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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桑原打算继续介绍法阵的实用方式，被打断后愣了愣，认真看向欧也妮求知的眼神。 小女孩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好吧。”伊桑喝了口茶，说道，“我们的教派认为，世界有里外两侧。我们在人世的所有生存活动，都处于世界的表面上。” “小妹妹玩过皮球吧？我们所处的现实世界，就是那张球皮。但有表就有里，球体内中被现实世界包裹起来的部分，就是‘空隙’。我们穿过球体的内部，不经过球皮的路径，却能从皮球上的一个点走到另一个点。” 苹果与虫洞。欧也妮没想到能在这个奇幻的异世界听到熟悉的物理猜想，为了确认他们的深度，她故意问道，“是指从地下穿过吗？童话中那种地底王国？鼹鼠的隧道？” 伊桑笑了，“不，假若地底王国真的存在的话，”他不戳破童话，“它也位于球皮表面。所有物质的，皆归于表面。” 老库克听得陷入了沉思。小女孩则低下头，掐着手指数数，一副开始怀疑世界和人生的模样。 伊桑正准备转开这个话题，不防小女孩猛然抬起头来，鼓着小脸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伊桑故意逗她。 小女孩伸出双手，装作捧着一个皮球，“如果我有这么一个球，只要我拆下皮，拿尺子量出球皮的面积，我就能计算出，它还是个球的时候，里面的空间能装多少水。” “所以，只要走遍世界，知道世界有多大，就知道‘空隙’有多大了。” “小妹妹，你对乐园感兴趣吗？”伊桑突然旧事重提，再提起上次会面时曾有过的招揽。女孩摇摇头，他失望得大大叹了口气，还是尽心尽责地回答道，“做不到的。” “皮球只是个比喻。” “我们的世界，这块外皮未必是个球面，可能构成了立方体或锥体，可能是个瘪气的球，甚至可能充满褶皱，谁也没法靠测定表皮面积来断定‘空隙’的规模。” 见小女孩再度鼓起腮帮，他又立刻安慰道，“但你提出的想法并非没有意义。” “我们过去的古典曾认定世界是球状的，因为球是世界在受到各方力量牵引时，能形成最稳定的形状。” “而且，在面积恒定时，球体的体积是最大的。先辈们一度觉得，按照你这种算法，可以推算出‘空隙’的规模上限。” 小女孩没有高兴得太早，她皱起眉头，怀疑地问道，“一度？” “……小妹妹，你真的对乐园不敢兴趣吗？” 小女孩二次摇头。 “那是过去的了。”伊桑继续往外说，“我们在‘空隙’中探索得越深，就发现‘球体说’越来越不能自圆其说。归根结底，那也不过是先人们的推测。” “没人知道‘空隙’的本质是什么，我们对此也有很多不同猜想和异见。” “有些人开始认为，其实我们的世界是位于球体内侧的那一面，球外的‘空隙’浩瀚无限，没有边界。” “更激进点的，甚至认为‘空隙’才是真实的表，我们的世界才是内里，一切声光影象，包括物质，都不过是‘空隙’投射在平面上的虚假的影子。” “若我们的世界才是内侧，”有搞研究潜质的老库克，跟上了这段复杂的，并提出异议，“我们世界的道路，应该比‘空隙’的道路更短更直接才对，这与之前的说法相悖。” “谁又知道，‘空隙’中时间与距离的概念，是否与现实世界一致呢？在那些人的里，‘空隙’远远高出现实又超越现实。” “当然，还有另一种声音，认为‘空隙’中还存在‘空隙的空隙’、‘空隙的空隙的空隙’，层层嵌套，深邃难测。” 老库克曾见过皮球，能够想象出表里两侧的世界模型。但所谓“缝隙中还存在缝隙”，就完全是他闻所未闻，难以理解的概念了。 欧也妮见他眉头深锁，一副快要走火入魔的模样，赶紧用胳膊肘推推他，“爷爷，你就想象你在擀面皮做馅饼。” 她掰着手指细数，“先擀了一层麦面皮，又擀了一层米粉皮，再擀一层玉米面皮，再添上一层杏仁粉儿皮……” “你是想吃千层饼了吧？”老库克哭笑不得。 “总之，最后我来捣乱，把所有的面皮叠一起又揉一团，搁炉子里烤了，烤出来切开一看，面团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小气泡，这不就是麦泡泡包米泡泡包玉米泡泡包杏仁粉儿泡泡……” 伊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欧也妮瞪他一眼。 “好，好，你们非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反正这也只是一种假说。”伊桑赶紧摇了摇双手。他看见老商人的面色缓和了许多，突然很是羡慕对方有这么个伶俐懂事的小帮手。 欧也妮重新将双臂叠回桌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伊桑只能继续介绍，“按照持这些观点的人的说法，这种‘空隙的空隙’，至少相互嵌套了十一重。” “但这种实在是太晦涩深奥了，只存在于纸面上，我们还未发现任何确凿的实证，能够证明‘空隙的空隙’真正存在。”他耸耸肩，打算接受小女孩的讥讽和质疑。 欧也妮愣了愣。