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就是这样,客人少就会越冷清,进进出出的人多,来的客人就越多。 新客进门,赠菜品尝鲜;老客进门,介绍专享折扣......面子里子都照顾到,百家食肆不知不觉就会成为他们外出用饭时首选。 原本就几个人操持的食肆,不出一月又招揽了好些人手,葛春生的妻子成了后院管事,和他一起从万香楼出来的老跑堂,也升任前头迎来送往的管事。 葛春生还让老跑堂,时不时联系以前共事的那帮子人,明里暗里显露自己现在的优渥待遇,除了炫耀的小心思,还有想挖前东家墙角的目的。 没办法,实力不够,找人来凑。 万香楼掌柜尚不知情,但帮厨,甚至大师傅,都不受控制地蠢蠢欲动起来。 自认手艺不比葛春生差,他都能当上掌厨了,凭什么他们就是帮厨? 掌勺的师傅们则在想,凭什么一个食肆的掌厨,待遇都比他们酒楼的好啊? 葛春生要的,就是他们这么想。 在万香楼想要往上爬很难,几年甚至十几年,都可能只是从杂役到帮厨,但在戚渺手下做事,半年不到,就可能从伙计、绣娘升为管事。 屁股决定脑袋,环境改变人心。 作为掌厨 兼掌柜,葛春生的眼界已经截然不同了。 不再局限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想要百家食肆成为超越万香楼的存在,往后还能比肩大师傅口中郡成的天香楼。 他坚信,在东家的带领下,这是必然的结果。 而他,绝不能成为拖后腿的存在。 是以,敢向戚渺推举枕边人为管事,也能理性看待当初看贬轻视自己的人。 眼下要做的,就是等了。 葛春生纷飞的思绪,被外甥女田小草唤回。 “舅舅,你觉得如何?”在她说完想要去城外分绣坊,以期当上管事的话后,舅舅就突然陷入沉思。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她只能出声打断。 “可以,舅舅支持你。”葛春生朗声道。 田小草松了一口气。“可是我爹他,不让。” 迫于孝道,她无法反驳,可这股念头起了,根本就打消不掉。 “让你舅舅同你爹说去,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让?别耽误了你的前程。”本不打算插嘴的妇人,一听这话当即表态。 自己都当管事了,小草为什么不行? 葛春生也跟着点头。“你舅母说的没错,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这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你遇上了还要错过,就太可惜了。” 他那妹夫田衙役,从不为妻女考虑,此番不同意,八成还是为他自己。估摸着是怕小草越来越出息,越过他去。 真不知道当初阿姐看上他什么。 葛春生一拍大腿,直接站了起来,说是要送田小草归家,正好同他爹叙叙旧。 只能说,男人最了解男人。田衙役还真是这般想的。 田小草只是绣坊的一个小小绣娘时,回到家里都快同他平起平坐了,原先看她哪哪不顺眼的继妻和一双儿女,都快把她当成半个一家之主,若她成了管事,自己在这个家里还有地位可言? 但对上为她撑腰的葛春生,田衙役有点退却了。 晚上再被吹了一阵耳旁风,好像,放长女去城外绣坊,于自己、于这个家、于一双儿女都是好处更多。 最后,田小草如愿成了城外分绣房的一名管事。 附近村子女眷争先恐后进绣坊,就为了谋个绣娘之位,考验很简单,先给自己做两身新衣裳。 她们当中绝大多数,除了出嫁哪一日穿戴一新,之后都是缝缝补补过日子,有什么东西的也都是紧着家中男丁。 可绣坊的衣裳,只能是她们自个穿,既是身份的象征,还是手艺的体现。 走在路上,下巴轻抬;回到家中,腰板挺直。 ** “娘、阿芸、儿子,我回来了!”李公差一进院子,先用水瓢灌了一大口水,而后大步往正屋走去。 自打姚芸成了绣掌,家里再也不会有一大堆需要浆洗、晾晒的衣物,他当值回来,也不用拖着沉重的步伐去挑水。 家里欢声笑语变多了,娘的身子骨看着康健不少,儿子也多长了些肉。 唯一的不足之处,媳妇太能耐又太忙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城衙役,真有些抹不开面。 尤其是在同僚打趣时,感觉自己的男子气概都被挫没了。 不过,他不敢让姚芸推了绣掌之位,就像别的衙役也不敢让家中女眷离开绣坊一般,不仅是因为她们过了县令夫人明路,还因为绣坊的东家是连县令大人都得罪不起的存在,最重要的是,她们是真的能挣钱啊! 是以,有再多的不情愿,也只能憋着。 掀帘入内,就看到姚芸在给量尺寸。 “怎么,要做衣服吗?”李公差问。 “回来了,是啊。”姚芸应,但没有回头。 “不过年不过节,怎么突然给娘和儿子做衣裳?”最重要的是,我呢?我没有嘛? 老妇佯怒:“怎么?不过年不过节,就不能给你老娘我做衣裳了?我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了,眼瞅着天越来越热,连身新的夏衣都不给做?” 