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婆能不能在中间做手脚,生过孩子的人家都晓得,何况皇家,娘娘生孩子旁边能没人盯着嘛! 除非两家媳妇搁一个屋里头,同一时间生产,还有可能抱错孩子。 可好端端的谁家能干这种没谱的事儿?都说人生人,吓死人。想想就知道生孩子的过程有多吓人,这要让另一个产妇瞧见受了惊,一尸两命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别说这种事不是真的,可就算是真的,咱们小老百姓也不敢跟着瞎掺和呀! 但普通人不敢掺和,有的是人敢。 这不,不光是恨太子入骨的三皇子党把这事儿搁在心里了,还有太子下头那些从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已经成年了的弟弟们,一个个都把这当成大事处理呢。 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找当日那个解签之人,得确定究竟是怎样一支签文,能不能真的动摇太子的根基。 然后,很神奇的,当日解签文那人,竟被人发现吊死在了在家房梁上,同时家中妻儿老小不知所踪。 这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何区别?好端端的你要心里没鬼,干嘛要自挂东南枝? 原本将信将疑,没真当回事的,这下都重视起来了。 京城暗潮涌动,空气里都是蠢蠢欲动的阴谋味道,有人从中看到机会,兴奋不已,有人从中嗅出危险,明哲保身。 但有些人,秋东是不会让他们继续躲在他身后,等着他挡在他们前头庇佑的。 秋东处理完刚传来的消息,揉揉手腕,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推开窗就见闺女将一双拳头舞的虎虎生威,对着特制的沙袋一顿猛砸,院中满是砰砰砰的声响。 且她还能换着花样儿的打,每一拳打出的姿势都不一样,偏着力点与上一拳丝毫不差。就连功夫最好的暗卫都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天赋,也有强弱之分。 在这一点上,顾长念便是天赋特别好的那种,老天爷赏的,学不来。 秋东静静看了会儿,估摸着他闺女这运动量,回头还得叮嘱管家叫多加两碗米饭才行,可别耽搁闺女长身体。 见时辰差不多了,才开口: “先休息一阵,再去完成一篇功课,就允许你玩儿半个时辰。” 治熊孩子得因材施教,对顾长念这种,将做功课视作生死仇敌,将打沙袋当成玩儿,玩的不亦乐乎的熊孩子,秋东很轻易拿捏了她的心态。 顾长念只能不情不愿的收手,跑去大哥的院子找他请教功课去了。 秋东这才问: “如何了?” “一切照您的计划进行。” “那群老家伙呢?” “还在观望。” “嗤,他们也就这点胆子了,怪不得皇帝留着他们最后才慢慢杀,原也是笃定他们没胆,只能抱团等着旁人去救。 告诉他们,此时不出手,干脆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当日他顺水推舟,让那群老家伙靠上来,可不是想站出去替他们顶锅的。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总该做点什么吧,秋东想。 “是,老奴这就去。” 老管家很少见主子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心里琢磨,这或许就是人家说的天家气魄,有的人不用教,生来便会,有的人费心教导,偏学了个不伦不类。 他领命,躬身退出去。 秋东也不管老管家怎么和那群“老臣”们说的,无非威逼利诱。老管家跟着老伯爷风里来雨里去到如今,大风大浪淌过来的,这点能耐肯定有,秋东并不担心。 八月的天跟孩儿脸似的,说变就变,方才还晴空万里,这么会儿功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幕将视线遮挡的朦胧不清。 秋东让人在廊下支起棋盘,轻轻在中央摆了一枚黑子。 细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这一局,或许该叫直捣黄龙?亦或者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这般记仇之人,当日之仇,总得还报一二。 有人在雨天下棋赏景,有人邀请三两好友,品茗赏花。 席间,有喝的醉醺醺的老家伙便抱着怀里的美人儿跟人家吹牛: “别看我老牛如今落魄了,喝口好酒还得看你们这些小崽子的脸色,先帝爷活着那会儿,咱也是打马御阶前的风流人物,你们现在玩儿的这些,那都是被老子们玩儿剩下的!” 都说酒壮怂人胆,一个个喝的五迷三道,放在平日里不敢说的话,可不就趁着酒劲儿全给撒出来了嘛,当下就有人拍桌起哄: “说说,牛大人给咱们说说是怎么个风流法儿!” 这老牛看着干瘦,脊背都驼了,双颊坨红,呼吸急促,瞧着是醉的狠了,但仔细看的话,眼神清明的很,就见他用筷子敲击碗碟,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了全场视线后,一挥衣袖,用周围几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兴奋道: “咱们今上当年可不是太子爷,那是从一众兄弟们的尸骨上爬到如今的位置,恨他的人多了去了,要不然继位之初也不能三五不时的遭遇刺杀,这事你们或许从家里长辈那里听过一鳞半爪。 