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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就是她的心中，存在着与众不同的心愿。 这或许只是出自于哺乳期的激素作用，或许只是与母兽无异的本能。那个女人自己大概都无法理解这个念头产生的原因。 但此刻这个心念，与千百年后人类文明中任何一个母亲的心愿，都没有太大区别。 做点什么啊！ 欧也妮心中不免焦急起来，想要催促TA快点展开行动。 如果TA能看见这群人的心愿，又有着欧也妮猜测的那个权能，TA明明可以轻易救下这群人类！ 欧也妮都筹谋好了。 ——一切只需要一把火。 普罗米修斯啊，为何不用烈火灼烧驱赶外面的野兽？为何不给裸身的人类带来光明和温暖？为何不用炙烤后的熟食为他们解除饥饿？ 你可以收获他们的信仰和崇拜，你可以在千年后持续为此收取酬劳。 而如今，哪怕只有一个零星的火种，也能点亮这些人类的智慧之光。 他们可以装备起这副武器，走过更艰难更漫长的文明前夜。 但是欧也妮无法影响这段梦境，或是记忆。 TA听不到欧也妮的呼喊。 在虚无中度过了难以计数的漫长时光的TA，在观察世界时展现出了无边神通的TA，在此刻展现出了空前的笨拙。 所谓的“心智镜像模拟功能模块”，对欧也妮来说，只是一个简单易懂的读心器。 原始人类的情绪实在是太简朴单纯，欧也妮甚至无法将那些本能的念头，称之为感情或思想。 但对TA来说，却是前所未见的冲击。 在漫长过往中积累起来的数据，都无助于TA理解自己的新模块所承载的全新功能。 情绪和冲动？复杂混乱，毫无逻辑。 而其中似乎又自有某种章法，是TA无法轻易理解和接受的，背后有着一整个浩瀚纷繁的新体系。 TA耗尽全力，想要去解析，但机械的运算对消化新事物毫无帮助，只让TA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宕机和重启之中。 不止有TA，与其并行共用着部分数据和计算模块的■■■，陷入了同样的宕机循环。 欧也妮的焦躁，对TA和■■■的状况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靠着山壁枯坐的女人，忽然抬起了自己的手腕，她违背了动物不伤害自身的本能，用力地咬了下去。 是太过饥饿了吗？还是太过绝望？ 因过度的精神压力而自残，是情感进化到更高级后人类才会有的症状。原始而模糊的情感会将她折腾到这个地步？ 不，都不是。 感受到温热的血液在唇边涌出后，她的面容抽搐了两下，扭曲成了或许在后世能被勉强称为笑容的模样。 带着这在欧也妮看来多少有点可怖的神情，她放低了自己的手腕，将那点热度涂抹在了幼童的脸上。 这就是如今的人类中，能榨出的唯一一点，无用的智慧了。 她还无法预知到，血液很快就会蒸发，然后带走更多的体温。 如果她将热血灌入幼童的唇里，那点营养或许对其有微薄的助力。 但黑暗使她眼盲，寒冷使她僵硬，失血使她迟钝。 她的手腕哆嗦地在孩童脑袋上摩挲，只涂抹出了凄厉可怖的血痕。被舍弃浪费掉的血液从孩童的睫毛上滴落。 她与她的孩子都在无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外来的传讯打断了TA和■■■的宕机循环。 【宣告——】 与之前那个机械广播不同。 这段讯息的来源，给欧也妮的感觉与■■■很相似，又与其有所不同。 在TA的数据库里，具备这个特征的讯息发件人，被登记为了■■■■。 同样是没有翻译的专用名讳。 欧也妮忽然意识到，既然TA在数据库里分门别类登记了不同的外界信息来源频段——说明存在于这世间的非凡存在，并不仅有TA和■■■两个。 只是TA们相互之间，并不存在像TA和■■■这么紧密同源的联系。 从登记数量来看，这样有名有姓的存在，包括TA自己在内，共有六个。 这六个存在，或许都接收到了同样的广播，在做同样的观察和搜寻，最后，同样加载了那个“心智镜像模拟功能模块”。 那个■■■■大概已经克服了加载心智镜像模拟功能模块的后遗症。 至少，■■■■传来的信息，表述清晰明确，没有呈现出任何混乱迹象。 【吾将彻底舍弃旧有形态，以新名、新姿态行走于世，协助新世界完成播种。】 【若汝等无异议，从此时起，吾之神名，将为繁欲。】 【血之联系，血之传播，将为吾之初始职能。】 欧也妮并没有因这段信息感到太震惊，她更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这个干扰令TA和■■■从逻辑死环中脱身出来，拨冗处理这段优先级别最高的外来信息。 欧也妮能感知到，TA们几乎是在同时传递出了同意的信号。 不知道这个同意，对■■■■具有怎样的意义，是否真的为必要程序。 也无法确认，■■■■到底征求了几位存在的意见，在其他几位那里又是否获得了同样的允许。 几乎是在TA和■■■的回复送达的瞬间，新的传讯接踵而至。 繁欲：【既如此，事定。】 