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对不起。”吉野顺平的嘴唇动了动,抬手抹掉了眼眶翻来的湿润,橄榄绿色的眼睛动了动,男孩抬起头,目光清澈得像是夏日被雨水淋湿的绿植,“我会接受高专的判决的。” “判决原本是有的。”七海建人说,“不过有人帮你解决了。” 即便是出生普通人家庭,在被发现拥有术式,并且咒杀他人后,都会被咒术界列为诅咒师。 过去失控的祈本里香将霸凌乙骨忧太的同学全部塞进了储物柜,被咒术总监会察觉到后,乙骨忧太马上列入了死刑名单,可惜被五条悟中途横插一脚,死刑不但没有顺利执行下去,昔日的特级被咒者还成了特级咒术师。 到了生吞特级咒物的虎杖悠仁这边,情况梅开二度,明面上的命令是等待虎杖悠仁吞噬掉全部的手指再杀掉,可是五条悟根本没打算让他吞掉全部的手指,死刑顺理成章成了名存实亡的东西。 一回生二回熟,总之五条悟做这种事情算是唯手熟尔,到了吉野顺平这里,难度可比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小得多,没道理干不下去。 “最近准备好转学吧。” 七海建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说不上是连续工作的疲惫还是对吉野顺平即将要落进五条悟手里的同情,又或者是他成为将一个孩子推入诅咒的世界的帮凶的愧疚。 “咒术师都是狗屎。” 七海建人的目光在神情有些局促的男孩脸上移开,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稍微用点力气捏了捏眉心,抬眼看到了某个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重点关注对象拉开了车门。 “您这是……?”伊地知忍不住开口。 “回家,我好久没回家了。”宇智波神奈拉开车门,一脚踩进积水里。 迸溅的水花没有沾上衣物,一头撞在无下限术式制造出来的屏障,凝固在空中的水珠在车门合上后,像是掉落的珠子一样滚进了积水中。 宇智波神奈两手抄在口袋里,微微弯下腰,巴掌大的小脸出现在车窗中央,下滑的墨镜要掉不掉地挂在鼻梁上,耳坠摇曳的流苏像是风中起舞的风信子。 “我的伯父会想我。” 七海建人有些意外,对方居然会有牵挂的人。 薄薄的日光漫上街道,汽车厚重的轮胎碾过平整的路面,尖锐的警笛声尖锐而吵杂。 视线里的女孩背对着黑色的轿车,背后宽大的兜帽趴着一只毛色鲜艳的红狐狸,蓬松的尾巴时不时摇动两下尾巴尖。 喧嚣浮华的尘世,对方却显得形单影只。 车窗被摇了上来,七海建人收回了目光,声音淡淡地开口,“走吧,回高专。” 活得太长也不是什么好事。 被甩在后头的不只是年龄,还有生死之间。 …… 门铃被摁响的时候,门被打开,开门的人是夏油杰,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的时候,夏油杰显得有些惊讶。 “比我想象中的回来早了。”夏油杰眯起了狐狸似的狭长眼睛,“放着诅咒之王就这么不管真的好吗?” 趴在她兜帽里的红狐狸甩了甩尾巴,爪子扒拉了两下帽沿,跳了下来,柔软的肉垫在木质的地板上踩出一声闷响。 “诅咒之王有我的伯父重要么?” 宇智波神奈甩掉脚上的鞋子,脱掉了袜子,光脚踩在地板上,直径走进了室内。 坐在客厅沙发的炸毛青年放下了手里的书册,目光透过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落在了小姑娘软乎乎的脸庞上。 宇智波神奈眼尖地认出那是本漫画书,还是过去火遍整个日本的畅销漫画,漫画的封面是两个主角,一个手里雷光璀璨,另外一个掌心托着耀眼的圆球,一副要开打的架势。 宇智波斑没来及开口,就听到了小姑娘的声音,“是我回来得早了吗?” 宇智波斑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把漫画书扔到了旁边的茶几上,小姑娘光脚踩在地板上,一头扑了过来,心满意足活似一只找到了心仪猫窝的家猫。 细长的眼睫垂下,视线里是柔软的发旋,宇智波斑摸摸小姑娘的头发,轻声开口,“刚刚好。” 刚刚好,我想到你了。
第130章 踪影 「能杀掉恶龙的,有时候不一定会是勇者,也许是比恶龙更加穷凶极恶的魔鬼。」 ◆◆◆◆◆ 有这么一个说法,人的一生需要经过两次死亡。 第一次是指肉||体的死亡,生理机能停止运作,指的是传统意义上的死亡,至于第二次死亡,则是有关于自身的最后一丝记忆消亡在世间的时候,也意味着个体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宇智波神奈离开家的第二天,宇智波斑收到了一个信封。 白色的信封,上面盖着邮戳,寄件人地址一栏写的是青森,寄件人名字是麻仓叶王。 一千岁的老头子的心思谁也拿不准,何况这个人的行事,心血来潮占据了大部分。 沿着封口撕开信封,宇智波斑从里面抽出了一张薄薄的纸,那是一张新干线的车票,地址是恐山。 位于日本本州岛岛最北端的城市青森县,同时是日本三大灵场之一。 死亡是人类永恒的恐惧与好奇,据说那一带常年被火山产生的硫磺气孔冒出的蒸汽与硫磺臭气所笼罩,那一带遍布古老的山脉,传闻中是连接活人的世界与死人的世界的山。 捏着车票的手指不自觉地用了些力气,纸张凹陷下去,表面拉出一条条褶皱。 天堂和地狱界限都被模糊的恐山,遍布的不仅仅是硫磺的臭气与朦胧的整齐,还有数不尽的死人墓。 失去藏身之所的灵魂最后的归属地,也是一百五十年前加茂青鸟的埋骨地。 