姚芸强忍笑意。 李公差欲哭无泪。“娘,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老妇也不装了,噗呲一笑。 姚芸眉眼弯弯:“娘逗你玩呢。不止是给娘和儿子,也给你做一身。” “娘!”李公差无奈地看着老太太,随即转向姚芸:“一下子做三身新衣裳,捡银子了?” 姚芸嗔了他一眼:“差不多吧,直接在绣坊给你们做成衣,比外头便宜三成。”先前没说是还不确定要等多久,她作为绣掌总不能有点好事就念着自己,偶尔也得让底下人先得利。 “啊?你这算不算,中饱私囊?当心被东家逮个正着。” “你先听阿芸说完,平白就被定罪,得亏你不是县太爷,不然我这好儿媳被你冤枉了。”老妇没好气道。 “就是,夫君你怎的冤枉我,我是那种人吗?”面对一脸错愕的李公差,姚芸反问道。 “我错了,你不是。”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 “阿芸,你现在出口成章了。” 姚芸嗔了他一眼,将在绣坊给家人做衣服,只需付七成银钱的好事说了,还强调这是东家亲口言明的。 她,没有中饱私囊! 李公差眨巴了两下眼睛,不可置信地问。“真的?” “骗你干嘛?过些日子,衣裳就能拿回来了,我还能诓你们不成?除了这,我等去百家食肆用饭、去百家米行买粮,都比市价便宜。” “这、这也太好了吧?”他都不想当衙役了。钱少事多压力大,位卑权低责任重。 “东家待我等一向宽厚。” “那你可得好好干。”老妇是过来人,也知道遇到这种东家有多难得,每到这时候,都会提醒姚芸一句。 得遇贵人,懂得感恩,方能长久。 “嗯。娘您放心,我记着呢。”姚芸笑。 李公差也在笑,但他的笑比哭还难看,是酸的。 当新衣拿到手后,男人的心情又不一样了。 左邻右舍都没有,就他有,还得是媳妇能耐,给自己长脸。 当差时,再对上同僚的嘲讽,他幽幽回怼:“你们说的对,她们抛头露面,也只是给我带来了只需市价七成的新衣、比旁人买便宜三成的粮......” 家中没有女眷在绣坊的男人们,牙齿咬得咔咔作响,他们只是生气,气这个男人没有骨气,绝对不是羡慕!绝对不是! 背着竹篓出城回家去的李老汉孙子,途径此处顿觉后背凉飕飕,脚步不由快了两分。 “鬼鬼祟祟干嘛去!背着什么出城?”气正好没处撒,逮着个少年发泄。 李家小子忙将竹篓取下,小心掀开道:“官爷,小的是百家米行的伙计,背上背的是给家里人做的衣裳。” 啊啊啊! 又是新衣裳? 怎么哪哪都是?怎么他们没有份? 听到少年自报身份,衙役当然不可能为难,例行公事扫了一眼篓里的新衣,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 走,麻溜的。 李公差别过脸,闭上眼睛闷笑,肩膀一抖一抖。 真爽啊! 突然被拦下,又莫名被放行的李家小子,抬手抹了抹额角虚汗,迅速背好竹篓出城。 快进家门时,同一墙之隔的李大伯问了声好,见他视线落在自己身后,少年手一紧,快步进了院子。 一入内就将给阿爷和小妹做了新衣的好消息说了,方才还带着探究视线的男人,当然也听到了。 越听隔壁老小的交谈声,他心里越不得劲。 “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大壮关切询问。 李父捂着胸口道:“这里,堵得慌。”前不久还穷得叮当响、看不到希望的邻居,突然就走大运了。 他全家老小,有手有脚还有力气,却偏偏没被看上,真是越想越窝火! 尤其是听说,但凡有一个人在百家产业做事,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能受益。 怎么受益? 就好比方才见到那李家小子, 只需市价七成就能给家里人买一身成衣,这种好事谁不想要啊? 拿回来自己不穿,再转手卖出去,怎么也能赚两成吧? 法子是想到了,可他的亲眷里,都没有一个在......不对,有一个。 “怎么会堵得慌?要不要休息下,先进屋喝碗水。”李大壮上手搀住他道。 “没事,歇一会就好了。”李父纠结不已,是要为了蝇头小利,弃颜面不顾,将不孝女认回来,还是就这么眼红旁人。 单是这么一琢磨,他就下定了决心。 认,但不完全认。 翌日,百家钱庄。 李父弓着身走了进来,古柳近前相迎。“这位客人,请问是存钱还是贷钱?” “都不是。”李父摇头。“我找人,找李二花。” 古柳眸光一闪。“请问你是我们李管事什么人?” “我是她......”爹字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到了这关头,他还是羞于承认。“我是他长辈。” “好的,您请稍等,我这就去请示李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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