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瑜琬初始有些震惊,很快转为可笑, “你怪我?家里为了名声骗我将我嫁给那不成器的短命鬼时,你怎么不说话?我在那所谓夫家举步维艰被他们捏扁搓圆成活牌坊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 “今日你被冤沉塘,你不怪冤枉算计你的夫家,不怪将你摁进笼中扔进池塘的官差,你怪我?” 魏瑜琬的姐姐越发生气,“你莫要狡辩!女子淑德,咱们魏家虽然没落,却没少了女子的教养,家族姐妹本就是一体,你先行龌龊事,才有家族姐妹名声受损,我被冤沉塘一事,若你乖乖安于室,怎会有如此祸事?” 魏瑜琬有些不可置信,“所以在你心中,我才是那个因?这世道害人至此,你怪的却是我?” 魏瑜琬的姐姐态度和缓,“世道艰难,我们自然要顺着世道,才能得生。” 她倒是不再提是魏瑜琬害了她,魏瑜琬一时无语,她那姐姐倒似消了气,拉着魏瑜琬不知在说什么,看着很是语重心长。 后女皱眉,陆理叹气,“他们将家族女子荣辱系在一起,从此互相监督,若有逾矩,这些女子便互相指责,看不到男权社会的压迫,只能看到姐妹间的影响,将敌我矛盾转为内部矛盾,被压迫者互相攻击,压迫者完美隐身,由此便可巩固规矩,就如这魏家女子,她不怪封建男权,却怪可怜姐妹。” 说着摇摇头,“她自有一套稀奇逻辑。” 正说话间,听见周围有嗑瓜子的声音,陆理回头一看,只见树枝上坐着只五道眉花鼠,两边脸颊鼓鼓囊囊,正抱着一朵向日葵吃得起劲。 看见陆理回头,她放下手中的朝阳花,至陆理后女面前,作揖行礼,“拜见两位仙子。” 陆理笑道,“你是鼠精?” 那花鼠十分沧桑,“那倒不是,只是略通人语。” 这说话,怎么也不是略通,陆理问她,“你在人间生活过?” 那花鼠应声,“是,两年前我在人间,因聪慧被选中,后被送至魔界,学了人语,长了寿命,为一位夫人解闷,后来我找机会跑回这片出生的地方,悠闲度日。” 魔界,是她的初始目的地,陆理好奇起来,蹲下问她,“魔界哪位夫人?” 那花鼠对对手指,似是有些犹豫,后女赐她一道金光,她两颊鼓了鼓,说道,“也不是什么秘事,说是魔君最宠爱的白夫人,我在魔界四处钻跑,他们说那白夫人花容月貌,本是人间魂魄,在人间先是臣妻,后做帝妃,至冥界,被冥君看中,又伺候冥君,夜夜笙歌,后被魔君看中,又至魔界,伺候魔君,日日宣.淫,听说那臣那帝那冥君魔君都是美男子,又有滔天权势,魔界中皆言白夫人床上功夫出神入化呢。” 陆理问她,“你看过没有?” 那花鼠急忙摇头似拨浪鼓,捂住眼睛,“魔君不在。” 陆理和后女对视一眼,皆想到孟婆言那孽畜之转变,可能和这白夫人相关。 那孽畜大概是被摆了一道,所以前后才有如此明显的喜恶转变。 后女心中畅快,问花鼠,“为何会挑你入魔界?” 那花鼠道,“白夫人思念故乡,此处正是白夫人人间所念之地,她幼时养过一只花鼠,不由思念,魔界中那想要巴结夫人之人,便托人寻夫人故地花鼠,我最为聪慧,被捉去后最受驯,所以选我。” 后女继续追问,“神魔之体不入人间,怎会和人间有联系?” 小花鼠懂得倒是不少,“凡人可去神魔届,还有修炼之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利之人不少。” 