可有件事,你们绝对没听过! 今上早年间在南巡途中遇刺,当时皇后也在场,彼时正怀有七个月身孕,受到惊吓,当场临盆,听闻连产婆都被杀了,身首异处的那种,死状凄惨。 当时那个混乱劲儿啊,几方人马杀红眼了,都围在陛下身边。为了突围,便有人做主将大部分贼人引到皇后乘坐的龙舟那头,至于是谁能做这个主,大家伙儿心里都有数。 等回过神来,事情尘埃落定,才发现皇后已经把孩子生出来了,却是伤了身子,再也无法有孕的,因着这点愧疚,太子才从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 所以啊,小崽子们,人家说什么狸猫换太子,在旁的时候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却是谁都说不清的,空穴不来风哪!” 老牛说完打个酒隔儿晕乎乎的把头埋进美人儿胸口睡了,还砸吧砸吧嘴,打起了呼噜。但旁人却是硬生生打了冷颤,酒彻底被吓醒了。 不仅吓醒了,还吓的腿脚发软,脑子嗡嗡响。 感觉自个儿知道了不得了的大事,会全家掉脑袋的那种! 几人对视一眼,明白今日在这院中的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活不成了。匆匆离席归家,此事他们不敢做主,还得和家中长辈商议才成。 雨过天晴,空气中满是花草的清香,院中池子里几尾鲤鱼游来游去,一切平静又美好。秋东往池子里扔了一撮鱼食,瞬间鱼儿争来抢去,溅起水花无数。 “是时候乱起来了。” “是。” “那群老家伙呢?想的如何了?” “他们想见您,当面谈。” “看来是还没想清楚,那就让陛下帮他们想清楚吧。” 老管家也觉得离谱,啥都没干,就是知道并参与过陛下不光彩的上位史,就已经快被那位逼的走投无路了。何况在做了这件事后,还指望他们的好陛下能放他们一马呢? 还想从主子这儿得到一个确切答案,可真是会做梦。 这要搁他是皇帝,他也不急着解决这群废物。不过主子说的对,废物用对了地方那就是宝贝。 人,得好端端活生生,心甘情愿跟着他们回大魏! “老奴会亲自盯着的,一有动静便让人提前将人劫走,相信不会让咱们等很久。” “那就准备起来,丘城一旦得手,咱们便撤。” 多少年了,该回家了。 回家,想到这个词,老管家心里便一阵激动,双眼泛红。 此时双眼泛红的可不止老管家,皇帝听暗卫汇报完外面传的消息,他感觉那种熟悉的胸口憋闷又回来了,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此话当真?” 暗卫头垂的更低了: “绝无半句虚言,如今京中好些人家私底下都是悄悄在传。” 皇帝一把将砚台砸在地上,四周静悄悄的无人敢发出丁点声音,相继又砸了桌上能看到的茶盏奏折,胸口还是一口闷气堵的他难受不已,这才气喘吁吁的坐在龙椅上,咬牙切齿道: “牛奔,朕真是小看了你!” “不是爱胡说八道吗?去,让人将他的舌头拔了,嘴巴缝上,朕倒要瞧瞧他肚子里还有多少瞎话要说。” 暗卫头都没敢抬,消失在大殿内。 在外人面前,皇帝肯定要表现出坚定的相信皇后的态度,免得坐实了流言,又牵扯出当年用皇后乘坐的龙舟引走追兵一事,让有人之心利用。 届时旁人不得想,他这皇帝是有多无能,才能给别人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不曾发现丝毫端倪,还打算把整个天下都交给他?那会动摇他这个皇帝的威望,所以说什么都不能承认。 不仅不能承认,还得当做根本不知道此事,往日待太子如何亲近,往后得更亲近三分,才能不引人怀疑。 可四下无人时,皇帝未尝不想——牛奔说的都是实情。 当年皇后在没有产婆的情况下,靠着身边两个宫女的帮助,躲在混乱的船仓底下生了孩子,当时情况混乱,生的是男是女,是生是死,全凭皇后说了算。 七个月早产的孩子,这么些年长的也不比哪个差? 她为何要提前准备好另一个孩子也很好解释,当年为了拉拢势力,他的四妃各个出身不凡,又相继有了身孕,皇长子的身份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那两宫女后来去了哪儿呢? 好似一个嫁给李家旁支,跟丈夫戍边去了。另一个也放出宫嫁人,一年总也进宫两回给皇后请安?那可是亲信中的亲信,为何都远远地打发了? 皇帝往常不太关注这些事,如今想起来也并不十分清楚,越想越觉得处处都很可疑。 若他拿这话去问皇后,皇后一定觉得他脑壳儿有毛病,再是亲信,难不成还能把人留成老姑娘?那就成结仇了。你手下那些亲信,你大手一挥给人家在宫外赏赐宅子良田美人儿,享受去吧。 难道我还能给亲信赏赐美男子不成?旁人家三十来岁当了祖母,家里小有资产的都成了老封君,含饴弄孙就够了,我还得让亲信一个个都四五十岁腿脚不利索了,还跟在身边伺候? 人家能乐意我都不乐意。 真要这么干,我一准儿得被人当成神经病。 偏皇帝为了大局着想,他此时连质问皇后一句都不能,只越想越心里憋屈,顿觉头晕眼花,暴躁不已,喊守在殿外的大太监: “去,命人送那几个老家伙一程,叫与他们的老兄弟去那头团聚。” 原以为最稳妥不会出错,才留到最后慢慢处理的人,冷不丁给他来这么一下,不得不说,真是惹怒他了。 非鲜血不能平息他的怒火。 在大太监一脚踏出殿门前,听陛下语气冷酷道: “让人暗中盯着太子和皇后,记住,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得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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