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呢?您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您的亲生孩子身上有什么样的印记!没有人生来是洁白无瑕肤如凝脂的,一颗不起眼的痣,或平或凸,或黑或红,或大或小,总会被人注意到。 是您忘了还是您潜意识里不敢想?我们所有人都下意识认为只有两个孩子,既然乌追是郑氏的孩子,那我一定是您的孩子,可您真是这么想的吗?” 乌夫人对上秋东那双明亮恍若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一直压在心底的彷徨恐惧终于浮与人前,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还是盯着蓝固业所在的方向沙哑道: “我儿右脚心有三颗黑痣,两上一下。我刚生完孩子产婆抱来叫我瞧了一眼,我瞧的真真的。隔了几日想起来再去瞧已然没了,奶娘说可能是长着长着就没了,那很常见……” 哐当,蓝固业起的太猛,带倒了桌上的果盘茶盏,橘子和碎瓷片掉了一地。 可谁都没空去注意这点小事。 “看,这便是证据。”秋东对蓝将军道。
第84章 孰是孰非 “蓝夫人, 先前蓝将军拿出夏小姐的玉佩与夏大人相认时,你虽然震惊,却无多少惊慌, 因为你完全可以咬死了说你不知道夏小姐的真实身份,推说一切都是我的凭空揣测, 毕竟我是真的拿不出证据。 那样一来,蓝固业就还是蓝固业, 谷秋东依然是谷秋东。 可同样的, 经我那一番分析后谁心里没点儿怀疑的种子呢?蓝固业不再是蓝固业, 谷秋东也不纯粹是谷秋东。 在此基础上, 心有怀疑的蓝将军还能坚定的让蓝固业继承家业吗?届时过继子嗣之事不必你说他都会旧事重提,你的目的依然达到了。 可以说直至方才,事情发展依然在你的掌控之中, 连我也是你达成目的的一颗棋子,关于这点我确实很佩服你。 但你千算万算, 唯独没算到作为母亲的乌夫人对亲生孩子的了解远比你想的要多, 即便那孩子才出生一日, 她总共也才见了两面。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何话要说?” 此时不止秋东看着封余婉, 可以说在场所有人都盯着她, 想透过她那张并不年轻的皮囊看清底下掩藏的是什么样的恶鬼。 尤其是乌夫人, 扑过去连打带骂, 嘶声裂肺质问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般对我?我视你为骨肉至亲,处处牵挂, 无话不说。你却一手造就我们母子分别十五载的人伦惨剧!是不是小东今儿不戳破你的算计, 你永远都不打算告诉我真相?是不是? 看着我被你耍的团团转,你于心何忍?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瞧瞧是不是里头都烂透了!” 封余婉被妹妹撕扯的形容狼狈, 现场却没人出声阻拦。 可以说在场的都是封余婉至亲之人,尤其封氏,待她之诚说一句掏心掏肺也不为过,众人有目共睹,她都能眼睛不眨的算计她。到了他们身上呢?是不是只要于她有利,她也能毫不犹豫下死手? 封氏之惨,叫人不忍目睹,完全是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的典范。 封余婉用力抚开妹妹撕扯她衣袖的手,猛的站起身,环视四周,眼神里闪着寒光,语气森森: “够了!” 连封氏都被她吓的忘记了哭。 结果就见封余婉表情凄苦,语调哽咽: “没错,那小崽子说的都对!夏明笑是在生产前一日忽然想起旧日身份的,她央求我在她生产完后送她回夏家,她无意将军,甚至孩子也可以交给我抚养。可她在那种时候说那种话,我敢信吗? 谁能保证她不是想利用我保她生产时平安顺遂?生产之后呢?我敢将她送去夏家吗?我要如何跟夏家解释?万一夏明笑心里记恨蓝家,到时候嘴一歪,我和我的孩子就得受夏家迁怒。 在那种情况下,我不敢跟任何人商议,心下惶恐,做了荒唐事以求自保,我何错之有?” 封余婉说的理直气壮,看向妹妹封氏时双眼好似要将人烧出个窟窿似的,攥紧封氏肩膀道: “我没想隐瞒你一辈子,只要我生了儿子,夏明笑生的孩子就对我造不成威胁,我就能将你的孩子还给你。可天不遂人愿,我再也没下一儿半女,这才阴差阳错有了这场闹剧。 可你扪心自问,固业在我的亲手照料下过的不好吗?他在乌家能享受到现在的待遇?能开阔眼界,军营随意进出,和蓝家子弟称兄道弟,结识军中人脉,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吗? 你不吃亏的妹妹,你赚到了!你凭甚么露出这幅我亏欠你的样子?” 好一个厚颜无耻颠倒黑白。 秋东听的都要为她拍手叫好了。 封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的看着封余婉,响亮的一巴掌打在封余婉脸上,大声驳斥: “一派胡言!你叫我给别人养孩子而不自知,你叫我与亲生骨肉相见不相识,还说是为了我好?我错付的一片真心在你那里就如此一文不值吗?” 场面实在太过荒诞。 更荒诞的是一直冷眼旁观好似没有存在感的乌植这时候突然跳出来,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得意道: “好哇,你们封家可真是好样的!将我乌家的孩子掉包十五载,丝毫没有悔过之心,是欺我乌家没人,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吗? 