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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伊桑丢了几支补灵药水给欧也妮，“小欧你还有什么杀手锏吗？赶紧都拿出来吧。” 欧也妮握住药水，抬眼看向修普诺斯的方向。 烟尘散去，范默宁主教站在小礼拜堂的废墟中，曾经在地板上燃烧的法阵已经完全被空爆术的力量扑熄了。 欧也妮只来得及匆忙收回波欧斯的火种。 范默宁主教抬眼看着落在远方的三人。欧也妮那个罕见的零级法阵同样出乎主教的意料。 ——她活了下来，甚至没有受多大的伤。 两位双胞胎姐弟有意无意地用身体挡住了主教的视线。 范默宁主教沉默不语，没有立即开展追击，而是低头望向眼前。 有比这更优先的事务，他想。 黑色的梦魇正摆在他的身前，静静漂浮着。 在爆炸的混乱中重新落回主教手中的，还有那本用于藏物的书册。 范默宁主教翻开书页，想要重新召唤用于封印梦魇的无形之物。 法术失败了。 哪怕地板上的火焰已经熄灭，那个法阵曾经运行激发出来的法术还未终止。 范默宁主教抬眼去寻找施法的那位男法师的动向，但梦魇的异状抓住了他的全部注意。 霉菌般的黑色光团，在这对祂来说毫无意义的现实中醒来了，涌动着，变幻了形体。 祂没有化身人类，化为那个曾被人在现实中目睹过的黑衣青年，而是不断往外融化延展，摊开成一个复杂精细的巨大法阵。 “那是什么法术？又有什么用处？”远处的伊桑满怀期待地问，“你说过，祂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对吧？” 欧也妮迟疑了稍许才说道，“……那是祂的本来形态。” 她在与【安姆】初遇的时候，于梦中曾见过【安姆】的本体，就是类似的一张法阵。分灵之间有所区别，但不明显。 范默宁主教先前释放的力量的余波尚未平息，如今正如漩涡般涌向这个法阵，被其不问自取地吸纳接收。 法阵上流动洋溢着灿烂的光辉，无疑已被主教无意识赋予的这股力量激发，其效果即将呈现于现实。 【……是神见礼。】范默宁主教快速判断出来，【我并未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流失。唯有神见礼，是不需要献上祭品就可以启动的法阵。】 【但是，为何？为何祂要在此时呈现这样的形态？】 【神见礼应该连通着祂沉睡的主神——信徒可借此向神明索取恩惠，亦可向其献祭信仰和力量。】 【这是我已知悉的知识。】 【从先前的情况判断，梦魇是帮助欧也妮的。她……】 范默宁主教切回思路，【梦魇察觉到我们间的力量悬殊，认定法力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要素，想要通过神见礼帮助她临时升阶？】 【还是说，想要夺取并献祭我的力量？】 【……无论是哪种效果，我都可欣然接受。】 【被其取走的力量，从目前的情况看并不算太多。】 【值得一试，此乃不容错过的良机！】 【——只要通往梦境的通道被打开，我就不再需要她……我可借此飞跃至上层界，从高处俯视物质界，揭开潜藏在人类精神中的能源秘密！】 短短一瞬里，范默宁主教已判断出利弊。 他没有抽身退开，反而化被动为主动，加速将自身的法力灌入梦魇的法阵。 “喂……”伊桑因这意外的变故，紧张地戳了下欧也妮，“我们要阻止他吗？” 欧也妮微微摇头。 范默宁主教并未如愿以偿地建立与梦境中那位神明的联系。 通道没有打开。 被抽走的力量顺着法阵的引导，向他身体内回流。 【失败了？不，祂在形成魔纹！】 范默宁主教抬起手，看见在自己手背上逐渐攀爬的魔纹。 【是钥匙的形状。】 【是受到了禁域法术的影响，没能顺利打开通道，所以法术以魔纹的形态被保留下来了吗？还是说……】 被新魔纹占据掉的法术位，对范默宁主教来说，是不值得放在心头的小事。他绝不会像当初的欧也妮那般烦恼，甚至没有费神去想哪怕一秒。 他心中正充斥着其他的疑惑。 【过去捕获的梦魇从未呈现过这一形态。】 【除了守护其主神的梦境外，祂们没有多余的意图和目的，对任何逼问和诱惑都毫无反应，轻易地放弃所有的意志和思维，也彻底断绝了与其主神的联系。】 【为何只有这次不一样？啊，是因为刚刚与她的接触吗？】 【欧也妮……令人失望的选择。又是一个仅追求个体力量，忽视同胞们处境的背叛者。】 【被那些虚伪自私的古老神明所欺骗……】 【……真是如此吗？】 【不，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一切疑惑都可留待战斗结束后。】 他转回自己的思绪，【目前要做的是弄清她的手段，她与梦魇交流了什么？她是如何转变这位梦魇的？】 范默宁主教抬眼望向欧也妮的时候，女孩也正冷静地看着他。 确切地说，是看着他身周袅袅飘着的黑影文字。 那些从他身上溢出的细微法力波动，那些影影幢幢的文字，正如实地反映着范默宁主教此刻的心声。 桑尼始终保持着沉默。 伊桑轻轻掐了下欧也妮的手背。 欧也妮知道他是耐不住好奇想要询问异象的原因，又怕令范默宁主教察觉。 如果以后有机会给没见过世面的施法者们编写教科书的话，欧也妮会以自身丰富的经验，告诫幸运的读者们：警惕那些不请自来的魔纹。 ——有些高级的魔纹，看上去很蠢萌，或看上去对什么都无所谓，但一旦成功，不仅会读心，还会擅自挪用主人的法力开直播，可怕得很。 【可怕得很很很很很——（回声）】
