听说,玉雪肌现在只能在九玄拍卖馆才有,却不想青州城的长生殿也存有货,也难怪她不肯放过。” “是啊,如此难得的好东西,长生殿存着要奇货可居也不为过。有意思的是,哪怕涂三奶奶愿出十倍高价长生殿也不卖,只给了不求大师。”王公挑着眉问他:“这说明了什么?” 王政怔了怔,说明什么? 那位女冠和长生殿有交情呗,且,交情不浅。
第264章 给她扫麻烦 要说长生殿的崛起,其实也不过是六七年的时间,在漓城,忽然就冒出一家名为长生殿的药材铺子,本也不咋起眼,毕竟开药材铺的,不止它一家,可长生殿先是推出止血极快的金疮药,又推出了什么保身的养荣丸,救命的安宫丹,名声渐起。 让长生殿真正崛起的是,它家出了一个名为玉雪肌的香露。 说实在话,这世间最好做的生意,除了皇家捏着的那几个铁茶盐矿的,就是女人的生意,许多女人,愿意为美丽而花大钱,尤其是那些养在深闺又不差钱的贵妇和贵女。 玉雪肌有奇效,能使女子肌肤嫩滑如羊脂玉,美如少女,身存暗香,又能祛疤去痕,当然能叫女人趋之若鹜。 奈何长生殿做这药材生意,不如别人家,什么来钱就做什么,好比这玉雪肌,不管多贵,它家也没多少货能卖。别人以为它家为了卖个高价,以希为贵,但事实是,玉雪肌所需的药材难得,炮制不易,更因炼药师懒散,市面才会这么少。 但不管外头怎么说,长生殿说没有货就没有,倒能在九玄拍卖场能拍到,当然,也不是每一场拍卖都有,但只要有玉雪肌,那一场拍卖会,必定人满为患。 除了玉雪肌,长生殿的其它药材的药效也都要好一些,当然了,价格也贵,可它贵,管用就行,不差钱的权贵不怕它贵,只怕它保不了命。 就这么短短几年,长生殿便崛起了,听说背后的东家身份极是神秘,有人眼红长生殿带来的利益想要谋,连人家一根药草都没拿到,反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久而久之,长生殿虽说被人眼红又忌惮,可因为不清楚东家身份,而长生殿也一直老老实实只做药材生意,而且人家凡是灾年冬末都会施药发善心,使民心所趋,大灃的权贵也只能一只眼开一只眼闭。 无它,因为长生殿的东家放话了,要是做这块生意使他不痛快了,直接关门大吉,不做了。 听听,谁家做生意敢这么嚣张,长生殿的东家就敢。 人家可以不做这生意,不图这个利,但惜命的权贵富商,想要买那上好的药材,买那保命的好药,到哪去买? 说是其它家药材铺有,可那药效不一样,这心里接受能力也就差了。 就这么着,长生殿就按着自己的作派把分店不说开遍大灃,但每个府城都有一家,却是敢说的。 长生殿做生意任性,甭管是谁,都别想以权压人,人家想卖可卖,不想卖,强买也没有。 可秦流西这人,就轻而易举的拿到了那个玉雪肌,说没有交情,谁信? 王公想的是,秦流西只是一个道观的道医玄人,却和长生殿有这么好的交情,两者会有什么联系吗? 他摩挲着双指,对孙儿道:“涂三奶奶出身蒙家,受此折辱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得让她有所顾忌才行。” “祖父的意思是?” 王公捋着胡子,道:“不求大师帮你祖父治好这癔症,实乃妙手仁心,如今想想,光给一盒金珠作为诊金,倒显得俗了。” 秦流西:绝对不俗,多多益善! “她是玄门中人,对涂三奶奶闹出来得这样琐碎的俗事只怕不会在意,可麻烦么,能不沾就不沾,蒙氏出身的姑娘,多有如贵妃一般脾性的。”也就是跋扈飞扬。 这样的人动起怒来,也不知会做出什么来,秦流西未必会怕她,但麻烦么,能避免就避免,也省得闹心。 王公有意教导孙儿,道:“你想想,可有什么法子能使她免于这个麻烦,收收尾。” 王政沉默,轻声道:“孙儿看近日的邸报,说圣上如今极宠一个叫封号雪的贵人。近日京中天气渐寒,雪贵人夜有所梦,边境大雪,导致将士们寒衣不够,手僵得拿不起武器,唯恐有敌来侵因无衣御寒拿不动武器,便大手笔捐献出一笔私房作为士兵的寒衣费,使得龙颜大悦,把雪贵人给升到了贵嫔。” “蒙贵妃寿辰在即,此时若在雪贵嫔捐献军需仍铺张浪费办寿,收受贵重寿礼,只怕圣上也会不悦。”王政又道:“涂三奶奶若当真以强权或手段拿这玉雪肌作寿礼,是不是福还不好说,孙儿觉得,倒可以以此作文章,以舆论堵之,想来她也不敢冒此不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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