我要告官,我要让衙门里的大人来评评理,让荣州城的人都来瞧瞧你们的嘴脸!” 说着就要往大堂外跑。 蓝固业下意识去拦,秋东道: “放心吧,演戏呢,他不会去的!” 不过是拿话要挟封家,从而讨好处罢了。 蓝固业稍一迟疑,就见封家最弱不禁风的五郎,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就将人给拦了回来。 细细一观察,乌植不过嘴上说的厉害,脚底下根本没打算出这个大堂。 蓝固业:“……” 这竟然是他亲爹! 以前对方是小姨丈的时候还能躲着走,往后是亲爹了,可怎生了得? 秋东同情的拍拍他肩膀,好兄弟,坚强! 显然封氏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眼眸一瞬间变得幽深。 她心道这回说什么都得和离,不能再任由乌植拖累她的孩子了。 封余婉还在发疯似的追问: “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吗?将我逼上绝境,你们在座各位人人有份儿,那夏明笑是我带回来的?婚后聚少离多无法生育是我一个的人原因?到头来压力我一个人承担,好处你们全享受了!” 秋东可不会放任她装疯卖傻,站在她对面: “最后一个问题,夏小姐生产后几日便死了,是意外还是人为?” 这话一出,大堂里瞬间落针可闻。 所以人都极力避免去想的问题被秋东大喇喇搬到台面上,谁心里不捏一把汗? 封余婉危险的看了秋东一眼,冷哼一声,不屑道: “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也别往我脑门儿上扣屎盆子。当年夏明笑生你时不过才十五,身子骨都没长开,再加上舟车劳顿,以及她此前就受过重伤一直没修养好,导致产后十分虚弱,没熬几天人便没了。 哼,我要提前知道她那般不济事,也不会早早将两孩子掉包,惹一堆糟烂事!” 她是真没想到夏明笑是个短命鬼,要不然直接等对方一命呜呼,她顺理成章接手孩子,自然而然。 她说的很有道理,谁都没法儿否认。 秋东甚至听见封大郎重重的松了口气的声音,毕竟之前的事还罪不至死,可要是背上一个害死夏家女儿的罪名就不一定了。 偏乌植自认拿住了封家的把柄,说话口无遮拦,嘚瑟起来: “我看未必吧,当时我远远地瞧了一眼,夏小姐身段儿高挑,健壮有力,不似你说的那般柔弱不能自理,难保中间没有猫腻!” “胡说!” “放肆!” “你给我闭嘴!” 整个大堂比早八点的菜市场还热闹,吵吵嚷嚷,最终以封老爷子忽然晕倒为结束。 老爷子身子骨一向健朗,平日里得空还亲自下地种种菜呢,这一晕倒,可是吓了所有人一跳。 一家人又是请大夫,又是叮嘱下人闭紧嘴巴,好一通忙活,各人才算是有了点私人空间去仔细琢磨这一整天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夏大人都不用秋东多说一个字,秋东去哪儿,他跟着去哪儿。 秋东这时候肯定不能留在封家,他将封家搅的一团乱,封家人嘴上不说,心里怕是恨不得直接提刀砍死他。 于是他很自觉地去外面客栈住,将空间留给他们自家人。 夏大人可没心思管其他人想什么,小心翼翼拽着秋东衣袖,将人带到安全角落,上上下下打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心里直感慨,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实在奇妙,之前得知蓝固业是他小表弟的时候,心里除了心疼小姑姑当年的遭遇,就只剩下复杂。 可眼下知晓秋东是他小表弟,真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这眉眼,这身形,这智商,这读书天分,这心性,这犀利的言辞,哪哪儿都随了他们夏家人,无一处不讨人喜欢。 秋东完全不知道夏大人在夸他的同时,还很熟练的夸了一番他们夏家人,堪称自恋。 只拽了一把,提醒道: “快走,趁没人注意先离开这里再说!” 夏成墨也是被接二连三的惊喜冲昏了头脑,叫秋东这么一提醒,瞬间想明白缘由,拽着人就往外小跑。 远远的还能听见封余婉发疯似的嘶喊: “放开!我没病,谁失心疯了?我没病!” 夏大人脚步一顿,心道封家一屋子精明人,反应够快的,这就把封余婉往失心疯上靠呢。 继而加快速度往出走,还不忘跟瞧着非常单纯的小表弟说: “知道蓝夫人错哪儿了吗?” 秋东发现小夏大人也是个过目不忘的,封家的路他今儿才走了一遍,却能准确走在他前头,不动声色的给他带路,是个体贴人。 于是他很配合的给出了一个证明他十分不单纯的答案: “错在她不够纯粹,她做不了纯粹的好人,却也没能做一个纯粹的坏人。 若是她咬紧牙关,死守秘密,不怕百年之后的鬼神之说,让蓝固业继承家业就继承呗,哪还有今天这出!” 小夏大人的步子一顿,差点儿扯着淡,这回答,听着确实不怎么单纯啊。 哎,小表弟年纪轻轻,却把人看的这般分明,这得是幼时受过多少苦? 心疼。 双标的明明白白。 夏大人是个彻彻底底标标准准的学神,他对人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询问对方的功课,越是喜爱,越是能把对方问的想撞墙。 到了秋东这儿,他这份喜爱简直溢于言表,一颗心满满的盛不下。 因此两人刚到客栈,秋东还没歇口气呢,就被夏大人抓起来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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