第172章 血战 修普诺斯的自闭程度，大概比【安姆】当初刚寄宿在欧也妮身上那会儿还要严重。 祂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和想法，在范默宁主教心底闹不出任何动静，只是单纯地抄写着范默宁主教的所思所想，调动的法力也很轻微。 范默宁主教监控着自身以外的法力异动，尚未察觉到自己身心的变化。 主教安稳地站在原处。 从那些黑影文字的标识可以看出，他正在尝试着再施放几个伊甸神系的法术，接连失败的法术使他确认了禁域法术仍在持续生效，尚未有破绽。 魔纹安静地寄宿在他的身上。范默宁主教决定先处理掉妨碍他打开梦境通道的敌人，稍后再来研究这个特殊的梦魇。 他的目光再度落回欧也妮身上，只停留了一秒，就带着他那庞大的能量，缓步向三人走来。 仍保存着法力的桑尼，挡到了欧也妮和伊桑的身前。 伊桑短暂解除了法术封禁，让她得以从虚空中取出一柄武器。 不是之前的除草机，而是某种带有锯刃的长柄武器，矛间还沾着些许石屑，是先前雕刻穹顶留下的痕迹。 【匠神协会的造物？】范默宁主教的心思仍在全程直播中，【不，结构看上去太原始了，只是寻常的特制武器。】 【她不仅是法师，身体素质也异于常人，应该受过特殊的锻炼，要小心她的蛮力和速度——不能仅信任对法力波动的感知。】 【应对物理攻击的话，三级坚盾术就够了。】 桑尼姐弟俩的配合相当默契迅速。 一瞬间的解封后，此地的空间区域又被再次封锁。桑尼刚刚完全抽出自己的武器。范默宁主教趁机打开的书页空间只翻到一半就再度消失。 遗憾的是，范默宁主教没有冒险使用瞬移，否则，伊桑宁愿毁掉桑尼尚未完全取出的武器，也要将他夹死在虚空与现实的空隙中。 范默宁主教停下脚步，看了眼自己手中恢复如常的书页。 【他对这个禁域法术的控制比想象中要深，能够随时更改法术的效力和范围。】 【这种权限不亚于伊甸的遗物。新的法阵和遗物……是他们在追寻乐园途中的新发现吗？真令人欣慰。】 【控制法术的规模，尽量使用低阶法术，减少余波对他们躯体和物品的破坏。我需要提取新的知识。】 【对欧也妮也一样。】 【要故意压制力量，和他们缠斗的话，就必须随时监控空间能量和法力的波动，防备掌控禁域法术的那个男法师，为其姐制造时机，让她利用空间瞬移发动近身攻击。】 【不用过于担心。】 【他对法阵的操纵，绝非毫无代价。】 【他只是中阶法师，这种大法阵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极限。按理来说，他要维持法术运转都及其勉强。】 【想要进一步驾驭，这得消耗数倍的法力。就算能用药剂补充，他的精神也无力承受。】 【只要耐心等待即可。】 【随着他的精神力衰退，禁域法术就会自然终止。】 范默宁主教的推测极度符合事实。 欧也妮正同情地看着伊桑仰头痛灌补灵药水。 有过类似经历的她，相当清楚，伊桑这会儿大概在惨遭精神撕裂般的剧痛。 “小欧啊，药水的库存不多了，”伊桑面如死灰地松手，让又一个空瓶掉到地上，气若游丝，“你可一定要记得照顾我们采购龙墨石的生意啊。” ——确认过眼神，是同样在头疼时还不忘心疼的吝啬鬼。 欧也妮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老库克说过，龙墨石的研磨粉末，是某种补灵药水的主要配方材料来着。 难怪桑尼姐弟之前到处高额采购龙墨石，这对他们来说，算是重要战略储备物资了。 看着此刻已经很惨的伊桑，欧也妮心生怜悯，决定永远对他保守龙墨石的来源秘密。 欧也妮手中还握着伊桑刚刚分给她的药水，她将药水倒到草地上。 神明对法力的操纵能力并非寻常法师可比。 在伊桑心疼的眼神中，欧也妮轻松地药水中容纳的法力提取出来化为已用。 令欧也妮惊异的是，这种药水的法力浓度比她以前见过的任何药水都要高，算得上是高度浓缩版本的补灵药水了。 她看了眼被伊桑丢在地上的那几个大空瓶，再看看伊桑，突然对其精神强度充满怀疑。 伊桑面色不好，但还是困惑地回望了她一眼。 消耗这么剧烈还没有晕厥，你真的是人吗？欧也妮的眼神中写着质疑。 为什么有人能用这么轻松写意的方式喝药水？伊桑的眼神里写着不解。 两人面面相觑。 范默宁主教并没有在原地停留太久，他从来不是那种规避风险、被动等待敌人不战而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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