后女再次沉默,她抬头看天上的云朵,今日云朵成鳞状,层层叠叠,她沉睡千年,天地不改,世间大变,她也算是领悟了沧海桑田之变迁。 陆理好奇,“你怎能跑回来,魔界距此该是不近?” 小花鼠有些不好意思,“白夫人送我一程,她说她已是那笼中鸟,不关我做那牢中物。” 这算是大恩,陆理明白,她刚才说的话这花鼠听见了,所以才有此次对话,那花鼠有些期待地看向陆理,“仙子,你们若去得魔界,可去寻白夫人,白夫人人可好了,你们一定谈得来。” 后女笑着托起花鼠,“你怎知我们是仙子?我们并未表明身份。” 那花鼠指指她坐着的树枝,“我纳凉,在那片碧叶下坐了很久,你们突然出现,说起话来,悲悯世间,举手投足,凤舞龙游,该是仙子才是。” 陆理点她一下,“你倒是会说话。” 那花鼠抱着朝阳花笑,自觉做了一件大事,可报白夫人恩德,又不放心,这两位仙子虽闻言非束缚女子之人,可谁知她们会不会去魔界。 她冥思苦想,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一事来,补充道,“二位仙子,我突又想起一事,我在魔界,他们知我是白夫人宠物,也给几分颜面,白夫人也不束缚我,又赠我一法宝,说是魔君赠予她之物,那法宝可在魔界瞬移,我便在魔界四处玩闹,听了些魔界中事。” “其中有一事,好似是说魔君来了人间,借了人之躯壳,魔界正在组织魔物在人间结界挖洞,说是挖的洞越多,魔君越早恢复记忆,带领魔界走向辉煌,这些消息零零碎碎,我听得讲予白夫人,是她联系魔君之言推测出全貌,不知真假,就是此事后,白夫人送我离开,说若得见圣人,可告知此事。” 陆理倒是对这位白夫人有些好奇起来,她放出这只碎嘴小花鼠,就不怕被敌方发现,死无葬身之地吗?按这小花鼠所言,她不该如此,该更谨慎些才是。 她们说着话,突然魏瑜琬那边声音渐长,只听见魏瑜琬声音尖利,“到头来你还是怪我!说来说去竟还劝我归夫家?你说这世道就是如此,所以我就活该被削骨割肉扔在贞洁壳里吗?一句世道如此,就能抵消一切吗?姐姐,你说世道如此,不就是为那些臭男人开脱吗?若世间女子人人都说世道如此,那岂非世世代代不得翻身?” 她姐姐指着魏瑜琬,“我还不是为你好,你既未死,就该回夫家去解释清楚。” 陆理震惊脸,魏瑜琬这姐姐竟然想让她妹妹回到被沉塘的夫家说清楚,说什么啊?说沉塘细节吗?求生乃是本能,哪里有逃出地狱侥幸得生后回去讲道理的?这不是找死吗? 陆理眯起了眼睛,看起来有些危险,“在此人心中,清名比性命更为重要,这也不能说错,追求自有不同,可此世间女子之清名本就是莫须有之束缚,无甚可追的,她自套枷锁便罢了,还以家族女子身份来桎梏姐妹,戴着镣铐的囚犯,转而成了伥鬼,生怕哪个女子戴不上枷锁,非要这世间女子都被男人装进贤妻良母壳里,才算甘心。” 后女叹气,刷新三观,“千年轮回,竟可至此,实在是我意料之外之事,这世间,怎会如此?这女子,怎甘如此?” 陆理倒是想过,“一步退,步步退,不过如此,他们初时驯服高层女子,由高层女子辐射底层女子,以贤良之名,牌坊之赐,分出荣辱,直到这些女子互相监督,互相束缚,心甘情愿戴上镣铐,这个手法,和人驯服野兽是一样的,灵魂所用羁縻之策罢了,所以,被驯服的女子再无野性,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她们已经被驯化了,你看狗,亦不记得自己的祖先曾经是驰骋野外的狼。” 