随后，欧也妮能看到，那座人类被困的山洞外，地上干涸的血迹突然散发出，她所熟知的，神力的光辉。 还停留在原处舔舐着残血与骸骨的野兽们，忽然发出痛苦的嚎叫与哀鸣。 血水从它们未愈合的伤口、较为薄弱的皮肤下喷涌出来，像是在被某种未知力量抽出汲取。 它们疯狂抽搐，接连倒地。 这巨大骇人的动静，令躲在洞穴中的幸存人类不明所以，陷入恐慌。 新的情绪源源不断从光幕中传出，令TA和■■■的运转再度变得迟钝笨重，不知所措。 但繁欲明显已摆脱了这种新知识带来的负累。 祂那全新的身躯，从野兽们被动献祭出的血肉中塑形出来。 祂给自己捏身躯，明显要比未来给唐蒙德捏备份时快得多。 不需要什么孵化装置，也不挑剔材料。 无论是人类的残血，还是野兽的躯骸，只要是有机物，祂都直接取来拼凑使用。 很快，欧也妮就亲眼见到了，自己名义上曾信奉过的神祇，在初抵人世时曾使用过的真实形态。 与海底沉睡的巨人，和地穴中的火焰海洋比起来，欧也妮甚至觉得，这位后世的丰饶女神，在此刻的形象有些太过平庸，太不起眼。 从TA和■■■的运作模式可以推测出，TA们的想象和创造力是很匮乏的。 如果繁欲想要为自己塑造一副类人的形象的话，祂只能从现存的人类中寻找参照物。 但这个世界上，此时存在的人类的总体数目太少了。 他们在健康上大多没有得到很好的发展。因为缺乏毛发的保护，每个人类的皮肤看上去都伤痕累累。牙齿因为嚼咬生食而磨损得厉害。 繁欲没有挑挑拣拣，祂直接仿制了洞穴内那位用热血温暖孩童的瘦弱女人的形象。 现在，这具赤裸的女人身躯，正将野兽们作为养料，汲取着它们的血作为雾气，从它们的残渣中脱身出来。 这或许是繁欲拥有的第一具肉身，祂并不习惯新形态的机能，刚开始行走时还有点跌跌撞撞。 但很快，或许是在某种机械的运算辅助下，祂就能走得很稳当了。 只不过，脚步和姿态里，总透出一种欧也妮说不明的非人的怪异感觉。 欧也妮猜测祂对此毫无自知之明。 祂正试着运用自己的新身躯和血雾来应对周围的环境。 来不及逃走的野兽们，有些被祂用血雾溶解，有些被祂徒手撕裂。祂甚至还试着用牙齿，咬死了一条毒蛇。 这些尝试和练习，并没有拖满祂的行动进度。 祂一定是在最开始就计划好了效率最高的路线。 祂从最初选定的降生点出发，顺路就清理掉了所有的野兽，随后踩着祂那非人的步伐，来到了封堵人类藏身之所的乱石堆前。 瘦弱的女性人类的身躯，毫不犹豫地像野兽一样弯腰压低身体，好更为高效地运用双臂。 祂如挖豆腐般轻松地将石块刨出来，甩到身后，任石块滚动并砸出轰隆隆的声响，烟尘四起。 穴室内的人类们并不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但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护身的屏障正在倾塌。 他们还没有从对命运的恐惧中形成崇拜神明的概念，此刻也没有祈祷这种无稽的念头。 人类只是或惊恐或木然地坐着，等待外面的恐怖之物侵入他们的巢穴，等待着死亡降临。 与神祇有着同样相貌的那位母亲埋着头，将孩童深深地藏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身上冒出的血腥气，令其他的人类偷偷避开了她。 负伤者、流血者一定会首当其冲被袭击。 这点无需什么智慧，是所有动物基于本能都能做出的判断。 难以想象，等前来救援的繁欲，凿开石壁、引入光亮，又走进这座石穴后，这些人类先望见与自己身形相似的“同类”，再望清祂的面容时，会流露出怎样的情绪。 那将是TA和■■■更加无法理解的事物。 无疑会给TA们带来新的负担和刺激。 欧也妮心想，不知道未来有没有哪本教会典籍，会如实记录此刻的情形。 人类与神祇的第一次会面，竟是如此怪异荒诞的场景。 他们互相折磨着彼此的心智。 TA：掉SAN了。 ■■■：我也…… 繁欲：你们不行。 这个时代，不管是人类，还是神明，都还蛮原始的。 大家都在接触新事物哈
第90章 感受 TA并不关注人类与神祇初次会面的伟大历史时刻。 因为此刻，TA依旧深陷在系统的失序混乱之中。 欧也妮不知道像TA这样的存在，是否也会有个体喜好和性格倾向。 在行动机制上，TA和■■■，与已作出了选择的繁欲，明显有着个体上的区别。 TA们有自尊心吗？会有傲慢的情绪吗？ 那似乎是太过于人性化的东西。 按照TA们对人类情绪的不理解程度来判断，这或许是不存在的。 但这无法解释，为何在TA和■■■的亲密协同关系之外，TA们没有将向其他同伴寻求帮助的选项，放到比较高的优先级。 直到繁欲完全适应了自己新的肉身，从兽群的残渣中走出来的时候，TA才终于，在欧也妮看来是有些迟疑地，向繁欲递出了询问的请求。 【汝是如何学习并理解心智镜像模拟功能模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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