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廉姑娘琴艺一绝,不知今日可有幸一见,我有一首好词,正想请姑娘谱曲呢。”原恩嘉说着就要拉景华的手,景华借行礼避开。 “不敢当,原姑娘谬赞了。”景华引着她去树荫下石桌旁坐定,又叫使女奉上笔墨纸砚、茶水点心。 刚给坐下,原恩嘉突然叫着跳起来。 “怎么了?原姑娘怎么了?”景华吓一跳。 “哎呀,这树下有虫。”原恩嘉嫌弃得看了看石桌,提议道:“不如去你房中吧,我实在怕虫子。” “院子里撒了驱虫药和薄荷花露,平常是没有虫子的。”景华轻声解释,直把原恩嘉看得头冒冷汗才慢悠悠道:“不过某些小虫子的确防不住。我的院子临荷花池,小飞虫也多,不如去书房吧。” 景华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但也不想让她如愿。书房也是外院书房,廉老爷常接受学生请教学问的地方,早早打发人清场。 原恩嘉想不到一个古代女子这么警觉,也有可能是被规矩束缚成个刻板人,没办法只能跟着去了。 到了外书房,原恩嘉没办法只能把纳兰性德的词抄了一首,唉,她记得的也不多,用一首少一首,可这时候只能用诗词吊着这个才女了。原恩嘉叹息一声,提笔写下:“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总是别时情,那得分明语。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 景华本就不想和她多接触,等她写完搁笔才上前看。一看大惊,立刻掩面退了几步,怒目而视,斥道:“原姑娘,我敬你是伯爵之女,你怎能写出这等浮浪之词。” 原恩嘉莫名其妙看了一眼纳兰性的词,没问题啊,能流传后世,被她记住,少说也是优秀水准之上吧。不说流传千古,也是吟咏爱情的名篇佳作。看她气得脸都红了,原恩嘉突然想起这是个古代人,看见相思就能吓成这样。 “廉姑娘……” “住口!道不同不相为谋,来人,送原姑娘回去,这等人,我可高攀不起!”景华把那张词卷起来塞到她怀里,转身就走。 原恩嘉想追,暗香、玉骨却上前拦着。 “你们好大的胆子,一个奴婢居然敢拦我!”原恩嘉气得不行,指着暗香、玉骨鼻子骂。 两个小姑娘毫不客气回怼:“郡主娘娘悠着些,骂也就骂了,谁让咱们是与人做工的,受点儿气也应该。可郡主若想动手,呵,劝您一句,奴可是正经良民,打死不是赔两个烧埋银子就能了的。” 暗香把“奴”字念得怪腔怪调,讽刺意味十足。 小门小户!连奴婢都买不起!原恩嘉冷哼一声,不和两个奴婢见识,气冲冲走了。原恩嘉吃了亏,回到马车上骂使女不跟着自己充排场,让自己被两个奴婢小瞧。她的使女跪坐在车厢里呐呐不敢言,心说这是您不让跟的啊。 “这么快就回来了?”廉夫人正在看康伯爵的信,景华款步入内。 “她写了一首查生子的相思词,我借口不是闺阁女儿该看的,故意生气把她撵走了,到现在还顾忌什么面子。” “做得好,那等没脸没皮的,连尊长的书信都敢私自拆开,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拆信?”景华惊讶得叫出声,上前接过信封仔细查看。 “若论纸上的事情,天下有谁敢说比我们家强呢!”廉夫人耻笑一声,她的父亲生前是海内文宗,夫君是当代文坛执牛耳者,她自己书画双绝、名扬士林,也是一辈子与纸张打交道的人。这种把信封上有字的地方裁下来,用水泡过另敷上一层的简陋手法,怎么瞒得过鉴定无数书画的廉夫人。 廉夫人又道:“一并把信看了吧。” 景华看得连连皱眉,原来康伯爵在信中为长子求娶景华。康伯爵没有嫡子,定下长子继承爵位,他在信中透露,他年前曾有大功,陛下要赏,他推恩给儿孙。因此爵位不曾升,但待长子袭爵时不降等,他已经请旨立长子为世子。只要景华嫁过去,就是凤冠霞帔、诰命加身。 “母亲,不可……”景华吓住了,自来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真没想过自己要嫁给不相识的人。 “放心,就看他家姑娘的家教,我如何肯让你嫁入那样的人家,没规矩,虎狼窝。”廉夫人安了女儿的心,又感叹道:“当真物是人非,当年赤子之心的少年人,怎么成了如今的模样。” “母亲别难过,有父亲陪着您,有哥哥和我膝下承欢呢。” “我不难过,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你乖乖回去,不要理会这些人,爹娘会处置的。”至于如何处置,就不必告诉孩子了。 景华相信父母的决断,乖乖回自己的屋子,还感慨呢:“可惜那首词,言语质朴清丽,情感真挚,难得一首好词。若非出自那人手笔,真想探讨一番何人如此擅写闺情。”景华已经明白,这样的诗词不可能是原恩嘉这样的人写的,只不知她从哪里得来。 ——— “那就是个行尸走肉、槁木枯枝,被规矩框死了的泥塑木胎!”原恩嘉在芷阳郡主的庄园里大骂廉景华,一旁还坐着范彬。 “恩嘉,你受委屈了,可曾看清了内院构造。”范彬微笑问道。 原恩嘉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男神面前,不该这么放飞。“没有。廉景华可谨慎了,只让我去外书房。我们不能找人问一问院子的构造吗?学院里那么多学子,总有人知道吧。” “不妥。我们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范彬语气和缓,即便是指出你的错误,这样一张英俊的脸,也让你生气不起来。 “嗯嗯,我听你的。你信我,我真的很努力想打探,是廉景华太难缠了。我写了一首词,她却直接把我赶出来了,我把词默给你看,你给我评评理,不是我的错啊!”原恩嘉跺脚撒娇。 “傻姑娘,去写吧。”范彬跟在原恩嘉旁边,看她写词。 原恩嘉一边写,一边偷眼看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心里的小鹿快跳出胸膛。 芷阳郡主嘲讽得扯扯嘴角,一个浪荡无才,一个薄情寡义,当真是天生一对。若非为了对付廉景华,她才不会和这等没规矩的人坐在一处。 芷阳郡主看他们越凑越近,含情脉脉、相视而笑的苟且模样,忍不住打断道:“既然探不出地形,那后续怎么办?” “郡主放心,交给我就是。恩嘉,委屈你,明日再上山一趟,打送礼赔罪的旗号,我会找人跟着你,你什么都不用管,到时候我亲自去接你。好不好?”范彬又对着原恩嘉微笑。 原恩嘉享受着穿越女的光环,展现自身才华、逃离封建大家庭、结识高门贵女,现在又和男神谈恋爱,根本是穿越套餐标配嘛!原恩嘉哪儿还有定力,自然范彬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原恩嘉还是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做呢?我问清楚了好配合你。” “放心,不会伤害廉家人的,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就问她们几个问题,讲清楚就好。” “嗯嗯,我相信你,我会好好配合的,你放心。”原恩嘉点头如小鸡啄米。 芷阳郡主又嘲讽得笑了,这个原恩嘉又蠢又毒。她若是相信范彬的鬼话,那就是没脑子;若是不信,还装出一副我不知道、我无辜的表情,真是虚伪得令人作呕。
第78章 全家都是白月光10 “娘,那个原姑娘又来了,说了不见,还死皮赖脸坐着呢!这回她带的人多,也不好撵。娘,这可怎么办?”使女过来禀告,一脸怒气。 “随她吧。不许她随意走动,约束着她带来的人,别打搅华姐儿。”廉夫人也无奈,知道她不怀好意,可终究什么都没发生,猜测当不得证据。如果是要脸面的人,被主人家轰走,肯定羞得无地自容,出门都要用袖子遮脸。可这么个没脸没皮的人,你拿她有什么办法。 廉夫人接着看书写字,可终究心里有事,静不下心来。眼看是在拖不下去,又问:“走了没有?” “没有,茶都喝过三遍了。”使女撇嘴答道。 “去问问华姐儿的意思,看她有什么办法没有。”廉夫人想起前两次都是景华招呼的,说不定能有办法赶走这不速之客。 片刻之后,使女着急忙慌跑过来,过门槛的时候还让裙子绊了一跤,“娘,姐姐不见了!暗香、玉骨倒在地上,娘!” 廉夫人腾得一声站起来,直往客厅冲。 “夫人终于肯见我了……”原恩嘉在客厅等得耐心尽失,终于见着来人。 “华姐儿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原恩嘉装傻,廉夫人可没放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 “既然廉夫人有事,我就不打扰……” “啪——”廉夫人冲上前,一个耳光结结实实落在原恩嘉脸上,打得她一个踉跄,捂着脸眼泪立刻滚落。 “若是我儿有个三场两短,我要你偿命!”廉夫人恶狠狠道,从来奉行与人为善、庄重自持的夫人,如今只是失去幼崽的母兽。 “我是伯爵……” 不等原恩嘉大放厥词,廉夫人高声吩咐:“绑起来,别让她死了,她带来的人也全部关起来。” 原恩嘉挣扎着想逃脱,可终究是娇养长大的姑娘,身体、心性都受不了折磨。拉她的两个嬷嬷在狠狠掐她几把,她就怕得不敢乱动。 廉夫人想多了,这样一个人,怎么有勇气去死。 而她带来的人,居然安安静静接受了,象征性反抗都没有。贴身丫头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她想得开。自己只是一个丫头,不管姑娘做错什么,她的下场最差也是发卖。说实在的,自从贴身伺候姑娘之后,她早料到有这一天。姑娘“不拘小节”又不听规劝,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也是良民入府,只签了工契,没有卖身契,性命总是有保证的。既然如此,何必为这不称职的主子搭上自己。 廉夫人把家里人都留下看管原恩嘉的人,又让两个管事婆子审问原恩嘉,争取问出景华的去处。同时,廉夫人拎起裙角,飞奔向书院,怪他们之前说好不论谁来禀告出事都不能信,这样是能防止别人谎报,可真出了事就只能自己亲自去了。 廉老爷接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夫人,廉夫人靠在她身上借力,推开廉景维递过来的茶水,一口气说完:“华姐儿被人掳走了。原恩嘉带人打着赔礼道歉的名义掳走了华姐儿,我已经控制住了她,正在问话。不超过半个时辰,赶紧去找,赶紧去找!” 廉老爷半扶半抱把夫人往椅子上放,一边叫斋夫过来了,“封锁山门,一队查验近日进出的马车,一队在山中搜寻。景维,你亲自去知府衙门向宋兄求援!夫人!不能慌,万一这是调虎离山、打草惊蛇的计策,咱们要稳住阵脚。你去审问原氏女,问出消息随时来告诉我。我去找白兄,他手中有护卫,我亲自带人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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