十一重。 她前世曾了解过一些关于物理学的常识，弦在对多维世界的诠释中，也认为时空存在十一个维度。 伊桑他们这群乐园追寻者对“空隙”的理解，究竟是基于虚幻神话传说而臆测出的空想，还是经过推测和精密计算后得出的推论呢？ “听起来真不可思议。”小女孩一歪脑袋，“这是你们信仰的那位神明教导你们的吗？” 欧也妮不禁好奇，伊甸在陨落前，都将哪些知识传授给了信徒？ “……不。”伊桑面容一肃，“乐园早已被隐藏，神明也不再降下神谕。” “但幸好，我们仍传承着那些古老的法阵与钥匙，和世辈探索积累下来的经验和知识。” “为了重新找到乐园，我们集结志同道合的同伴，探索遍布于各地的‘隙孔’。在‘空隙’中不断深入时，我们也总结规律，每一个猜想被证实，都能帮助我们走得更远。” 欧也妮被这种自强不息的精神深深感动了。 她对伊甸唯一的印象就是，在诞生时企图建造一座乐园，将人类当做保护动物来悉心照料。 若祂未来还有机会复活，或许会发现自己一觉睡醒，家里养的猫猫已经造好火箭上太空去找他了。 作为软科幻爱好者的作者又在放出XP了。 生意谈得好好的（便便卖得好好的），突然上起了物理课（摊手 弦没有被推翻，但差不多被大多数物理学家放弃了，因为它太过复杂，又无法用实验来证实。 （叹气，作者有生之年到底有机会能见到大一统的终极物理现世吗？） 现今科学界对弦的批评，其实是集中在对“科学”这个定义该如何理解上。 如果有一套，在算术上是完美的，能自圆其说，但是无法被证实或证伪，也没有实际用处，那它算不算科学？如果弦算，那八卦五行算不算，星座占卜算不算，与时俱进不断打补丁的各种宗教传说算不算，作者瞎编的猫猫创世论算不算，其实是个值得玩味的问题。 不过小说家都不管它啦，哪个好玩就哪个进素材库！
第130章 地图 “无关的事情就先讲到这里吧……”伊桑试图将转回正题，又听到小姑娘问—— “那你呢？”她正好奇地看着伊桑，“这么多种不同的猜想，你信哪种？” “我？我是个实干派。”伊桑笑起来，“复杂的脑力工作，可不适合我这样的吟游诗人。” “之前不是说你是音乐家吗？”小女孩皱眉问。 伊桑重重地咳了几声，“一回事。”他伸手抹去桌上的水迹。 先前那个法阵已经快干了，若线条消失得不均匀，可能会出问题。他迅速处理掉了，问，“都记下了吧？” 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 “若没有想去的目的地，在‘隙孔’处单使用这个法阵也能打开进入‘空隙’的出入口。出入口的存续时间按照你提供的法力而定。多则数十分钟，但耗掉的法力可远远不止一级法术的量。少则三五秒。” 伊桑又看了看小女孩的脸，将原本想说的那句“你最好记得在出入口消失前赶紧出来”闷了回去。 “要是出入口消失了也不用怕，”他给对方传授小诀窍，“只要你在原地没有挪动过，再次使用这个法阵，就能从内侧重新打开出入口。” “想要躲开现实世界里某些人时，还蛮好用的。” 【他不说我也能告诉你，不过——大怪盗埃丝美拉达，如虎添翼！】 说实话，【安姆】，怪盗那个人设我不是很想再用了。 欧也妮向祂坦承。 【安姆】震惊，【为什么？】 欧也妮没有吭声。她复盘时想了想，感觉那种表演还是蛮羞耻的，而且，回忆下帕吉特那泫然若泣的脸，似乎怪盗有点欺负人。 在【安姆】竭力劝欧也妮回心转意的噪音中，欧也妮认真聆听伊桑的嘱咐。 “若没有香雾的指引，你在进入‘空隙’后，谨记一步也不要走动。” “‘空隙’的规则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哪怕只踏出小小一步，对应的现实世界可能已在数百里外，远远离开了‘隙孔’的范围。” “你会再也打不开出入口，在‘空隙’中失踪。” “就算你侥幸避开危险，恰巧带足了干粮饮水，在‘空隙’中生存下来，历经长久的流浪后，幸运地再次撞上了‘隙孔’，你也无法确认出入口的对面是什么情况。” “那或许是无人开发过的天然‘隙孔’，位于海水暗流深处，或在数千米的高空中，让你摔个粉身碎骨。”伊桑绘声绘色地吓人，“也可能是人造的‘隙孔’，通往某座异教徒的血腥地牢，或是教会的禁地……” “好啦，我知道利害了，不会冒险的，不用吓唬我啦。”欧也妮打断对方，“所以呢？你将这个法阵教给我，是为了让我怎么联系你们？” 伊桑从袖口的暗袋中拿出一块香料递给欧也妮，“拿着这个。” 欧也妮不禁狐疑，这家伙手风琴里有暗格，手指套着法阵戒指，怀里藏金子，袖口有暗袋，浑身上下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不过吟游诗人的衣裳华丽繁复，是很方便收纳小玩意来着。 将他倒着拎起来抖抖，能叮里啷当掉东西响个两分钟吗？ 欧也妮接过那块香细看。是一截粗短的香柱，拇指大小，香柱是内外两层的混合香，外缘硬挺，内芯绵软。 欧也妮能察觉到，香柱的内芯上缠绕着一段魔纹，就如维恩送给自己的缎带一样，是能立即触发的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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