死亡对人类来说是无法撼动的恐惧与不可逆转的结局,对她来说是再惺忪平常不过的事情,一千年的漫长岁月,迎来的死亡不计其数,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大多数时候她会选择一笔带过自己的死亡,挑挑拣拣地说一些让宇智波斑都觉得好奇的往事。 那些事情她没有细说,他也从来没有深究,但是不代表不会在意。 死亡不是能被轻易说出口的事情。 …… “我出去一趟。” 从东京到青森,光是车程都要花上一天,来回一趟加上摸索的过程少说要花上两三天。 尽可能地采用这个时代的出行方式,尽可能地沿着过去她走过的踪迹,再走一次她走过的路。 到达青森站之后需要换乘地铁到野边地站,再从野边地站换乘到下北站,从下北站出来后,再改乘巴士去往恐山。 明治时代没有地铁,也没有巴士,从当时的京都走到本州岛岛的最北端需要耗费的经历和时间成本是现在的几倍甚至是十倍。 对于处在交通发达的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来说,那个时代靠着双脚从东京走到恐山,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恐山是一座近一万年都没有喷发迹象的活火山,多年以来不断排出带有硫磺气味的气体。 这几天的天气似乎不太好,隔着车窗,映入视野的是恐山灰蒙蒙的天空,厚重的云雾裹着浓郁的水汽堆积在大气层。 巴士沿着预先规划好的路线摇摇晃晃地前进,磅礴的海水拉起一条一条白色的褶皱,亘古不变的潮音升起又落下。 宇智波斑找到了那家旅馆。 旅馆的装修风格是传统的日式风格,旅馆似乎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开在荒僻的小镇,本身是上个世纪的产物,老旧的装修风格,老旧的房屋横梁,里面的生活设施也只是做了最简单的维修,主人家似乎只是想要确保生活不受影响,并没有太多做生意的心思。 旅馆的主人是一位双目失明的老人家,岁月留下的沟壑爬满了过去惊艳的面庞,满头代表衰老的银白色发丝,老去的皮囊,骨头却没有败。 出来接待宇智波斑的是旅馆主人的孙子,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出来没过一会儿,就喊来了自己的孙子,自己一个人外出散步去了。 时间会抹平年轻时的激情和热血,也会让肉||体一天比一天衰老。 老人家的身体早就不能和二十年前的相比,她的孙子非常担心年迈的祖母会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出门前还嚷嚷着“至少让阿弥陀丸跟着”,最后以飘出来的持有灵被老人家的持有灵强行赶回旅馆为结局。 祖母走得毫不留情面,老人家的孙子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看着祖母佝偻下去的背影,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炸毛青年。 麻仓家的现任家主顿了顿。 对方浑身都裹在黑色的衣料里,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镜片恰到好处地遮住了眼眸的锋芒,浑身上下的气息透着一股子漠然,像是一柄被收进刀鞘里的刀,冰冷却内敛。 如果将那副眼镜摘下来,敢直视他的眼睛的人,不会超过一个巴掌的手指头的数量。 他在打量宇智波斑,宇智波斑也在打量对他。 相似的面孔,大相径庭的性情,如果说麻仓叶王是游刃有余的强势,那么对方从骨子里都散发出一股子慢悠悠的随性和散漫,没有任何的强势,也没有任何的压迫,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子“万事好商量,有话好好说”的烂好人气息。 宇智波斑甚至在对方身上看到了一点点日常生活里的千手柱间的影子。 阴霾的天空环抱苍青色的大地,古老的森林深处溢出枝叶婆娑的沙沙声,像是妖怪之间细小的耳语。 茶水被端上来的时候冒着热气,粗瓷茶杯的杯口被水雾氤氲得湿润,清澈的茶水映出头顶的天花板,和室里弥漫着秸秆的气息和淡淡的茶香。 “如果迟来几个月,你应该可以看到雪。” 恐山的风里裹着往事,旧日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红棕色长发的青年声音柔和,温润的眉眼总让人想起麻仓叶王。 “虽然这样说很奇怪。”对方挠了挠脸,表情显得有些难为情,“但事实的确如此。” 空气里浮动着柔软而朦胧的水汽,壶内达到沸点的开水翻滚着,咕噜咕噜的声音顺着罅隙渗入四周的空气。 “我听哥哥说了。”青年深吸一口,郑重开口,“按照麻仓家的族谱关系来说,您的女儿……算是我的曾曾曾曾……祖母。” “很遗憾没能亲自拜访她。”跪坐在榻榻米上的青年语气严肃,“按照礼节,应该是我们亲自上门拜访。” 宇智波斑:“……奈奈不喜欢被人打扰。” 社交土匪归社交土匪,宇智波神奈本身的习性却像只猫,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独处,孤独对她来说是最自由的自由,不请自来入侵地盘的人绝对算不上是欢迎。 对方和这一世的麻仓叶王是同胞兄弟是一码事情,拜访宇智波神奈又是另外一码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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