两女且看魏瑜琬如何应对,只见魏瑜琬扇下她姐姐的手,高昂着头,神色冰冷,“我没什么好解释的,骗我嫁的夫君我嫌脏,不许他近身,我就喜欢他们家最出众的子孙,我喜欢,睡得到,这便成了,也是我的本事。要说这男女之事,说得分明,有女有男才能成,我沉塘,那男人呢?大家一起得的欢愉,没道理只我一人受罚。” 她姐姐瞪大了眼睛,“和你有情的是……” 魏瑜琬反应过来什么,笑道,“他们说是谁?” 也不需回答,她笑得越来越大声,“哎呦,奸.夫淫.妇,淫.妇需速速沉塘,奸.夫原来还能换人呢,太好笑了,姐姐你还怪我?你怪你自己没投个男儿身,生在这地狱中吧,不过生在好地方的人,也未必知晓自己生在个好地方,我倒是见过一个,还歌颂这世道呢,那才是姐姐跨越时空的好姐妹,活该世世不得为人。” 她姐姐还要说话,魏瑜琬伸手制止她,“莫再多言,姐姐要回夫家说清楚,我没道理阻止,我与那家人血海深仇,姐姐也没道理劝我,子非鱼,姐姐该明白的。” 说完这话,魏瑜琬转身离开,她姐姐跟了两步,还是跺跺脚转身往城内去。 魏瑜琬朗声道,“魏瑜琅,我救你之事,还请看在救命之恩,莫与人言。” 她姐姐脚步一滞,加快脚步离开。 碎嘴小花鼠磕着瓜子道,“人间为何要有王朝?倒不如我们自在,你看那林中母系传承可不少,也无甚捆绑束缚,我听说人初时也是母系呢,后来这些女子才被关在后宅。” 她有些沧桑地感叹,“哎,这就是退步。” 陆理好笑,问她,“这是那白夫人教你的?” 小花鼠摘瓜子速度极快,又往嘴里扔把瓜子,点点头,“是,白夫人懂得可多了。” 陆理笑,这白夫人,估计是个自我觉醒的无政府主义,她更看好历史中的原始母系社会,相对如今而言,确实也算是一种复兴。
第三十二章 三女很快就将赶上陆昭一行, 还附带一只碎嘴小花鼠,她想去魔界探望白夫人。 陆昭一行恰好行至苟老大家乡,赤刀成婚后待过几年的县城所属郡府的官驿, 虽非县城,但为避免麻烦,陆昭还是和赤刀说, “你便先莫出门,免生是非。” 飞墨在赤刀面前得瑟,“我可以出门!” 又说至陆理大约明日便到,皆有些激动, 只有飞墨嘟嘟囔囔,“不带我玩儿,我明日不许她摸我。” 正说笑间, 司守信来访, 飞墨对陆昭挤眉弄眼, 赤刀一把拽过她, 去了隔壁房间。 陆昭能听见飞墨咋呼的声音,她摇头失笑, 难怪姐姐喜欢, 为司守信倒杯茶,问他, “殿下, 怎么了?” 司守信端过茶杯, 有些神思不属,支支吾吾道, “明昭,我对不住你。” 陆昭心中迅速计较起来, 怎么对不住?他看破自己的计划打算和洪庆帝告密?该怎么把他争取到自己这边? 正发散思维,催生眼泪,就听见司守信道,“我和你撒谎了,我督军,四哥找寻的,都不是农民起义后被驱逐到山上占山为王的山匪,而是兰姗和兰家军。” 害,吓死她了,若是从前,确是一大事,可如今,兰姗早为陆理所救,陆昭只装作震惊,“你说什么?” 司守信低着头,很是羞愧的模样,“对不住,明昭,我爱你,不该和你说谎,可当时,母妃妹妹不许我告诉你,此事非你我之力所能改变,父皇恨及,定要兰姗项上人头,我当时想的是,若我在,还能替你尽份力,为兰姗留个全尸,不至使她被剁为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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