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装装样子嘛~大姐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萱姐儿拉着景华的袖子摇晃,嗓音甜得如加了三斤糖。 “你想给她个教训,是为了维护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教训也要讲方法,你约人比武、斗茶,堂堂正正打败了她,她吃亏还不能说,难道不好?行鬼祟手段,最容易把自己也牵扯进去,这回就是活生生的教训。” “是,大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真的,真的。” 景华气得翻白眼,这套认错的词真是顺溜,从来虚心接受、坚决不改。你以为多说两个“真”字,我就看不见了眼里的不服气了? 开平侯夫人和三夫人冷着脸坐在一边,看着长姐教妹,两人眼中都是笑意。可冷脸还是要摆的,不然萱姐儿还以为自己闯的祸小呢! 有官府介入,主人家寿康长公主又不包庇,真相很快水落石出。起因是越侯府三姑娘身边丫鬟被人买通,推她下水,那个跑来救人的男子是她表兄。表哥表妹,又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了肌肤之亲,成亲自然顺理成章。只是再也想不到买通三姑娘丫鬟的是谁?是她的大伯母,也就是越候夫人。 说起来,三姑娘的处境和景华有些像。她也是父母早亡,依伯父而居,只是她没景华的运气,遇上正直宽厚的亲人,在越侯府过得如小透明一般,如今还要被亲人算计。 萱姐儿和郑蛮儿完全是无妄之灾,那丫鬟推人下水被人撞见,乱之中也把郑蛮儿推进去了。萱姐儿过去的时候,丫鬟看着对岸的表少爷快到了,不敢耽搁,一溜烟跑没影了。也幸亏她心有顾忌,不然萱姐儿也要被推进去。 只是想算计一门婚事,险些出了人命。大家闺秀向来身子娇弱,阳春三月,湖水依旧冰冷,也就萱姐儿这样常年习武又会游泳的才能好这么快。据说左都御史家的郑蛮儿回去就发了高烧,如今医学不兴,高烧可是真能死人的。 回家之后,萱姐儿更黏景华了,“大姐姐的话就是至理名言啊!该学泅水,果然外面算计咱们落水是常用手段!该好好学武,下回要是再遇上,我也能学大姐姐,一脚把人踹翻出去!” “你还盼着下回呢!”景华没好气道:“等你把家训抄完三十遍,才有下回出门呢!慢慢抄吧!” 萱姐儿这回行事莽撞,虽然没有出大问题,可开平侯府人也不能纵容她。萱姐儿最不耐烦静坐写字,被逼着抄家训,真是苦不堪言。 两姐妹对坐逗趣,丫鬟却来禀,说越侯府来人,请姑娘们出去见客。 越侯府?两姐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不该是左都御史家里先来致谢吗? 两人换了待客衣裳出去,见的却是大理寺少卿夫人。 “这是越侯府的姑奶奶,你们称呼明夫人就是。”开平侯府人指着人介绍。 “快快免礼,厚颜登门,只为致歉而来,姑娘们快别多礼,可羞臊死我了!”越侯府只有如今的越侯和落水三姑娘早逝的父亲两个男丁,现在宁愿让早早出嫁的姑奶奶代表越侯府,也不让当家的侯夫人出来交际,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明夫人撸下手上两个镯子,给景华、萱姐儿当见面礼,两人看看开平侯夫人点头,才笑盈盈行礼谢过。 见她们接了,明夫人才略感安慰,其实表礼早有准备,这双带着自己体温的镯子是表亲近来了。大家都是武勋出生的勋贵,真有什么也能一床大被掩过去,但绝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夫人,我这回上门,真是羞得抬不起头来。越侯府的内务,连累贵家姑娘了,我那犯了癔症的大嫂已经归于佛堂养病,我不敢提原谅二字,厚颜上门致歉,求您看在咱们武勋之家同气连枝的份上,饶她一回。”
第159章 未曾寄人篱下7 开平侯夫人已经得了一份压手的礼单,自家姑娘也有自作自受的意思,也没揪着不放。“明夫人快快起来,折煞我了。说句实在话,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快坐!” 明夫人拿帕子沾沾眼睛,颤声道:“幸得夫人明理,我听说了这事儿也恨得咬牙切齿。大嫂也是名门闺秀,金尊玉贵养大的,不知怎么就贪图二弟留下的薄资,都是被小人挑唆坏了。我已经接了三丫头到我府上住,她身子弱,而今还病着,等她好了,定让她上门拜谢救命之恩。” “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是我辈习武之人该做的。明夫人也别担心,我们不会往外说的。” 明夫人苦笑,如今说不说的还有什么意义,现在满京城还有谁不知道越侯府长嫂贪图小叔家资,算计侄女清白的丑事吗?不知多少人编排了三姑娘在自家受虐待的段子,捕风捉影到处传唱。各家女眷既瞧不上越侯夫人的贪,又瞧不上她的蠢。算计人都不知道在自己府里,闹到外面来,几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明夫人却还要点头领情,这事儿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等时过境迁,自然淡忘。可要事情淡化的前提是苦主不能再追究。自家侄女自己好好抚慰,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外姓人家就只能仗着老脸来求情了,也是一辈子体体面面的贵女,明夫人当真羞得抬不起头来。 简单说明了情况,明夫人利落告辞。 前院书房,开平侯也送走了越侯,为表不挂怀,还特意在门口目送越侯兄妹马车走远。 “俩孩子呢?”开平侯回了后院只见夫人,连忙问道。又见奴仆们搬东西嘈杂,“这又是干什么?” “越侯府送来的赔礼,我做主给俩孩子分去了。” “萱姐儿闯祸,该只给华姐儿才是。”开平侯皱眉道。 “华姐儿肯吗?”开平侯夫人也赞成自家女儿该受教训,可她们姊妹情深,华姐儿不可能自己独占好东西。 “罢了,由着她们小姐妹吧。方才我见了越侯,才几天功夫,打击得背都佝偻了,他也是上过战场的宿将,没被敌人打败,反而摔在了内宅。可见修身齐家何等重要,老话说妻贤夫少祸果然不错,晚上再却给父母上柱香,感激两位老人家给我挑的贤妻,家三代受益啊。” 开平侯夫人忍俊不禁,啐他一口:“老不正经!” 一场风波里,有人看热闹,有人引以为戒。景华和萱姐儿则各自收获了好朋友,郑蛮儿病好之后,被母亲压着来赔礼加道谢。郑蛮儿的蠢话被家里知道了,没等病好又添一重伤,郑大人是左都御史,持身最正,哪里容得女儿这样无知放肆,就是老来女也不行! 郑蛮儿来赔礼,景华自然不会介意,一个小姑娘而已。郑蛮儿如今脑子里全是景华一手把她提上岸的英姿,如今哪儿还有刁蛮千金的气质,眼里全是星光,看景华和看倾慕之人差不多。 不过,要论关系好,还是郑蛮儿和萱姐儿,两个都是小辣椒脾气,却意外相投,虽然说不了几句就要呛起来,可旁人劝架她们还要联合起来怼人呢。当真是见不得、离不得,说开了,关系更亲近了。 明三姑娘则不一样,她含蓄很多。被姑姑带来道谢,她私底下又谢了一回。 如今明三姑娘看起来还是纤弱之姿,可脸上已有薄薄红晕,不像初见那样惨白。长辈们在前厅说话,她们小姑娘被打发到院子里闲逛,郑蛮儿和萱姐儿早跑没影儿了,明三姑娘郑重其事行礼,“多谢褚姑娘救命之恩。” “不用谢,就算没有我,你也性命无忧。” “话虽如此,可被人轻薄,与丧命无异,自然要谢的。”明三姑娘以为人家谦虚,又一次行礼。 “我的意思是没我多管闲事,你也能处置得当,你会泅水,不是吗?” 明三姑娘愣在当场,没想到大人们都没看破的事情,却被自己的同龄人点破。明三姑娘这才害怕起来,是不是有更多人看破了,只是比褚姑娘沉得住气,又与自己没有交集,才没点破? “真正不会泅水的人落水,是无法大声呼救的。一沉一浮,几息之间,就会完全沉下去。不能等我救了小妹、郑姑娘,再拿树枝救你。”景华冷静平淡,“你的事情,本与我无关,只是我妹妹单纯,你不招惹她,我自然不会随口乱说。” 明三姑娘苦笑一声,人家都看穿了,死不承认也无用,自嘲道:“褚姑娘自然是看不上我这样阴谋算计的人,谢褚姑娘点醒之恩。我日后定离令妹远远的,不借此事攀附。” “阴谋不阴谋的我倒不在意,你的处境我也有所耳闻,看着人在泥潭里还要嫌弃人家挣扎不体面,没有这个道理。只是,我不能让我妹妹染了一身淤泥,你也要体谅我才是。” 明三姑娘看着景华冷淡的脸庞,喃喃道:“真好。你和堂妹感情真好。” 景华看她也不是满心黑暗、内里扭曲的人,愿意多说几句,引她到小轩里坐下。 “我说这话,显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我自己过的快活,真不敢想世上还有虐待侄女的人,还是在咱们有爵人家。一个姑娘,能吃用多少?出门不过一副嫁妆,养好了,于家族也是助益。又不是寒门陋户,指着侄女儿换钱财。” “褚家门风好,是你的幸事。我却没这样好的运气,母亲临去前也这样和我分析的,可谁能想到大伯母就是爱金银财帛,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搂在自己手里。我在明家的日子倒也不像外面说的那样难,到底伯父还看着,只有肯出银子,大伯母也肯松松手。这些年,我手里的东西已经被大伯母抠得差不多了。只是我及笄在即,大伯母为了聘礼,居然要把我卖给她的娘家。” “不是说那个登徒子是你表兄吗?”景华好奇。 “是大伯娘娘家的表兄。”明三姑娘轻叹,“不怕褚姑娘笑话,我家里的丑事,如今还有谁不知道呢?闹出来对我也有害处,可两害相较取其轻,我也是迫于无奈。” 这话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可景华深知女子立身不易,世人也常拿有罪论套无辜受害者。景华这才挤出笑容:“是我刚才话说重了,你也有你的难处。” 明三姑娘摇头,“是我该受的,与人无尤。” 景华很好奇,这样一个屡遭恶意的姑娘,对自己的人生有何规划,因此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找一个不介意越候府内宅混乱的人家吧。”明三姑娘不置可否。 “若是再遇表里不一之人呢?”急切脱离原生家庭而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未来夫家身上,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若真眼力不好,难道还不能及时回头吗?如今困局我都破的,日后还有什么能难住我呢?” 只这一句话,景华才真的愿意与她相交。之前种种,或许都有不同解读,但能说出这样话的姑娘,必然明理睿智、见事明白,不是一味依傍旁人的菟丝花,也不是浑身尖刺的小刺猬。 送走了明夫人和明三姑娘,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只是余波犹在。景华一言不合,伤人见血的脾性,也让许多人家望而却步。当场那么多夫人见着了,她们现在能确定开平侯府未曾亏待景华了,只有备受宠爱的人,才敢如此胆大妄为。可她们也不敢让自己的子侄娶景华了,万一婚后有什么口角,等着给子侄收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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